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种生物讲述的地球生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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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深时

从熔融的内部到坚硬的外壳,整个地球都是由岩石构成的。通过研究岩石和化石(地质学和古生物学),人类对地球的形成和发展有了深入的了解。尽管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些信息,但要理解地史,即深时(deep time),依旧很难,因为它远远超出了人类的经验范畴。

地质学家研究地层组成、年龄和分布,从而阐明诸如板块构造、气候变化、生命起源及进化的过程。地质学的原理看似简单,实则繁复,因为在深时里,坚硬的岩石可以像水一样流动,也可以像纸一样皱缩。新岩石的形成伴随着旧岩石被吞噬的过程。与此同时,化石的分布是不均匀的,这不仅体现在化石所处的空间位置上,还体现在化石所代表的特定时间段上。此外,有骨骼的动物比没有骨骼的动物更容易形成化石。大约300年前,人类开始认真思考这些谜题。在更早的时候,人类就尝试着解读世界,比如将山顶上的贝壳解释为古代洪水留下的证据,以及用神话来解释在草原丝绸之路上的沙漠中发现的恐龙骨骼。

地质年代

地质年代是用于描述地球46亿年生命中事件发生的时间,它被分割成极为精细的尺度,从宙、代到纪,再到期。其中大部分是由欧洲地质学家命名的,并根据他们在地层中观察到的明显变化来定义,比如从石灰岩到砂岩的突然转变,或者化石新种的出现。随着我们对地质过程的深入了解,有关这些时间尺度的细节不断完善,年代也越来越精确。

科学家使用的现代时标被称为年代地层表(chronostratigraphic chart),它综合了多种来源的信息,包括岩石和化石中放射性元素的年代测定。尽管科技日新月异,地质年代背后的一个关键原则仍是对生物的化石研究,以及它们是如何在深时出现、发生变化和消失的。

地层里的故事

关于岩石的最早记录来自古希腊和古罗马,那时的人研究了石头、金属和矿物,并认识到地球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了巨大变化。大约在公元1000年,波斯和中国的学者通过地层的成分来推测地貌的形成过程。11世纪的自然科学家伊本·西拿(Ibn Sīnā)是伊斯兰世界最伟大的学者之一,他认识到岩石的沉积和山谷的形成需要无比漫长的时间。在中国,沈括也注意到了沉积和侵蚀的过程,贝类化石更是表明中国内陆的部分地区曾经是海洋。

詹姆斯·赫顿(James Hutton)是西方地质科学领域的主要人物,被称为“现代地质学之父”。与先前的伟大学者一样,赫顿也观察到了侵蚀和沉积现象,并意识到岩石当时的状态揭示了其形成过程。他还提出了关于深时的新观点,并认识到地层可以抬升、倾斜和折叠,从而形成山脉、山谷以及复杂的地貌。人们对地质过程的认识也由此进入了新阶段。

层层叠叠的岩石

地球上的岩石类型主要有火成岩(岩浆岩)、沉积岩和变质岩三种。火成岩来自地表以下,要么由喷出地表的岩浆冷凝而成,要么由侵入地壳的岩浆凝固而成。沉积岩则积聚在地球表面,由被侵蚀的岩石和矿物的碎片、生物化石或化学沉淀物(如碳酸盐)组成。变质岩一开始是火成岩或沉积岩,在压缩或加热等作用下发生了变化。当岩石直接接触到炽热的岩浆或者像油灰那样被折叠、压制和挤压时,它就会变质。变质通常意味着岩石化学成分的改变,矿物在重新排列时会形成新的纹理和图案。

地质学中最重要的原理与了解地层所处的地质年代密切相关。沉积岩一层一层地叠在一起,就像一层又一层的蛋糕。最古老的地层在底部,越往上,地层越年轻。地层中的化石展示了生物的演变历程,而只存在于特定时期的指准化石(index fossils)可以用来确定地层的年代。然而,在漫长的岁月里,地层可能会倾斜或折叠,并将较老的地层推到较新的地层上面,沿着苏格兰西北海岸分布的莫因冲断带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地层也会被雨雪冲走,在岩石记录中留下缺口。火山活动会将岩浆闪电般注入已经存在的地层。地表的裂缝、断层线和板块构造会使地层相互移动,形成复杂且混乱的模式。解释这些模式是一项复杂而艰巨的工程,只有将它们置于地球漫长的一生中,我们才能真正理解它们。

躁动的板块

大陆漂移是板块构造机制的一部分,而板块运动是塑造地球的基本过程之一。地球表面虽然看起来是一个固体涂层,但实际上是由岩石板块组成的。地球上大约有8个主要板块和几十个较小板块,它们会随着地球熔融内核的沸腾和搅动而不停地移动。地球内核的热量产生了对流,使这些板块在数百万年的时间里分分合合。由于厚度不同,板块之间会相互滑动或者向上折叠和挤压,从而形成山脉。在板块交汇和分离的地方,如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火山和地震会频繁发生。

