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顾夫人托孤于贺洛
贺洛收起袖箭放在盒子里,抬头,沉吟道:“卫征那帮纨绔子弟调戏庄家千金,刚好被我遇见,就争执了几句。”
贺风年静思片刻后,缓缓说:“卫家这一年势头正劲,你还是少与他们接触的好,你自小稳重,这些事我并不担忧,只是世子……你要注意好分寸!知道吗?”
贺洛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祖父,您放心。”
贺风年走之前留下一句话,“洛儿,祖父知道你与世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但莫要让感情迷失了方向,世子……并非表现出的懦弱!”
贺洛苦笑,她如何不知钟离玉并非怯懦之人!
晚餐时
贺洛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再次感叹,真奢侈。
招呼着雪颖和小雁一起坐下吃饭。
遥记得第一次叫她们坐下时,二人惊的直接跪地求饶。
贺洛扯开嘴角,轻轻一笑,边夹菜,边问道:“邓嬷嬷回老家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家人病重吗?是不是需要药材、银两?”
雪颖放下筷子,回:“邓嬷嬷走时小姐给拿的银子足够看病用了。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住,等邓嬷嬷回来后,奴婢第一时间告诉小姐。”
贺洛点点头,吃完饭后带着小雁去了她新开的三个店铺。
在吉祥裁缝铺拿了衣服,给善堂医馆换上统一服装,在冷松岭大夫那拿上一个药方后,贺洛就带着小雁去了丞相府。
丞相府
贺洛站在在丞相府门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里泛着无奈,片刻后,小雁前去叩门。
很快小丫鬟出来迎接,小丫鬟就是之前庄韵身边的莲儿。
莲儿见到贺洛,连忙俯身行礼,“郡主安,郡主可来了,小姐这两日总念叨着郡主。可把郡主给盼来了。”
贺洛盈盈一笑,抬手示意她起身,说道:“起来吧,瞧你说的,你们小姐这几日可还好?”
莲儿一边给贺洛带路,一边垂眉忧心仲仲道:“我们小姐身子一直不大好,常在府内也无甚友人。”
遂,话音一转望着贺洛,欢喜道:“如今有郡主这般贵人来,小姐心情定会大好,自然身子也会康健起来。”
贺洛知晓庄韵或许在府内多有难熬,没想到是连一个至交好友都没有,顿了顿道:“怕是你们小姐不要烦我才好,我平时欢闹得很。”
莲儿笑笑应:“欢快才好,这样我们小姐也能有点生机。”
贺洛微微点头,仔细瞧着这丞相府,看起来不比镇国公府小。
内宅外院,穿堂而过,左右各有回廊,再往里走就是女眷的闺阁。
刚走进庄韵的院子里,就飘来一股清新自然的药香味。
瞧着院子里的风景,清新淡雅,再走进室内,更是朴素大方,陈设皆是典雅又不失精致 。
莲儿走进屋内,见庄韵拿着帕子微微咳着,急忙上前递水,“小姐,郡主来了。”
贺洛迈着小步走近,小雁俯身见礼。
庄韵此时脸色还是惨白着,凤眸里里却一喜,细声道:“郡主见谅,小女身子实在不争气,无法相迎,失礼了。”
贺洛笑着上前,伸手拍拍她的背,拿过药碗舀一勺吹吹,喂给她,“无需在意这些虚礼,顺顺气,把药喝了吧。我来的不是时候,瞧着你面色比前日更加憔悴了。”
莲儿见贺洛伺候庄韵喝药,惊的连忙上前,欲接过药碗,“郡主使不得,奴婢来就好。”
贺洛微微摇头,随后看着庄韵笑了笑:“来,庄小姐,喝完药后给你瞧瞧,我送你的礼物。”
庄韵不好意思的看着她,有些着急的喝完了药。拿起帕子擦掉嘴角的药渍,柔柔道:“上次之事,小女还未给郡主送谢礼,反倒还要郡主破费。”
贺洛粲然一笑,小雁递上一个盒子放在二人眼前,贺洛道:“无所谓破费,就是一本书,和一个药方,都是不值钱的东西,我听你说,你不常出门,估计打发时间看的书也腻了,这本游记是我写着玩的,刚好给你解闷,那个药方你找府上的大夫看看,是否与你的相克。”
庄韵打开盒子,瞧了一眼那本书,还有药方,凤眸微微湿润,“多谢郡主。”
贺洛见她欲要哭,眨了眨毛茸茸的睫毛,转移话题,“庄小姐,可否给你提一个意见。”
庄韵闻言,呆呆的抬头,疑惑着说:“郡主请说。”
贺洛笑颜如花道:“能否,你我相称,或者叫我名字,贺洛、洛儿都可以。”
庄韵望着她,一时间被这个狡狤灵动眼神,晃了眼,少与人接触的她特别容易害羞,脸颊一热回:“好,那我就叫你洛儿。”
贺洛笑眯眯的问:“平时就你一个人在这个院子吗?”
