猫猫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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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人多,事儿反而难办了

“我先出门了,”朱老太嘱咐说,“你们莫要去偷窥,更不许将他放出来。”

“妈,我们是吃饱了撑的,把那没规矩的放出来。”朱东啸说,

“我怕你把他放出来,然后揍他。”

“唉,这不是没可能。但是为了你,我亲爱的妈妈,我会克制的。”

儿子日行一善的表白,让朱老太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你答应不惹事就好。”

“行了,赶紧出门吧,不然茶会就迟到了。”

“好好好,我这就走。迷迷,家中就拜托你了。”朱老太还是觉着长女堪负重任。

“妈,你放心走吧。家中有我。”迷迷点点头。

朱老太这才放心地出门。

身后朱东啸还不忘喊道:“记得尽快给嘤嘤怪找个掌门人~~”

朱老太苦笑,嘤嘤怪,朱东啸可真取了个好贴切的外号给银渐层。

这几日,她会定时将宁婴(对,她暂且叫他“宁婴”)放到院里跑动。宁婴还算乖巧,大部分时间或在石桌上,或在树下趴卧小憩。但偶见其他猫儿玩耍,他也跃跃欲试,跟着过去,但往往因为不知规矩,被打发。

几番下来,其他的猫都不待见他,特别是朱玄玉一见到宁婴就躲了起来,估计幼小的心灵已留下了阴影。朱东啸则护着儿子,对宁婴咆哮。

屡次被骂,宁婴也有些许沮丧,总是苦着脸对朱老太哭诉。

朱老太知道,安慰是无法解决问题的,所以还是尽快给宁婴找掌门人吧。

“朱姑娘,这边请。几位掌门皆已到了。”小厮前方引路,将朱老太引至内园。

内园不大,除了一个十尺见方的小池子,仅有池边赏花的长廊,还有沿路的怪石和花草。

长廊下已坐满了猫派、狗派掌门人,此时正喝着茶吃着点心,畅谈着。

但……朱老太看了看罗大娘的脸色,似乎不太高兴。

“我说了不行!”罗大娘用力敲了敲茶杯。

朱老太刚走进长廊,听到此话,不禁被吓了一跳,好在张大娘子看到,拉着她坐到角落。

“怎么了?”朱老太问。

“沈大小姐,”张大娘子指了指坐在右侧首座的粉衣女子,“给两只狗崽找好了掌门人,罗大娘却不乐意。”

“这是为何?”

“为何?”朱老太轻声问的同时,沈大小姐也大声问道。

“我已为狗崽选好了掌门人。”罗大娘说。

“大娘,你莫不是真要将狗崽给肉铺老板吧。”沈大小姐睁大双眼,不敢置信。

“对啊,他人甚好,愿意花银子办证,愿意日后给小狗做阉割。”

“他是开肉铺的。”

“这与他收狗崽入门有何干系?”

“大娘,我们曾将一只猫儿送于羊肉店老板为弟子,后来那只猫什么下场,你不会忘了吧。”

罗大娘脸色变了变,嗓门轻了下来。

“我记得。不到半年,那猫儿便失踪了。”

“说失踪,不如说被杀了。那铺子后来被官府查封,说里面卖的根本不是羊肉。”

里面卖的是什么肉,让人遐想,猫儿的下场也不言而喻了。

“那不一样。那羊肉店老板,是朋友介绍的,又是邻城的,无从知晓那人的底细。但肉铺老板,你我都认识,早先也收了不少弟子入门,知根知底,怕什么?”

如此听来,确也靠谱。

但沈大小姐不依不饶,脾气倔得和罗大娘有的一比。

“既然知根知底,你也晓得那肉铺老板收那么多弟子做甚。他是让他们帮自己看铺子,日常就吃些剩骨头剩肉,即使下雨天都要在外看守,风吹雨淋,甚是可怜。”

“狗派弟子本有看门护院之责。”

沈大小姐叹了口气,她收弟子,向来是当宝贝,从不让他们看门护院,即使狗儿自己愿意,她也绝不委屈他们,所以听到罗大娘这番安排,实在难以认同。

她盖上茶碗,放置一边,继续说道:“大娘,我给狗崽找的掌门人,是前门大街的茶庄老板娘。这位您肯定认识。爱狗如命,门下已有四名弟子,个个活泼可爱,这位掌门人最早的弟子活到二十岁,无病无灾,是在睡梦中走的。这样的掌门人,是狗崽最好的去处。”

