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时代的猎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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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命运转折,会面邀请【6k大章】

事情的因果,受着太多额外因素影响,时刻不停地在变化。

人的视角有时也局限于此,就像坎埃文此刻内心的疑惑般。

明明他们做了那么影响恶劣的事情,可官方几天都没找上来,军医却先托人找到了自己。

他觉得很意外,这几天每天都提心吊胆,也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看着坎埃文略显慌张的样子,顾里安让他进屋,又向门外谨慎地扫视了一圈。

并未发现异常后,他迅速关门。

“你不是住在旅馆吗?”

“怎么回事,这封信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顾里安神情严肃,这事关坎埃文的安全问题。

他们居住的旅馆都是隔天一换,可军医愣还是能把信能送到坎埃文手里。

连最新的住址都能被对方摸清,这不得不让顾里安格外警惕。

这家旅店的老板,还是冈瑟家为数不多的旧部之一,绝非投机之徒,怎会如此?

坎埃文赶忙解释着,“是旅店老板亲自来送的信件,以旧部之谊做担保,绝没泄露我的位置。

他仅是代克里尔先生向我们冈瑟家致意,毫无恶意,说只是封邀请函。”

顾里安微微摇头,对方人脉之深厚,在这方面不容小觑,心底只是更加慎重。

“信件的署名是给我哥的,咱拆吗?”坎埃文问着,把信件递来。

顾里安接过信件,正反面查看,除了比较秀气的笔体标题外看不出别的。

他微微皱眉,“不拆,等晚上到老宅再说。”

事情发展和他所料相差无几,只是这位军医比他想象的更有城府和智慧,仅是两三天就迅速锁定了他们。

顾里安能感觉到,桥北区的水很浑很深,暗流涌动,似是将有巨浪来袭。

之前他们在暗流中漂如浮萍,但现在,他的手中已勉强拿到了上船保命的船票。

现在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巨浪来袭前,等待自己的,是不是一艘可靠的大船。

他有预感,这是他们想翻身崛起的最后机会了。

不管是乘风破浪还是船毁人亡,他都要拼尽全力为自己一搏。

顾里安内心思虑着,暂时留下坎埃文,等晚上去老宅时再做定论。

...

...

桥北区,西南方的某间昏暗小房内。

一桌五椅,窗户紧闭,一盏煤油灯在桌上摆放着,提供着微弱的光亮。

威列弗正嗑着指甲,看着身旁倚坐的三人,算上他,四人都是角头菲奥多的手下。

四位头目正等待着角头处理完杂事后进来开会。

威列弗和其余三人的眼里都倒映着微微闪烁的灯光。

他们都知道外面出事了,那纵火案闹得很大。

不过威列弗心底比其他三人更清楚也没底。

毕竟自己派去盯着‘矮马酒馆’的那几个人,现在全都失踪了。

紧接着之后的,就是连带着酒馆,几十家店铺的焚毁。

得知消息后,他就一直头疼的不行,在这节骨眼出岔子,这么大的锅,他可是一点都不想碰。

那还是几天前菲奥多交给他的事情,他现在只祈祷着,菲奥多最好忘了这件事。

尽管桥北区纵火案在转天就被高层封锁了消息,但消息还是越传越广。

外面的传闻愈演愈烈,邓普帮的恶名也越传越响。

纵使治安、值夜、狱司三署私下里达成了某种默契,但底层舆论的发酵并非上面所能控制的。

百姓间以讹传讹,说治安署和帮派串通一气,更是让周围两区瞧尽了笑话。

现在街外声势浩荡,不知道是做样子还是真的。

每天都有大批巡逻的治安署队伍在街头逮捕抓人,丝毫不顾忌各帮派的势力和脸面。

这些小帮派表面当然不敢造次反抗,但有不少势力暗地里关系发生了转变,甚至联合组织起来。

事非恩怨间,他们都有了个新的共同敌人,邓普公会。

纵火案在事发当天的深夜,就传到了邓普帮高层耳朵里,同样引起不小轰动。

几位高层晚上刚庆祝完联合围剿的成功,就被这消息搞得如鲠在喉。

军师希提斯·巴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他立即联络四位角头,查清到底是哪股势力跟他们结仇了。

依靠老邓普的贵族关系,他们马上平定了外来的很多压力,但事情还没结束。

所有人都想知道,到底是哪伙势力做出了这种疯事,可几天下来,还是没个结果。

吱扭——

门被直接推开,菲奥多走进屋内坐到桌前,看着眼前四人,表情略显严肃。

“叫你们来干什么,你们心里也有数。”