话音落地,庄韵凤眸瞬间暗淡无光,低垂着头,嗫嚅着:“院中就我一人,母亲生下我就去了,姐姐们没时间回来,哥哥和父亲也忙,我就和莲儿作伴。我身子不好,无法出门,所以也不认识那些闺阁小姐。”
贺洛见她本就惨白的脸又白了一分,抱歉道:“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不过以后你还有我 ,我们是朋友,我会常来看你的。”
庄韵听言,抬头见她一脸真诚的模样,微微颔首,哽咽道:“谢谢你,洛儿。”
贺洛看着这个虽然病弱,但却坚强的女孩,怜惜。豪门宅院内斗,你死我活,能活下来已经不易。
贺洛走过去,伸手抱着她,轻声道:“韵儿,想哭就哭吧,这么多年,你心里一定很难受。虽然你不说,但看着别人豆蔻年华之时,欢声笑语,你却只能看着枯燥的书,喝着苦涩难咽的汤药,定然很羡慕她们!哭过之后,心里会好受一点。”
贺洛感受到庄韵的肩膀微微轻颤,一滴一滴的泪落在她的肩上,热的发烫。
从丞相府出来后,站在台阶上,贺洛张开双臂,闭目仰头,深深呼吸着,少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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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楼
第九间雅座,贺洛一袭男装,白衣胜雪,腰间梅花佩。桃花面具遮住半边脸,手拿账本散懒的倚着靠背,钱掌柜低头规矩的站在一旁。
她半倚着,漫不经心的问:“这个月两起因为闹事赔了近百两银子,你就是这么照看的满堂楼?”
钱掌柜伸出袖子,擦了下额头沁出的汗,回:“这两次都是徐公子酒醉闹事,勉了两桌酒钱,算是了结。”
贺洛瞥一眼账本,盯着他,轻哼一声:“他来闹事,我买单?里外都是我亏钱!下次他再来闹事,你就去报官。”
钱掌柜闻言,猛的抬头,瞬时又垂下,只颤着声问了一句:“公子,报官能有用吗?”
