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亚空间奇遇

苏莱离开欧罗巴行星已经一小会儿了。

他正按着星图的标注，小心翼翼地来到星系重力井之前，完成亚空间航行的最后一道手续。

所谓亚空间，其实是正、反物质世界的阻隔界。

把物质宇宙想象成一颗球，苏莱要从A点移动到B点，只能沿着球面运动。

而亚空间航行，则是在球的内部进行移动，引擎越出色，移动时间越短。

亚空间是帝国唯一的跨星系航行手段，没有它，舰船根本无法跨越动辄以光年计数的星系。

但是在亚空间航行也并非是易事，寻常的导航手段在这都不起作用，一旦迷失了方向，驾驶者将会被困在亚空间内成千上万年，抑或是瞬息之间被传送至千万光年之外的陌生星系，穷极一生都无法归来。

想要安全到达目的地，远行的舰船必须要配置一位具有领航员体质的灵能者。

在帝国内，灵能者是个特殊的概念，苏莱知之甚少，但他知道的是，但凡跟这三个字沾边的东西，价格就贵的离谱。

凭他现在的穷逼样子是不配享受领航员的服务。

还有另外一种方法。

利用横跨多个维度的重力，作为舰船在亚空间内航行的信标，指引人们到达正确的目的地。

但是相比起领航者，这种方法的局限性在于，舰船不能直接跳跃，而是要先费时航行到星系边缘的重力井，捕捉重力线。

星系重力井是大质量天体周围空间畸变的地方，这里存在着超乎寻常的重力，像是蛛网的丝线一般，链接着头尾两端的星系。

苏莱将在此捕捉大角星系的重力线，锚定自身在亚空间内的坐标，才可以开始航行。

滴、滴。

探索舰的重力传感器显示捕捉已完成，苏莱将亚空间引擎推力拉升至最大，眼前漆黑的空间倏而像玻璃般裂开了一道口子，其内是五彩斑斓的光晕与气团。

里面就是亚空间了。

苏莱移动操纵杆，探索舰一头扎进亚空间航道内，随后口子闭合，虚空又恢复了万年不变的死寂模样。

.....

欧罗巴至大角星的航程准确时间为27分钟38秒。

苏莱百无聊赖地在主控室坐着，边打量外界边等待登出空间的那一刻。

实话说，亚空间是个很神秘的地方。

神秘到人类帝国利用它航行了数个纪元，仍然没弄懂它的全貌。

每时每刻都有科学家们对亚空间进行科考，但每隔数月，依然会有新的未知事件爆出来。

噱头程度跟苏莱小时候看的走进科学有得一拼。

时间来到26分38秒。

登出倒计时一分整。

苏莱清点完需要交换的物资，重新站到主控台前。

在登出航道后，他将切换成手动模式前往大角星。

忽然，他听到滋啦地爆鸣声，触碰着操纵杆的手察觉到一阵剧痛，猛地缩了回来。

“有电？！”

苏莱穿着的是全包裹太空服，方才接触操纵感的部分已经变得焦黑。

是放电的痕迹。

而且电压还不低。

他想要挪个位置，查看探索舰的各个参数，哪知道左脚一挪开地面，拉出了上百道呲啦啦地小型电弧，好在太空服绝缘强度高，不然这下非得把他电麻了不可。

“艹，哪来的电荷！”

这种情况像极了冬天穿脱羊毛衫时的放电，但是强度是成千上万倍的增加！

探索舰内怎么会聚集如此多的电荷？

苏莱不敢动了，他现在就是个人型导线，碰哪哪放电。

好在探索舰的自动驾驶功能还正常，他现在离脱出亚空间还有三十秒的时间。

就在这时，舰船外部的亚空间突然异动起来。

那代表着信息的熵云团剧烈地汇聚到一起，原本橙黄色的空间变成了猩红色的深渊。

混沌！

整片航道的信息流变得极为混乱。

身处在主控台的苏莱正面体会到了混沌这种抽象概念的表征。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无限地缩小，头顶的天花板打着旋地升高，自己与主控台的物理距离近在咫尺，但是却感觉隔着银河。

那三十秒的倒计时每前进一次，他都觉得过去了一整天那么久。

极大与极小，极近与极远，各种物理概念融合成了乱麻，搅得他头晕目眩。

咔哒、咔哒。

头脑混乱中，苏莱听见了周围传来肢节碰撞的声音，像是什么恶心的虫豸。

可这他妈是亚空间，哪来的生物！

他稳住身形，极力睁开眼想看清楚，可单是瞄了一眼，他就立马把眼皮阖了回去，并且加倍用力封印，脸都因为太过使劲变了型。

“我艹艹艹，”