“老邓普那边动用了不少关系,才把这事勉强给压下来。

军师那边也动了怒,毕竟刚办完件漂亮事,就立马有人给咱们扣屎盆子,这事决不能忍。”

“他的意思也很简单,先自查,再外查。”

“看看自己手底下都有没有缺人少人的,有的话及时上报。”

他眼神扫过四人,没发现什么不自然。

菲奥多对自己的手下还是有点自信的,他的人可不像胖子巴斯潘那边,都是些挖煤挖矿又不识字的大老粗;

也不像是北边狗脸托德手底下的那些泼皮无赖,净是些低素质人渣;

更别提西边的那群娼货废物,连战斗力都没有,只会躲躲藏藏。

他所构建的部队,都是精英化的,职业化的,最起码的都有脑子!

所以大概率不会出现军师说的那种小概率事件:

那就是自家组织里真的有两个疯子变态,在黑市扫荡结束后,兴奋嗨过了头直接激情纵火的那种情况。

但是他们依然要自查,因为据说火场残骸内,还有几具不知名的尸体,不知道是不是自家帮派的。

菲奥多看向四个部下,翘起二郎腿继续道,“其次就是外查。”

“你们领着手下的人,看看之前哪些帮派跟咱们结过梁子,大小都算。”

“该处理的,就都统一处理起来。”

“咱们现在和教会攀上关系了,那些小帮派就别太在意了,该清理的清理掉。”

“这火既然都烧起来了,新仇旧账一起算,先下手为强,把不服的全都弄死。”

“给其他小势力上上眼药,要是有知道纵火案相关消息的,给赏。

震慑起来,威慑起来,恩威并施,懂吗。”

让他们把那些对咱们有想法的小势力,全都给揪出来。”

“咱们现在搭上大船了,这种程度的小事,有人替咱们兜底,你们放开手脚干就完了。”

“不用在意后果。”

菲奥多说着,似乎心情不错。

毕竟手下四人都是前几天和他亲自参加黑市扫荡的得力干将,处理这点事应该问题不大。

“行了,今天就简单说这几句。”

“过些日子上面分赏,有好东西少不了你们的!”

“感谢先生。”四人站起身来,对着菲奥多微微鞠躬。

菲奥多挥挥手,显然心情不错,示意几人可以离开。

他觉得肯定即使帮派内部有问题,也肯定是那三个角头的问题,他不禁暗笑:

呵呵,让他们之前瞧自己笑话,现在倒好,一个个内部杂乱的要命,估计自查都费劲!

就在威列弗准备离去时,菲奥多想到了什么,啧了一声把他叫住。

“威列弗,之前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威列弗闻言头皮一紧。

“先生,抱歉,那个失踪的拳击手还是没找到。”

菲奥多哼了一声,“乱窜的臭虫,没准躲去东沿河区了。”

“那不太好找,但也继续打听着,有消息通知我,我可不能让我侄子白死。”

“对了,听说让你盯着的那家酒馆被烧了,怎么回事,手底下人怎么说?”

威列弗微微皱眉,“那帮家伙扫荡完,高兴地都喝酒去了,最后误了事,刚好那天晚上没在。”

“他们也没注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已经狠狠惩戒过他们了,请先生放心...”

菲奥多皱了皱眉,眼神有些锐利地看向威列弗。

“你最近的表现,可让我不太满意,我不喜欢总是听见坏消息。”

“是,抱歉了先生。”威列弗低头,额头微微淌下冷汗。

“那个开酒馆的贵族后裔也没找到?”

“没有。”

“脑子机灵点,去找他们家属的位置!”

“人绑起来,房子烧了。”

“把指头全砍了,给他们亲友分别送过去,他人早晚会出现的。”

“虽然拳赛那点钱对咱们来说只是皮毛,但是咱们的威信不能被人动摇,懂吗?”

“惹邓普帮,是要付出代价的!”

菲奥多眼神冒着寒光,光是那股子凶狠劲就让威列弗恭敬地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对视。

“走吧,希望你下次让我听见好消息。”

“好的先生,如您所愿。”

威列弗低着头,匆匆离开了房间。

菲奥多眼神微眯,其实内心对这件事并不太在意。

现在他的目光只会看向更远的地方。

因为他知道,在不久之后,桥北区的势力平衡将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到时候整个桥北区将会重新洗牌,很多人所谓的背景实力将不再重要。

其中就会包括军医的那伙势力!