许多较大的板块都包含一个古老的核心,后者被称为克拉通。克拉通是地壳中最古老的部分,其中一些形成于40亿年前,即地球诞生后不久。通过研究克拉通,地质学家已经能够拼凑出地球的形成过程。在过去的35亿年里,尤其是在复杂生命出现之后,大陆板块的移动对生物进化过程产生了巨大影响,其中包括创造了新的栖息地,形成了海洋又使其消失,改变了气候,以及使生物相互隔离了数百万年。

生命的模式

进化迸发出光芒,借着这光芒,我们可以看到地球绚丽多彩的历史。人类对进化的认识虽然起步较晚,但已经彻底改变了有关生物和化石的研究。进化与自然环境之间关系密切,因此,生命的模式与不断变化的地球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最早认识到进化过程的是查尔斯·达尔文,随后是阿尔弗雷德·拉塞尔·华莱士(Alfred Russel Wallace)。(1)自然选择理论从根本上决定了我们对地球上所有生命模式的理解。有关进化的研究结合了生物学、古生物学、地质学、生态学和数学等。进化是一个看似简单的概念,即性状的遗传及其与生存的关系,但又包含了错综复杂的内容,我们在理解和描述它时很容易出现错误。

随着计算机和遗传学的出现,我们对性状选择和代际传递的认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刻。这些知识主要来自对岩石和化石的研究,而岩石和化石提供了有关时间尺度的信息,这是人类仅凭肉眼在几百年的时间里都无法观察到的。正因如此,我们才得以了解到地球不断变化的面貌是如何塑造其居民的。如果没有这种对过去的洞察,我们就不可能知道现在的世界是如何形成的,也无法预见气候变化下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共同的祖先

进化的关键之处在于,地球上的所有生命都是由共同的祖先演变而来的。祖先将性状遗传给后代,那些能为生存带来优势的性状则在整个类群中代代相传。虽然这听起来很简单,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把选择看作一个努力追求进步或完美的积极过程,这种观点至今仍然存在。实际上,进化并没有终极目标,性状不是由生物体主动选择或发展的,而是每一代随机获得的。简而言之,进化是一个不涉及价值判断的持续过程。

自卡尔·林奈(Carl Linné)于18世纪创建分类系统以来,生物就被分成了不同的类别。这种分类方法以解剖学为基础,通过骨骼和器官的特征将生物(包括其化石)进行分类。现代科学采用的是支序分类学,而不是林奈创建的分类法。支序分类学不仅关注生物体,还将解剖学和遗传学结合起来,根据共同的祖先进行分类,拥有共同祖先的生物体就属于一个支系。这反映了人类对生物之间的真正关系以及进化过程的深刻理解。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遗传学重写了对生物之间的关系的认识,原来的许多分类法也因此过时。对于因板块构造而隔离的生物,遗传学揭示了它们是如何在各个大洲独立繁衍的:通过一个被称为趋同进化(convergent evolution)的过程,这些生物通常会进化出相似的生存能力和适应能力。由于我们只能接触到现存生物的基因,所以化石研究在解释生命进化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节奏和模式

遗传学知识的传播、数学的应用和计算机的发展曾在生物科学领域掀起一场革命,催生了现代综合论(modern synthesis)。这场革命始于20世纪上半叶,在此之前,简单的观察是理解生物关系和自然选择的唯一方法,这无疑会受到观察者的技能或假设的影响,而新方法是定量的,可以用数学来检验。

对于进化的速度以及它所遵循的主要模式,化石提供了关键数据。化石研究结果表明,进化可以像达尔文预测的那样缓慢而渐进地发生,但速度非常快的物种大爆发也发生过,这催生了许多全新的物种。研究结果还表明,进化不是线性和定向的,而是不规则的,存在许多分支,也没有既定目标。我们可以利用数学将进化过程中的变化与重大事件(如生物灭绝和气候变化)相匹配。由此,我们得以勾勒出一幅复杂的自然选择图景,这大大改变了我们对地球生命进化史的看法。

生态系统和生命

一张巨大而混乱的生命网在地球上的生态系统中传递着能量。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包含植物、动物、微生物,以及它们之间的密切互动,甚至是与地质、气候的相互影响。我们可以从能量和物质的流动这个角度来理解生态系统,通过光合作用、捕食、分解和养分循环,能量和物质以传递游戏的方式在生态系统内流动。这些相互交织的能量网在生命诞生时就出现了,随着生物体变得越来越复杂,各种交互作用也随之产生。最终,进化与生态系统变化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在漫长的历史中,气候变化和自然灾害也对生态系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并打乱了生态系统中错综复杂的生命网。这种影响扰乱了生命的进程,为新的群体带来了选择性优势。在地球生命的进化史中,有时整个生态系统走向崩溃,其居民随之成为化石;有时,在新能源或特定捕食关系的支撑下,全新的生态系统也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