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吉拉曼恩家的争执
弦月高升，挂在布满璀璨星河的天幕上，将柔和的月华倾洒大地。
林恩的药剂有奇效，大概20多分钟，凯特琳便感觉自己半天多的疲劳消耗一空，整个人振奋无比。
又历经数小时的忙碌，林恩和凯特琳离开郊区，有说有笑地返回皮城。
吉拉曼恩家并不缺食材，凯特琳打猎也只是出于兴趣。
狩猎来的野兔通常会被她在回城的路上，花钱请餐馆烹饪，然后无偿赠与那些穷困潦倒的贫苦家庭，今日亦是如此。
回到北城区，出于绅士风度以及礼节，林恩护送凯特琳回到吉拉曼恩庄园门口。
两人又简单交流几句，林恩这才告辞离开。
在门口目送林恩的背影消失在街头拐角，噙着丝丝笑意的凯特琳轻哼着优美的旋律，往庄园住宅的客厅走去。
“晚上好，妈妈、爸爸。”
由女仆打开门，吉拉曼恩夫妇正坐在客厅里品尝餐后甜点。
看到凯特琳，父亲托比厄斯，一个有着修剪精致络腮胡，看样子应该有些许东方血统，发色与胡须皆为深紫的中年男人放下报纸。
见自己女儿神采飞扬的模样，颇感好奇道：“咱们的凯特今天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今天猎到了四只野兔，还认识了很多以前没学过的植物和它们的功效。”
吉拉曼恩夫人卡桑德拉则是端庄地坐靠在椅子上，品了口热茶，“哦？在野外遇见认识的人了么？”
她留有及颈的棕色短发，双耳挂着黄金蓝宝石耳坠，脸型略显削瘦，有着和凯特琳几乎一模一样的湛蓝眼眸，整个人尽显雍容华贵。
“遇到一位在皮城大学图书馆帮助过我的人，他是辛吉德教授的助手。”
“辛吉德？”
卡桑德拉面带疑惑，看了眼坐在自己旁边沙发上的丈夫。
“辛吉德，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托比厄斯说，“他应该是前些年间，发表演讲抨击研究海克斯科技学者的那位教授吧？”
“是他。”凯特琳坐在母亲对面，“辛吉德的助手叫林恩，之前他帮过我，所以我今天也帮他采集了一些炼药需要的材料。”
闻言，原本还和颜悦色的卡桑德拉微微蹙眉。
觉察到自己妻子情绪的转变，托比厄斯连忙对凯特琳说：“凯特，这个辛吉德……他在整个学校的风评都不是很好。”
“我听说过，但不都是因为他针对海克斯科技的言论么？”
卡桑德拉紧接女儿的话道：“不，还有低劣的炼金科技，你应该离这些研究炼金学的疯子远一点。”
这话一出口，凯特琳顿时就不满了，“辛吉德教授我的确没接触过，不做评价，但林恩可不是疯子！”
她紧接着反驳：“妈妈，你不是教导过我，不能单凭刻板印象就评断一个人么？”
“不是因为这个。”母女间的争端令托比厄斯感到头疼，在她们二人间充当和事佬。
凯特琳向来听话，这还是她跟卡桑德拉第一次不太愉快的谈话。
“这并非刻板印象，主要是凯特你没有接触过底城的那些炼金学者。”
托比厄斯接着说：“底城发生的所有事故，包括但不限于化学泄露、意外爆炸或是毒气侵蚀，都跟这些疯狂的炼金工匠有关。
“不光如此，哪怕你没去过底城，底城的灰霾你总该知道吧？那也是炼金科技造成的。”
“可是……”
凯特琳没想到自己的父母竟然对炼金科技成见如此之大，甚至都牵连到了林恩。
“可是炼金科技对我们也有很大的帮助，不是吗？尤其是在海克斯科技之前！就算炼金科技有缺点，但我们也不应该以偏概全，全盘否认它吧？”
“话是这么说，但有了更先进的技术，与时俱进舍弃旧时有害的技术也是我们应该做的，凯特。”
本身就是天才工匠出身的托比厄斯摇摇头，“我不是从小都是这么教育你的么？”
“但林恩已经给我展现过了炼金科技良好的功能性！”
凯特琳忍不住提高了嗓音，辩解道：“就在今天，我主动尝试了他新研发的产品，可以提神醒脑，维持数小时的精神振奋状态！”
这话刚说出口，注意到父母脸色骤变，凯特琳马上就后悔了。
糟了！
我相信林恩，但对炼金科技有偏见的妈妈和爸爸不一样，他们可不会听我解释的……
不出凯特琳所料，平日里对她一向温柔，从小到大都没对她发过脾气的父亲黑着脸，用严厉的语气质问道：
“凯特琳，你刚刚说什么？你尝试了那小子研发的炼金药剂？！”
“……”
凯特琳垂下眼帘，双手攥着衣角，抿嘴保持沉默。
“你真是……唉！”托比厄斯面色焦急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你甚至都不知道他的药剂是否检验合格，就自愿当他的人体试验品么？！”
“不是的爸爸！他去郊外采集材料就是为了自己的研究，而且还告诉了我那些材料的功能……”凯特琳明显底气不足。
“但你是喝了药剂之后，帮他采集材料时他才告诉你的对不对？”
托比厄斯又气又急，“凯特，我和你妈妈是怎么教导你的？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花言巧语，你是我们吉拉曼恩家的明珠，我们唯一的女儿，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呀！”
话音刚落，他立马站起身，往侧厅的走廊走去，“不行！我得赶紧叫医生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门轴微响，大门被托比厄斯急匆匆打开，随后“砰”的一声关上。
等父亲离开，凯特琳满脸的委屈。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卡桑德拉虽然脸色不好看，却不像父亲那么气急，两人今天的反应就跟反过来似的，反而用温和的语气问道：
“凯特，你说的那个林恩……确定是辛吉德教授的学生，现在是他的助手对吧？”
凯特琳轻轻颔首，小声回应道：“是的妈妈。”
“嗯，我明白了。”卡桑德拉停顿两秒，“你今晚应该还没吃东西吧？”
见凯特琳再次点头，她挥了挥手，招呼站在客厅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女仆。
不用她开口吩咐，两位很知事的女仆分头行动。
一位站在凯特琳身后，另一位则是从托比厄斯方才离开的走廊离开，去吩咐厨房为小姐加热晚餐了。
接着，卡桑德拉继续对凯特琳说：“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我让仆人给你留了晚饭，今天出门一天，你也累了。”
“谢谢妈妈。”凯特琳抬起有些泛红的眼睛，神情略显奇怪，但还是对母亲道了声谢。
走到楼梯口，凯特琳又有些不太确定地回头看了眼妈妈，轻声问道：“爸爸那边……”
“你爸爸虽然今晚有些着急，但他是关心你。”卡桑德拉说，“让医生检查就听他的吧，至于剩下的，我来跟他说。”
凯特琳和女仆一前一后，从客厅蜿蜒的楼梯上到第二层，然后接着从走廊拐角的楼梯继续向上，脚步声逐渐消失。
这时，卡桑德拉再次端起瓷杯，盯着泛起涟漪，倒映出自己模样的茶水，若有所思。
足足二三十秒过去，她才抿了口茶，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念道：“林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