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从零开始的经纪人生涯
当三年前，乔卿从广告学毕业参加毕业典礼的时候，他没有想到自己在课堂上学到的广告营销策划的知识，有朝一日会用于服务神明。
他卖的将不是汽车香水一类的奢侈品，也不是日常家用品，而是神明本身。
如何包装神明推销给众信徒，会成为他职业生涯最为重要的问题。
一切都要从今早说起。
“咚咚咚——”
乔卿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的，脖颈处传来的酸痛让他好半会儿起不了身，只能保持上半身趴在办公桌上的姿势。
接连三个晚上没有回家睡觉，他基本上都是在办公桌上凑合着休息。
挺过这段时间就好了，乔卿伸了个懒腰，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等这段时间忙过了要去哪里度假。
躺在海滩上看比基尼美女的心愿，几乎是支撑着乔卿熬夜加班的动力。
“咚咚咚——”
又是一阵敲门声。
他连忙用桌上的水快速漱了个口，“进来。”
一位扎着高马尾的实习生抱着厚厚的一叠资料走进来。
“乔卿老师，急单。客户今晚之前就要这款产品的初步方案。”
她抽出一个文件夹来，手忙脚乱地打开。
乔卿翻开一看，是一款新研发的便携式折叠电锯。
独家专利技术，薄如几张A4纸，可四段折叠，折叠起来后和手掌差不多大小。
“销售额每日下跌，消费者不怎么买账？”
“没错！所以客户十分焦急。”实习生点头如小鸡啄米。
“我们讨论出来的结果是产品定位太鸡肋。实用性不如常规充电电锯，锯不了粗壮的树枝，可用场景局限性高。并且因为采用了纸片电池，续航时间不长，即使有更替换的电池，充电的便利性也是一个大问题。”
“有试过面向露营爱好者投放吗？”
便携式电锯，倒挺适合爱好野外徒步和户外露营的群体使用。
比一般笨重的电锯轻便，用来砍树枝探路或者做个临时的烧水壶支架什么的很方便。
实习生面露难色。
“客户说此前已经试过了。因为是新技术，所以价格不低，再加上露营市场上已经有更成熟的品牌，所以效果也不是太理想......”
乔卿“哦”了一声，一页页快速地翻阅着手中的资料。
不知是哪个小天才一拍脑门想出来的缺德设计，要是想锯个木板，用普通的电锯不香吗？
这玩意儿又贵续航又低，如果是想便携携带的场合，一般的手锯就可以满足大部分用户的需求。
毕竟主要消费群体是男性，会使用锯子的一般都有点儿力气，因此电动也不是一个必选项......
这么想着，乔卿眼前一亮。
“你转达客户，让他们把颜色改成小清新点儿的颜色，弄点可爱的花边。哦对，还有一点很重要，要调高电锯转动的噪音，让它启动后听上去很危险很唬人。”
“乔卿老师，这是......？”
年轻的实习生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按照普通电锯的定位做下去，迟早凉凉，做成女性防身用品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什么？”
年轻女孩愣住了，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
“广告就这么拍：天色已晚，一位女生独自走在回家路上里。突然，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从路边窜了出来，正准备图谋不轨时，女生从随身携带里小包里掏出便携电锯，转动的锯片在路灯下泛着寒光，后期再配上‘轰隆隆’的巨响。看似柔弱的女生剽悍地拿着电锯，毫无畏惧地冲着那两个男人吼着‘来啊！一起上啊！’，两个人被吓得落荒而逃。”
说完，乔卿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完美地规避了续航短、不实用的问题。
防身产品嘛，主打的是一个陪伴和安心，实际用上的次数少得可怜，在颜值和安全感方面下足功夫，不愁没有销路。
“标语就叫‘颜色越粉，打人越狠’。后期再看能不能和现在小女生们喜欢的游戏啊动漫啊之类的联动一波，具体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不用了，谢谢乔卿老师！”
抱着厚厚的资料，如同来的时候那样，实习生又踩着高跟鞋“哒哒哒”风急火燎地离开。
从她进办公室到离开办公室，时间总共不超过十分钟。
乔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有人敲响办公室门准备进来汇报下午的策划方案。
他叹口气，让门外的人进来。
这便是金牌广告人乔卿忙碌一天的开始，作为广告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他现在是各大广告公司炙手可热的红人。
被T市最大的广告公司以优厚的薪酬挖了墙角，实际到了这里，他才发现，不愧是T市最大的公司，画的饼也比其他小公司更大更香。
再怎么炙手可热，打工人终究只是打工人，熬夜加班为老板做牛做马。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是大牛马，手下还有一群小牛马。
吃得苦中苦，老板开路虎，这么想着，乔卿觉得未来更没有盼头了。
赶紧再想想长发飘飘的比基尼美女，给自己提提神。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了，乔卿忙得腰酸背痛，眼睛因为看了一整天的电脑充血发红，还好今天正常下班。
就在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站起身时，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仿佛有一把利刃紧紧地刺入胸膛，乔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冷汗，呼吸急促而困难。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条白领加班猝死的新闻，心想不会吧，这就轮到自己了？
视野逐渐朦胧，恍惚间，他看见沙滩上的比基尼美女正笑着冲他挥手，曼妙的身姿在暧昧的夕阳下渐行渐远。
好歹等我约到了再死啊......
在最后的意识消散前，乔卿如此不甘心地想。
仿佛睡了一个长觉，梦中是光怪陆离的景象，乔卿感到自己仿佛在一片虚无的空间中上下飘荡，被不知名的力量带着走，自己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眼前的景象犹如坏掉的电视机，不断变化图像，看得他头晕脑胀。
在一片闪烁的图像中，他看见了长着翅膀的巨大大象和燃烧着的天空，八条腿的长毛小狗以狗刨水的姿势从他的眼前游过。
毫无逻辑，这难道就是人死后的景象？
也罢，死了也好，最起码不会再有无止境的加班和老板的PUA。
正当意识模糊的乔卿决定顺命运而去时，一只手突然拽住了他的身体。
“你是经纪人吗？”
那只手的主人问道，将脸凑近乔卿仔细打量。
“你......是黑无常还是白无常？”
乔卿勉强睁开眼皮，来人的面目却隐藏在一片柔光之下，他看不真切。
“我问你是不是经纪人？”
怪了，地府现在还要收人还要做背调吗？
“我，我是个广告人......”
乔卿口齿不清地说。
“算了，都一样，就你了。”那个人的声音中带着不由争辩的力量。
乔卿感到身体一轻，仿佛有人拉住他快速向上移动，周遭的景象还在快速变化，还没等神思恍惚的乔卿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前忽然亮起一片白光。
用手遮住眼睛，乔卿睁开眼。
透过指尖的缝隙，他看见一个骤然放大的脸。
年轻稚嫩的男孩，二十岁出头，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脸上一片雀斑，正瞪大眼睛焦急地看着他。
啥，也没人告诉他阎王爷是个青春期的小屁孩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