其他掌门闻言,纷纷附和。

罗大娘听到也是很心动,但是……

“我已应承了肉铺老板,不能食言。”信用很重要。

沈大小姐也叹了口气,带着责怪的口吻说道:“所以,你在做决定之前要先跟我们商量。”

罗大娘哪听得这个,梗着脖子说:“小小一家如今由我抚养,我有第一选择权。你莫要在这里指指点点。”

“你……你这个老太婆,怎地如此……”

“好了好了,二位,消消气,消消气。”一旁的女子连忙劝解,生怕二人吵起来。

“是呀,是呀,我们都是为狗崽好。再商量商量嚒,我们这么多人,不怕解决不了问题。”

众人也纷纷劝道。

二人这才没红脸,各自端起自己的茶碗。

“我曾帮一只猫儿寻掌门,”张大娘子悄悄与朱老太说起,“其实也不是特地去寻的。那猫,时常来我家主君的铺子吃饭,有日受伤了,我便带去医馆疗伤,正巧遇到那名掌门人带着自家弟子也在看病。那掌门人一眼便看中了猫儿,当即就收了他。听兽医说,那掌门人待弟子甚好,我才放心。如今那猫儿的日子过得甚是滋润。”

“是那猫儿的福气,遇到你,遇着他的掌门人。”

“是呀。所以我以为给猫狗找掌门人很容易。却不想这般复杂。”

朱老太瞧了瞧张大娘子,没有回应。

“还是人多,”张大娘子自顾说下去,“不好办事了。”

朱老太笑了笑,还是没回应。

“朱掌门,”此时罗大娘看到了末座的朱老太,“你给那银渐层寻掌门,寻的如何了?”

“还在找。”朱老太简单回答,她不想在此处说的太多。

沈大小姐却不这样想,她问道:“怎么,我介绍的那位没和你联系吗?”

“你介绍了一位掌门人?”

“是啊。我听说的第二日,便寻了一位掌门人。他住在城东,家中有宅子,门下无弟子,愿意出五十两担保银子。”

沈大小姐说完看向朱老太,似在说这么好的掌门人还不赶紧抓住。

朱老太笑了笑说:“我与他书信往来过。他是本城人,听他所言,似家底甚厚,未成亲,门下有一弟子,是只美短。”

“什么?他不是说门下没有弟子吗?”沈大小姐凝眉。

“许是没说清楚吧。”朱老太不想与她争执,草草带过。

“那是不错,可有继续联络?”

“他说这几日出城做生意去了,等回来再与我相见。”

“好的呀,届时让他上门,与银渐层见上一见。”

朱老太看了看沈大小姐,笑着拒绝说:“见嚒,肯定是要见的。不过我与他素未谋面,我又是独居,让个陌生男子进门,属实不合适。届时落人话柄就不好了。”

此话不假,沈大小姐不好反驳。

“那是自然,”沈大小姐说,“到时候我陪着你,在外面见面。”

朱老太没有回答,她可不这么想。

“我约了他到兽医馆见,顺便给银渐层检查一下。”

这样的安排很是合适,但不符合沈大小姐的想法,故而她又想说什么。

但罗大娘打断了。

“好了,先这样吧。等见了面再说。”

“是的,也只是见面。是否拜他为师,还不一定呢。”

朱老太这话,沈大小姐听来很是不喜欢。

“朱掌门,”她说,“这年头银渐层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了。再说你还要人家出担保银子,愿意的人就更少了。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啊。”

这话听得人十分不舒服。

朱老太没有接茬,自顾端起茶碗喝茶。

她不想听任他人做主,但也不想跟沈大小姐结下梁子。毕竟沈家是本城首屈一指的茶庄,而朱老太找差事,必是找这样的商贾大家,万一哪日碰上了也说不定。

“行了,说说前几日丁老救下的那百只猫儿吧。”

罗大娘另起话题,虽也沉重,但至少朱老太不是话题中心了,她落得轻松。

茶会末,朱老太寻了个理由,早早离去,免得散场时沈大小姐又来找自己说道。

“妹妹,”张大娘子与她一同离席,“我可与你同行吗,去看看那只银渐层?”

“好的呀,姐姐。”

张大娘子并非第一次到访,前几次也只是站在院门内闲聊几句,今日则坐在院子里,轻尝朱老太端来的茶水。

“这是龙井吗?”

