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知缘由的悔恨
此言一出，包括安娜在内，所有人都是一惊。
“您说，那天您见过老师？”
安娜看向先知，眼中充满着质疑。
“可是，具我所知，那天老师在失控之前没有见过任何人。”
先知并没有否定这个说法，他平静的说道：“你说的没错，希贝儿阁下在失控之前没有见过任何人。”
“但是，她是在失控之后，来找得我。”
失控之后？
陆白愣住，别的他不知道，但失控的感受，他可是亲身体验过的。
这种状态下，怎么可能还可以主动找到先知，和他谈话？
显然，安娜也是这样想的，她皱着眉头，有些失望的说道：“先知大人，这根本就不可能，您用这种谎言来欺骗我……”
“这不是谎言。”
先知打断了她的话，他定定的看着安娜，轻轻说道：
“水银魔女希贝儿阁下毕竟是亲身经历过阿尔特联邦大覆灭的人，曾经在夜潮中生存超过一年，失控在她身上起效需要一点时间，而她就是在这极为短暂的间隔时间里，来找的我。”
安娜哑然，她停顿片刻，似乎思考着什么，半晌，她重新抬起头来问道：“那么，您所知道的真相，又是什么呢？”
先知皱了皱眉，纠正道：“并不是我所知道的真相，而是真正的真相。”
“你的两个问题，其实有着同一个答案。”
“五年前的那天，是水银魔女希贝儿阁下主动找到杜克，拿走了「旧日之书」观看，并且强迫杜克立下契约誓言，绝不将这件事情外泄……”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却极为巨大，安娜猛然抬起头，激烈的反对道：“不可能，你在胡说！”
先知并不在意安娜的反驳，只是冷静的看着她：“这就是现实，而现实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安娜却已然不打算听下去，她漠然说道：“我不相信，除非有证据……”
“如果你想要证据，那就跟我来吧。”
先知打断安娜，转身离去，只在原地丢下一句话：“我会给你看证据的，希贝儿阁下留下来一封亲笔信。”
“另外，陆白、卡尔，你们也跟上来吧，既然已经知道这么多，你们也有权力知道真相……”
安娜站在原地，脸色变换，一咬牙，跟了上去。
陆白和卡尔对视一眼，没有犹豫，同时也跟了上去。
事情到这个地步，陆白心中也像是猫挠一样，迫切渴望着看到真相到底是什么情况，自然也不会错过。
……
……
半个小时后，陆白等人出现在一处内城的普通住宅中。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陆白也不敢相信，这里居然就是先知日常居住的地方。
和城中心那些宏伟的建筑相比，这里堪称简陋，甚至连一个宽敞的大厅都没有。
但从布置上来讲，这里确实生活气息浓重，显然更加适宜人居住。
在厚重的实木书桌上，先知取出了一封信，放置在桌面上。
陆白看了过去，浅黄色牛皮纸的信封上面，用潦草飞扬的笔迹写着一行简短的文字。
“希贝儿亲笔。”
先知伸出手指，点了点黄色信封，说道：“这封信是希贝儿阁下留下来的告白，几年来我从来未打开过，所以我其实也没有看过信的内容。”
“我想，如果所罗门城里有谁最应该首先看到这封信，那便是你了。”
“不介意将信的内容和我们分享吧？”
安娜呆呆的望着这封信，并没有回答先知调侃一样的问题。
这确实是水银魔女希贝儿的笔迹……
她很确定，自己不可能认错！
她动作缓慢的伸出手来，拿起信，却又动作迟缓的不愿打开。
虽然她一直在疯狂追寻着五年前那件事的真相，但真的看到了真相，她又有些不敢面对。
“……”
陆白同样看着这封信，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或许这封信带来的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终于，安娜还是拆开了信封，微微有些发黄的信纸上，触目惊心的文字显露了出来。
“我不知道看到这封信的是谁，无论是谁，我希望你能聆听我的悔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因为我的愚蠢与无知，所罗门城将面临末日的浩劫，曾经毁灭阿尔特联邦的夜潮，将在未来十年内袭来。”
“我不奢求能得到原谅，也无法解释为何如此，有些真相一但落于笔下，只会带来毁灭的结果。”
“我只能记载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希望看到信的人，能够从我的可悲经历中，吸取到足够的教训。”
“就在两日前，由我带领的队伍，彻底清剿了城外落日教派的最后一处据点。”
“据点中有很多亵渎之物，也有很多古代遗物，我在那些古代遗物中，看到了一种叫做计算机的机器。”
“按照规定，这些东西本来都需要销毁，但是，我竟然无意中在一台计算机中，发现了我的姐姐……”
“我很难向你们解释，但我真的在计算机的屏幕上，看到了活生生的姐姐，她自称自己已经成为一段程序，一个数字生命……”
“我无法理解这种生命形式……她明明没有像我一样成为魔女，却依然活了这么久，还依然如此年轻……”
“但她毕竟是我的姐姐……我已经阔别近百年的姐姐……”
“我做了一件之后让我悔恨无穷的事情，我违反了规定，偷偷保留下来这台机器，以及一台用来运转它的符文发电机。”
“在这之后，我经常和她交流、谈话，她依然记得百年前的一点一滴，连我们被迫分别的那一刻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劝我去看「旧日之书」的「真相之篇」，说那里面记载了我们经历过一切苦难的原因，记载了那一切灾难与毁灭的……真相。”
“我不知道我是出于什么心态，是对曾经的不甘？是对姐姐的信任？还是对往日时光的眷恋？”
“我去看了「真相之篇」……”
“我要再次警告所有看到这封信的人，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去看「真相之篇」，那不是失控！而是比失控更加恐怖千万倍的事情……”
“我真的看到了真相……那痛苦、无奈、残忍的真相……”
“而就在我看到真相之时，我也就唤醒了深藏在阿尔特联邦遗址最深处的夜潮核心，唤醒了这场绵延百年的灾难……”
“我不能在这里留下关于真相的只言片语，但记住，永远不要试图接近真相，这是我最后的忠告。”
“我只能放逐了自己，带着那台机器离开所罗门城，愿我在彻底沦陷之前，能够迎来永恒的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