他早就瞧军医不顺眼了,不仅是他,连其他三角头也早就跃跃欲试了,唯独就是老邓普太固执。

那种掌握能力却只盘踞一处的人,不能为己所用,就该尽早除掉!不然就是养虎为患!

老邓普老了,太看重人脉的制衡了,殊不知在这世界上实力才是关键。

你若是真强,就算杀光军医他们,别的势力也不能拿你如何!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日后真能瓜分桥北区。

他首先就要占领军医的那片区域,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此刻的菲奥多正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和构筑之中。

毕竟从和教会高层搭上线开始,就注定了他们邓普帮日后即将蒸蒸日上,制霸桥北。

可正因为他的骄傲和傲慢,导致自己忽略了很多关键的信息。

就算让现在的他再怎么大胆的去想,他也绝不会认为:

有人会为了十几万铜塔克和几颗子弹,就敢干出火烧桥北,栽赃嫁祸这种如此忤逆他们的事。

毕竟那些钱,在他眼里和十几块没什么区别,更别提伤人杀人这种,在他看来天经地义的事。

他现在是强者了,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弱者的谨慎,他已经自然地认为弱者就该死,就该被强者欺凌。

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这是他们邓普帮所有角头都患有的通病。

他们久居高位,持强凌弱惯了,心态早已松弛。

他们早已失去了那种对底层的敬畏,对底层的敏感,对底层的谨慎。

他们忘记了,在自己贫困岁月里,对每枚铜塔克锱铢必较的那种强烈的情绪;

他们明明亲眼看见过,市井中,有人能为了几百块铜塔克就一刀捅死对方,杀人越货。

他早就忘记了那种感觉,忘记那过往的痛苦。

也许那些苦难根本就没在他们灵魂上烙印下什么。

说到底,他们只是纯粹地暴徒,一旦手握武器就想立马伤害别人。

一旦从苦难中超脱,就再不思考,以为自己会永远强大的白痴。

在这点上,邓普帮的军师希提斯早有训斥过,不过他们都没当回事。

当然,也可能是命运使然。

有位与他们截然相反的领袖,即将从底层的苦难中超脱出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为未来某个极小势力的迅速崛起,埋下了伏笔。

在那位领袖的带领下,那股势力与邓普帮有着截然相反的命运。

事情的因果,受着太多额外因素影响,时刻不停地在变化。

或许这一切的一切,在命运的轨迹中早有定数。

...

...

夜晚,圣榛子街深处的冈瑟老宅内。

顾里安探望了卢茨的母亲,那位老妇人已经不再重病,但行动不便,仍需要静养。

卢茨随着他慢慢下楼,走到大厅。

“卢茨,抱歉把你卷进这些事来。”顾里安有些歉意地看向卢茨。

“先生...我从没忘记您的恩情,剩下的,您就不用再多说了。”

卢茨性格老实寡言,他用行动说明了一切。

在这关键时刻,能帮上忙,能为顾里安分担忧虑,他就很高兴了。

若不是被要挟着母亲,他对邓普帮,其实纯粹的恨意远胜于恐惧。

至于其他的,他没太多想,自从母亲脱离危险后,他就已经无所谓了。

坎埃文从一楼的小屋内走出,换了盆水拧干毛巾,两人跟着他走进坎格列的屋子。

“这烤鸡真好吃。”

坎格列披着大衣,用力啃咬着鸡腿,显然恢复得还行。

此前他已经吃完一整只了,简直胃口大开。

“情况怎么样?”

“后背还是有点渗血,不过愈合情况还凑合,至少没发炎。”

坎埃文说着,又给老哥换起医用纱带,用毛巾轻擦着血污。

“你精神头还不错啊,这才几天,前天你不还高烧不退吗。”顾里安有些疑惑。

“不知道,反正就是还行。”坎格列回答着。

尽管脸色依然不太好,但他却说自己感觉上还不错。

“对了,外面消息怎么样?”

“等你吃完一会儿再说这个。”顾里安检查着他的伤口,发现恢复速度确实比他想象的要快。

虽然弹孔处依然有很深的凹痕,但是能勉强看出皮肉已经结痂了。

“对了,你们给我喝的那是什么东西?”