苏莱叨咕着，祈祷着，他刚刚睁开眼看见了一只的巨型长虫正从舰船的前方涌来！

长虫身上遍布飞的、爬的、长的、腻的器官。

单是瞄了一眼，他就觉得自己san值狂掉。

而且在长虫的身后，还有更多黑压压的玩意。

什么鬼东西！

不行，要快点跳出亚空间航道。

若是撞上它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苏莱强忍着恶心，找寻着最适合跳出航道的节点，指尖因为接触中控台在不停地放电，电得他头皮发麻，但是此刻已经顾不上许多了。

“最适合的节点将在十秒后抵达，探索舰与巨虫的接触时间预计在十一秒后，只有一秒的容错时间..”

他呢喃着时间节点，双手握着操作杆，全身贯注。

现在亚空间内混乱的信息反倒成为了他的助力，每一秒的拉长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五

四

三

节点愈来愈近，苏莱已经可以看见亚空间外涔涔的星光了！

【警告，警告，受未知因素影响，动力引擎舱出力降低。】

关键时刻，空间引擎却掉了链子，飞行仪表显示舰船的动力在持续下降中，一秒的容错时间在不停地减少，这样下去，来不及等他到达跳跃节点，长虫就将正面迎上他。

“救救我们”

就在苏莱全力挽救探索舰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若有似无的求救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大。

“救救我们。”

“救救我们的文明”

什么b动静？

苏莱抬头，看见了一小撮幽蓝色的荧火，无助的飘散在纷乱的信息流中，随时都像是要熄灭的样子。

靠！

现在哪有功夫管你！

“尊敬的友人啊，救救我们的文明，这是一场互惠共赢的合作，我们可以帮助您恢复引擎动力，逃出亚空间。”

苏莱看了看控制台的引擎数据，又看了看那个发出求救的小东西，一咬牙，迎了上去。

没办法，纵使他减少了一切不必要的损耗，引擎推力还是在持续下降中，径直地朝着登出点飞去已经来不及了。

相信荧火团的话是在赌命。

但是横竖都要遭，他还是选择自己的直觉！

“怎么救！快说，我没有时间！”

“尊敬的友人，谢谢您的慷慨，您只需要驾驶舰船掠过我们就行，掠过后您需要径直转向，把所有引擎都拉升到最高出力。”

“好！”

苏莱咬牙，调整舰首方向，朝着荧火掠去。

【警告，警告，动力引擎舱出力降低至百分之五十】

“快了，就快了！”

【警告，警告，动力引擎舱出力降低至百分之三十】

“妈的，我知道！”

苏莱表情狰狞，艰难地操纵着探索舰躲避亚空间的狂暴乱流。

巨虫，舰船。

双方像是拔枪决斗前的牛仔一般，气势汹汹地朝着中间幽蓝色的荧火奔去。

到了！

探索舰抢先一步到达，荧火混在引擎的尾焰中悄无声息地融进了飞船。

但巨虫也不曾落下。

它的鞭毛器官触及到了舰船的边缘。

苏莱看着黑压压的长虫顿生绝望，引擎推力已经降至10%，他没机会逃走了。

玛德，还是输了吗。

苏莱苦笑，放开双手，闭眼接受命运。

半分钟后。

他睁开了眼睛。

咦？

没死？！

看向主控台仪表，所有引擎推力恢复至正常，100%！全功率！

探索舰外不再是猩红色的亚空间，那狂暴的雷光又恢复成了一片死寂的太空。

而那只恶心的虫尸无力地漂浮在太虚之间，从那整齐切割的伤口来看，像是追赶苏莱冲出亚空间时躲避不及，被收缩的节点给切成了两半。

他的内心涌起了浓烈的劫后余生的释怀感！

赌赢了！

揉揉脸颊，稍微平复一下心情后，苏莱检查了探索舰的受损情况。

还好，除了机身部分的壳体有轻微凹陷外，并没有大的问题。

随后，他把注意力放在了太虚中漂浮的虫尸上。

“这玩意看着恶心，但是应该算个奇物吧？”

能在亚空间里出现的生物，肯定有它的研究价值。

苏莱操控着探索舰机械臂将虫尸的头颅收纳进资源仓里。

剩余的部分，则用外置的拖曳舱装着，坠在舰船后面。

处理完一切，他的面前缓缓出现了一抹淡黄色的光芒。

遥远距离之外，一颗散发着黄色光芒的G型恒星静静自旋，在恒星光芒所及的偌大星系内，商船斑驳，往来于星港之间。

到了！

苏莱的神情一振，这里就是他的目的地，帝国第十六扇区贸易站，大角星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