“是龙井,不过是陈年的。”那是东家去年赏的,也是朱老太日常待客最好的茶叶。当年的龙井,可不是她这种市井小辈买得起的。

“那也是极品了,喝起来甚好。”张大娘子左右瞧了瞧,“东东,做什么呢?怎地趴在树上不动?”

“他呀,定是在生闷气。”朱老太端来点心放下。

树梢上的朱东啸,垂着四肢,如条小懒虫般伸直了身子,紧贴树枝,连下巴也贴着,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

“为何?”

朱老太指指柴房,说道:“不喜欢里面那个呗。”

“真的吗?”

“我把他放出来,你便知了。”

朱老太说着,起身打开柴房的门。

“喵~~姨姨,你回来了呀。”宁婴开心地走出来,围着朱老太撒娇。

本一脸无趣的朱东啸立马支起身子,朝这边喊:“臭小子,离我妈远点。”

宁婴似是没有听见,自顾地绕着朱老太和张大娘子亲昵。

“哎呀呀,这叫声如婴儿一般娇嫩。”张大娘子第一次与宁婴近距离接触,抚摸着宁婴的脑袋,很是欢喜。

“对啊,听惯了东东的尖嗓门,宁婴这声音听来让人心动。”

“对的对的。任谁见了都会喜欢。”

朱老太笑了笑,说道:“是啊。可不知为何,告示都发出去那么久了,回信却寥寥无几。”

“可能就如罗大娘所言,年关将至,大多数人都要回乡了,无暇顾及。待年关后,可能就好些了。”

朱老太叹了口气,她自有自己的烦恼,只是不能对张大娘子言语而已。

“不过呢,”张大娘子抚摸着宁婴说道,“依我看哪,你不如自己收了算了。找其他门派拜下,一来花功夫,二来也不知会找到什么样的掌门,你放心吗?还有啊,你教导了半天,给他人做嫁衣裳,岂不是白费力气吗?”

朱老太错愕地看着张大娘子,对她方才这话感到意外。

她不知张大娘子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建议。

无论如何,朱老太也不愿对张大娘子说出自己的难处,也只能对郑文鸳说道说道了。

“你做的对,”郑文鸳鲜少夸奖朱老太,“虽说你与张大娘子一同做这侠义之事,但毕竟彼此认识不久,没有必要告诉她你的烦恼。说不定人家届时还会把你这事当茶余饭后的谈资,说来道去。”

朱老太认同地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她不是没有在茶会上听到罗大娘等人谈论未在场掌门的私事。

“所以,眼下那宁婴还没寻到掌门人?”

“嗯。那你回老家过年,也放心?你们家那个逆子,甚是反感那猫。”

“唉——是啊,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朱老太真正烦恼的是这个,“大家与他相处得都不太好,玄玄怕他,迷迷一家对他没有好感,东东更是讨厌他,见他靠近就要打。我若回了老家,留他们六个独自在院中,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那就把宁婴关在柴房内。”

“没用的。东东会开门。”

“哎呦呦,你家逆子真真了得,竟然会开门。”

“唉——”这声叹息既是无奈,又是自豪。

“那你打算怎么办?”

“船到桥头自然直。”朱老太还没定,“倒是你决定了吗?”

“决定了啊。”郑文鸳扬了扬手中的图纸,“你瞧,我已开始画装修图纸了。”

“哎呦呦,看你能的,都自己画装修图纸了。”朱老太学着郑文鸳的口吻夸赞道。

“哼!臭丫头,不准讥讽我。”郑文鸳敲了敲好友的额头,“这年头做装修的全不靠谱,一点审美都没有,只能自己动手。”

“那铺子呢?你真要跟孟掌柜做生意?”

“不,不是跟孟掌柜,是跟孟掌柜的新老板。”

朱老太摇摇头,表示不明白郑文鸳的意思。

“我托了人,绕过孟掌柜,找着了他的新老板。一会儿便是与他见面商议。”

“你倒是聪明。不知孟掌柜知道了,会不会被气死?”

“嘁!我会在乎他。”

“那价钱呢,孟掌柜说的那价钱甚高。”

“我有办法。你陪我去,若觉着合适,我想割出一小部分面积给你。”

“你还想……”

“嗳,”郑文鸳打断朱老太说道,“你若没想好也无碍,我先用着。等你何时想好了,我就分给你。”

朱老太点点头,好吧,既然郑文鸳如此坚持,自己先考虑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