“味道太怪了。”

“那是我调制的药水,可惜你全吐了。”顾里安说着,坐到了床旁边。

屋内不大,就着角落小桌上的灯光,几人刚好凑的下。

“不是,我是说那个小六角瓶,暗紫色的那个东西。”

“那个味道,这么说呢,恶心的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老哥,你别开玩笑了。”坎埃文马上接话。

“那可是教会的启明药水,专门淬炼提升体力和精力的,平常人连见都见不到。”

坎埃文从墙上的挂包里拿出那小空瓶,里面还有一丁点残留的暗紫色药底。

他可不会傻到把这小瓶子留在酒馆现场。

“教会的...启明药水?”坎格列微微皱眉,似乎回想什么来着。

“不不,这个味道...在我上战场之前,也喝到过,我印象很深。”

“他们当时抽调体能最好的一批士兵,进行各种检测后,最后就让我们喝的是这种东西。”

“还有些别的,总之这个味道我印象很深。”坎格列看着那小瓶。

“你喝过,确定?”

“嗯...确定,真的,感觉一模一样,连颜色都是。”坎格列认真的说道。

顾里安和坎埃文都微微皱眉看向彼此,难道坎格列也已踏入异能的阶段了?

显然教会的野心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很多。

由于现实的各种原因,神秘和异能都是被控制,绝对远离普通人的。

就连坎格列也只是把这些东西当做商品去买卖,了解的并不深刻。

上层不仅有教会和各种其他组织的信息封锁,这些物品本身的价值也都非常高,寻常人难以接触到。

利用率较低的材料尚且价格不菲,非凡药品和配方更是有市无价。

像是教会的‘启明药水’,那都是绝对保密的存在。

普通人想碰都没有机会,就算是他们猎魔人,也都要向女神发誓,向各部门宣誓,并且签订各种条约的。

一旦向现实侧透露不该透露的信息,被教会发现,都将迎来极为严厉的惩罚。

当然,规矩是永远管不住人的,这其中的灰色地带也有很多。

就连坎埃文都知道,他们猎组长的贵族小团体里,就有人用关系网把资源向外兜售。

神秘侧和非凡,本身就是有身份有实力的人才能接触的,譬如大的贵族世家等。

若是普通贵族,他们也绝不会相信世界深层的这些本质。

人与人的差别就体现在此,有钱有权在这个世界里,并算不上什么本事。

你得有钱有权,又有血统,还得有人脉,才能在非凡的体系中真正立起个来。

在世界秩序之上,不乏有‘非凡’以上的存在,在确保这一套秩序的正确运行。

可让他俩没想到的是,早在五年之前,教会就已经把相关资源投入到战争中去了...简直细思极恐。

顾里安内心感叹着,就算他自己,也还都接触不到这世界更深层的那套秩序。

可一旦身在其中,再看向浅层,就会发现这些东西被上层安排的如此巧妙,难有逾越之机。

这世界水深的厉害,决不能放松警惕。

可惜,顾里安现在仍处于这上不去下不来的部分。

就算以后有了实力,也未必能打入那些正统血脉者的圈子。

阶层和圈层啊...顾里安摇摇头,不再感叹,还是先脚踏实地的考虑眼前。

卢茨在一旁听得很懵,虽然这次几人的对话没有避讳他,但他依然什么都听不懂。

包括之前,他听坎埃文讲顾里安猎杀巨魔的经历时,也都感觉是纯粹的在听冒险故事。

环境决定人周围所接触的信息,每个人都有相当大的信息壁垒,这更凸显组织活动的重要性。

几人略有感叹,等坎格列吃完烧鸡后,擦了擦手,才开始说正事。

“行了,说吧。”

“这信给你,拆开看看。”顾里安说着,把那军医的信递给坎格列。

坎格列有些疑惑,微微皱眉地看向两人,接过信,直接拆开。

“哥,里面写了什么?”坎埃文好奇的扒头看,可发现上面没几行字。

坎格列就着屋里的灯阅读着,眉头越皱越紧。

“顾里安...”

“这人知道我在黑市做生意。”

“这是一封邀请函,说是邀请我明天去找军医。”

坎格列翻看信的开头,才发现这就是麦斯曼·克里尔本人书写的信件。

坎埃文有些惊讶,“他明确说的要邀请你?有地址吗?”

“有。”坎格列把信递给弟弟,让他念给顾里安听。

信件的措辞含蓄,并未提及什么,但意思很明确。

这就是一封邀请函,正式邀请坎格列去和军医会面。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坎格列眉头依然紧皱地发问。

顾里安看向身旁两人,眼神微微示意,两人默契的起身,一同走出屋外。

“前几天桥北区有场大火,焚烧了很多店铺,据说是邓普帮的人所为。”

“时间就在黑市扫荡后...”

“其中就有军医的药铺,和咱们的酒馆。”

说着他看向坎格列。

只见坎格列听罢微微愣住,神情片刻有些麻木。

“咱们的酒馆...没了。”

坎格列低声喃喃着,双眼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