贺洛将账本合上,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有用。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下去吧。”
钱掌柜退了下去后,贺洛慢悠悠的吃着饭。
这里算是她的私人空间,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空间。儿时被师父收养,师父教她骑马,射箭,弹琴,画画···如今,时空错别···
贺洛起身拿起画笔,这简易的画笔研究了许久才做出来,镶嵌在木头里有点难,就这么半露着半嵌着,像是一个小一圈的茅。
上次钟离玉在满堂楼里看到空白的架子,就是她用来画画的木板。
每次来这里,贺洛都会画几张师父的画像,偶尔也会画几张贺风年的肖像,或者山水画,提几句词。
这次她画一了副脑海里常出现的景象。
桃花林中,一处木屋,几张桌椅。
画好后放在一边,刚好裁缝铺的人将做好的衣裳送来,把伙计的衣服统一下。
镇国公府后门
贺洛偷偷从后门溜入府内,就见到小雁的小脑袋正在左顾右盼,跟做贼一样。
小雁见贺洛进来,小跑过去,递上衣裳小声说:“小姐怎么去了这么久,刚才将军还问起您了,奴婢说您休息了。雪颖在床上蒙着被子装作是您,如今都快闷坏了。”
贺洛拍了下小雁的脑袋,说道:“小雁真聪明。”
小雁一边给贺洛套衣服,一边嘟着嘴说:“小姐这次男装出去玩,都不带奴婢,奴婢不在小姐身边不放心,万一遇到贼人怎么办。”
贺洛套好衣服,“别啰嗦了,快走。”
碧月阁
雪颖听到室内传出声响,蒙着被子瑟瑟发抖,突然被子被人大力掀开,吓得雪颖立马从床上摔了下来,跪在地上不停的祈求着:“将军奴婢错了……”
“哈哈哈,雪颖你在跪谁?还不起来。”
小雁笑哈哈的上前搀起雪颖,雪颖此时惨白着脸,低头看到一双绣花鞋走来,浑身虚脱似的跪坐在地上,口吃道:“奴婢死,奴婢还以为死定了……”
贺洛浅浅一笑,刚要开口。
门口传来声响,贺洛暗叫糟糕,摆手示意雪颖快起来。
小雁和雪颖手忙脚乱的给贺洛换衣服,直到贺风年的声音在室外响起:“洛儿,睡了吗?”
贺洛披上外衣,走出室内,装作刚起床似的沙哑着嗓子,囔囔道:“怎么了祖父?祖父坐下说?”
贺风年来不及坐,只是简短的陈述:“你快去换洗一下,随我去顾家一趟,你舅母要不行了!”
贺洛登时睁大了双眼,还没开口问,贺风年再次催促着:“洛儿快去。”
“唉唉。”
贺洛快步回到室内,收拾一番,瞧着小雁和雪颖,停顿几息道:“雪颖随我去。”
说罢带着雪颖随着贺风年一起去了顾府。
顾家本是贺洛祖母娘家,祖母去世后,顾家支柱顾铭(祖母胞弟)不久也去世了。
顾家的单子就落在顾铭之子,顾修羽的身上。
当朝皇后乃顾家旁支嫡女,是祖母的堂妹。
这几年顾家日渐衰落,不仅仅是顾铭逝世,更重要的是顾家嫡系里无男丁。仅仅靠着皇后一人,独木难支。
顾家
贺风年和顾修羽皆是一脸愁绪的坐在室外,贺洛在室内望着躺在床上撑着一口气的顾家夫人,还有跪在一旁的少女,叹息,此时有些话也不知如何开口问。
“是洛儿吗?”
顾夫人似是用尽了力气才唤出一句。
“是我,舅母。”
贺洛抬脚走到床边,俯下身子,轻声回。
顾夫人蜡黄的脸上颧骨突出,瘦的如纸片一般,哑哑道:“洛儿,舅母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贺洛转眸看向跪在一旁的少女,即刻明白了她的用意,颔首道:“舅母,堂姐是我一辈子的堂姐,您放心,洛儿会记住的。”
顾夫人想要抬起手摸摸她,手举到一半便支撑不住要掉下,幸被贺洛伸手接着。
顾夫人慢慢的眨眨眼,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洛儿还是如此聪慧……”
贺洛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还未扬起,顾夫人就瞌上了眼!
“母亲……母亲……呜呜……”
贺洛听着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声,慢慢退了出去,走到门口,见顾修羽和祖父走进来。
从顾府出来后,贺风年叹息了一声,转而问:“洛儿,你舅母对你说了什么?”
贺洛隽秀的眉毛皱在一起,深思片刻后反问:“祖父,是舅母要见我吗?”
贺洛见祖父点头,顿了许久才道:“舅母让我关照一下堂姐顾婷,顾婷已经及笈,守孝三年顾婷就十七了,舅母怕因为自己的……事,影响她婚嫁!但此事,我也帮不上忙,为何非要唤我来?”
贺风年沉思片刻后说:“你是郡主,将来婚事也是陛下做主,有些想要巴结贺家之人找不到门路,或许就会从顾家女娃身上下手,娶了她,自然也跟镇国公府扯了关系!”
贺洛点点头,娶了顾影就算是把顾家拿捏住了,谁让顾家无男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