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半夜时分

刘梅白天一直照看程华，下半夜换程忆清。

晚上的时候程华醒过来了，一醒过来就找来了医生，医生说没有大碍了，先输液，再看看情况。医生嘱咐一定不能让他受到任何的刺激了。

程华醒来后身体还是很虚弱，程忆清喂他吃了清淡的食物，程华吃了药，又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程忆清看着熟睡的程华，还发出微微的打呼噜的声音。自从那件事之后，她也很少跟父亲有过沟通，似乎父女之间有某种默契似的，程华睁开眼睛看着程忆清。

“爸，你怎么突然醒了，是哪里不舒服吗”程忆清立刻起来，想去叫医生过来。

“爸没事，只是口渴了”

“好”程忆清倒了一杯清水给程华，程华是真的口渴了，全部都喝完了。

“我想坐会”程华平躺睡了好几天，他现在觉得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样不舒服，他想坐会，或许会好点

程忆清走到床位，中间有一个摇床的把手，她轻轻的摇了几下，床头那边的位置慢慢起来了，成一个45度的角度，这样正好，程华坐着靠着也舒服很多。

程忆清走了过去，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她看着程华，才没过几天老了很多。

程华坐了一小会，也不开口说话，目光看向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程忆清也沉默的坐在他旁边，就这样看着他。

“清，你恨我吗？”程华一开口就问程忆清这么惊悚的问题。

程忆清惊讶的望着程华，她腾的一下雪液直接冲到脑门，她只要想到那个孩子，她充满恐惧，她指甲不经间芯入到大腿，一道道通红的指甲痕迹。她想通过痛来提醒自己她还活着。

她微微颤抖的说“没有”，她面对自己的父亲，她不敢说出她恨他，她一直恨自己的父亲，可这样残忍的事实在他面对父亲的时候，她说不出口。

可程忆清知道，她胸腔里的恨会跟随她一辈子，唯独这件事情不会跟随时间而消散，不会消失，永远不会。

所以，她选择逃避，选择说谎。

程华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恨我，以前我只想你能过的幸福和快乐。后来，我发现你并不快乐，我就在想，是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做错了。是不是我太自私了，可能我所想的幸福不一定是你想要的幸福。我知道你恨我的，从那以后你就表的更加抑郁寡欢。你妈妈担心你，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可我们谁都不敢再跟你提那件事情。这次我生病，虽然我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可是当时我的意识很清楚，我要是走了，留下你们孤儿寡母的，我怎么能放心的下呀。好在老天不收我，让我活了下来。我当时真的害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和你妈了。我还没有亲眼看见你结婚生子，我还不能死。我就努力的想睁开眼，我怕我会一直睡下去。”

程忆清不想让父亲看见她哭的样子，她背过身，身体在不停的抖动，她早已泪流满面。

程华或许他觉得自己也老了，或许他也觉得愧对那个孩子，他红着眼眶接着说“女儿，你能原谅爸爸吗？是爸爸对不起你。经历过这次生病，我也想通了，从今往后我和你妈也只希望你能开心快乐就好，至于你想不想结婚，我和你妈都不会再逼你去相亲了。如果以后你遇到了真心爱你的人，你想结婚了，我和你妈会祝福你，如果你这一辈子不打算结婚了，那我和你妈就陪着你。活着有时候也不紧紧只是为了活着，你的幸福快乐是我和你妈最看重的。”

程忆清原本以为不再提起伤口也会自动愈合，可一旦伤口连皮带骨的暴露，程忆清疼的蜷缩在一起。

“忆清，爸爸只是希望你能幸福，爸爸做错了…你能原谅爸爸吗。”程华眼角也流淌着泪，小心翼翼的祈求程忆清的原谅。

程忆清摸出脸上的眼泪，转过身对着程华，露出笑脸“爸，我早就忘记了。你就不用担心我了，现在是你要好好的休息，这样我和妈才能放心。”

程忆清收回笑容，低着头不敢直面程华说“爸，你放心，你会看到我结婚的。”

这是程忆清对程华的承诺。

不管是不是快乐还是幸福也好，只要结婚了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既然这辈子，已经不能跟爱的人在一起了，那么跟谁结婚都一样了。

只要他们开心就好。

果然，程华听到程忆清说她这辈子会结婚后，神情一下就放松了下来，说“你把我摇下来吧，我累了，想睡会。”

程忆清起身走到床尾，摇到平整，不到一会，程华就入睡了。

程忆清一夜未睡，思绪万千，她想理清却愁更愁。如果当初她无论如何都坚持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是不是就会很幸福。她爱牧北，她想跟他结婚组建家庭，可爸妈不喜欢他。可现如今，她爸跟她道歉，但是讽刺的是，她却再也没有想结婚的心了，可还是为了爸妈，她又要必须要结婚，不管结婚的结果是如何，是快乐还是不快乐，是幸福还是不幸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婚了，只要是结婚了。

只要结婚了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程忆清欠父母的，或许只要是父母喜欢的或者同意的，她都会去做。

她已经失去了自我的那部分。

程华以为他跟程忆清道歉了，程忆清就能释怀曾经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在医院的时候，他没有发脾气，完全配合医生，甚至刘梅说什么，他也能听的进去了。因为他觉得他一句道歉，程忆清就放下了过去所有的人和事。这或许就是程华这辈子最大的悲哀了，他不知道的是，程忆清永远都没有办法释怀，永远活在了过去。

由于程华积极的配合，在医院呆了半个月，医生说可以回来修养了，医生特意嘱咐说，这个病一定要好好修养，不能再受到任何的刺激了。

程忆清去办理出院手续，护士告诉她，医药费全部都结清了。她看着手里的清单，她知道是陆林。她先陪爸妈回去，再找个时间好好谢谢他，把钱还给他。

程忆清不想欠任何人的。

现在她是家里的顶梁柱，爸妈现在都在家里休养，没有收入来源。她可不能倒下，她要振作起来工作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