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死神
“难道，你，看得到我？”
和空无一物的眼窝一样空洞的声音在心中响起，乔卿感觉衣袖之下的汗毛直立。
“喂，发什么呆？”
桑娅不满地用笔戳戳一动不动的乔卿。
生物活下去的本能直觉告诉乔卿，还是不要让这诡异的玩意儿知道自己看得见为好。
“那里，”乔卿缓缓地举起手，“天花板那里有个小，小虫子。”
“啊？”
桑娅扬起头。
“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跑，跑了。”
乔卿说话的功夫，瘦长的诡异生物慢慢收回了脖子，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桑娅没吱声，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她一定觉得自己是个怕虫子的莫名其妙的男人吧。
不是的啊，乔卿在心中大声辩解，下次有大蟑螂我打给你看！
确认了乔卿看不见，诡异生物缩起身体，长得诡异的手臂和双腿以大于九十度的角度来回折叠，盘踞在天花板上。
是个让乔卿无法忽视的诡异存在。
看上去这玩意儿似乎没有攻击力，难道又是什么邪神？
但乔卿转念一想，感觉不太对劲，它既然问出了“看得见吗”这个问题，说明自己原本应该和桑娅一样，无法辨知其存在的。
虽然警惕的红灯已经熄灭，但乔卿的身体还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毛骨悚然的寒意还没有完全消失。
既然它不打算攻击自己或者桑娅，那就由它吧。
乔卿想赶紧找个借口溜掉，出去后打个电话问问白小池，这个世界是不是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神明存在。
“对了，你之前想说什么来着？”
“什么？”
乔卿回过神来。
“就你发现虫子之前，你正对我说话。”
“嗯？哦对，我说如果我找到你老板了，需要我告诉他你在找他吗？”
“随你。”
桑娅对这件事并不是十分上心，联不联系的上莫彦希都无所谓。
联系上了就给自己照常发工资，联系不上就卷钱走人。
反正当初决定在“武士刀”打工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等哪天自己腻了不想做了，离职那天卷钱走人。
迟早都要卷钱，只是时间问题。
她更加在意的是，莫彦希是如何隐藏他的行踪的，连自己这个顶尖跑手都发现不了？
“那没事的话，我，我先走了。”
“记得带上门。”
女孩的猫瞳紧盯屏幕，头也不回。
临走前，乔卿装作若无其事，回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那个诡异生物。
它还维持着刚才的那个姿势，没有攻击的意图。
虽然感觉有点对不起桑娅，不过她本来就看不到。
乔卿在心中对女孩保证，他只是暂时出去一下，待他先了解了解这个玩意儿是个什么来历。
一走出桑娅的公寓，乔卿立刻感到重获新生，心中那种悚然的战栗瞬间消失，仿佛一直压在背上的重量消失了。
在不远处的小卖部借了台电话，乔卿打给工作室的白小池。
“嘟嘟嘟——”
忙音响起，白小池迟迟没有接电话。
乔卿感到十分奇怪，白小池现在应该守在工作室才对，难道是工作室有客户上门了？
即使是这样，他也会接听才对。
又打了几次，还是没有人接听。
没办法，乔卿只好打给了莫娜。
等待白发女人接听的那一刻，乔卿产生了一种想要挂断电话的冲动。
自从昨晚在游乐园见到莫娜，他就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昨晚还可以怪罪于酒精，但今天酒醒之后，意识到莫娜对自己的温柔并不独特的那一刻，心中那说不出的感觉可无法推脱给酒精。
“喂？”
还未来得及挂断，那边已经接起了。
乔卿只好硬着头皮接听，“是我，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事。”
“嗯。”
“我在桑娅家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身体十分细长。最奇怪的是，只有我可以看见，桑娅完全看不到，而且似乎我本来也不应该看到它。”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莫娜忽然问了一个乔卿意想不到的问题。
“......桑娅，是你的朋友吗？”
听名字像是个女孩。
“嗯？”
乔卿一怔，没想到一向抓重点抓得非常好的莫娜会关注这个问题。
“她就是昨晚我给你说的那个很厉害的跑手，我是来找她帮忙的。”
“嗯。”
虽然没有说别的什么，但乔卿总觉得莫娜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异常。
“怎么样？你知道吗？”
“不，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存在。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你现在在哪里？”
“桑娅家楼下的小卖部。”
“好，你不要走开，几分钟后我打给你。”
挂断了电话，乔卿挠挠头。
一定不是他的错觉，莫娜的语气和平常有点不一样。
难道是因为自己提到了桑娅吗？
乔卿忽然愣住，莫娜不会是在.....吃醋吧？
不可能，他继而摇头，那个淡漠如雪瓷的女人，可是个仿生人。
要是自己开玩笑般这样提起，她一定会正儿八经地摇摇头，说自己没有安装什么感情核心程序之类的，不会产生感情，更不可能吃醋。
乔卿抄起手，斜靠在门柱上，无所事事地揣测莫娜的心理。
——“埃及人认为他发明了书写，还相信他是冥府的书写员，死亡之书就是他完成的......”
白小池的话突然毫无征兆地响在耳边。
乔卿买了一瓶汽水，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想起这句话来。
——“.......据说每一位无尽神都掌管人世间不同的领域，死亡、梦境、诞生、衰老......”
拧瓶子的手停滞在空中，自己是不是忽视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酷哥儿除了是记忆与智慧之神，他的信徒们还相信他监管着死亡，记录逝者的离开。
乔卿缓缓地低头，凝视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你，看得到我？”
如果透特拥有记录死亡的能力，那么吸收了他的神力的自己......
是不是也能够看见死亡？
不好！
乔卿丢下手中的汽水，头也不回地跑向桑娅的公寓。
“喂！你钱还没给呢！”
对身后老板的咒骂充耳不闻，乔卿恨不得自己能够再跑快一点。
一定要赶上啊。
身后，电话铃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