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西南行省的初雪
想到这里，陆恩嘴唇轻启，缓缓说道：
“份额额外增加五十枚，这是沃尔城的极限了！”
“而且考虑到，我初来乍到并不了解各个领地、各位贵族的经济实力，所以打算将份额分配一事转交由范戴尔伯爵负责！”
“也就是说，沃尔城只负责提供赤铁手雷，具体如何分配，完全是大司首说了算！”
说到这里，陆恩双手一摊，目光无比真诚的望向了众贵族。
聪明！实在是太聪明了！
众贵族心中对于陆恩只剩下了这唯一的评价。
大司首范戴尔听到陆恩的话后，眼神明显明亮了几分。
从这场会议开始，作为整个西南行省地位最高的话事人，他处处被陆恩压制，整场会议下来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更别说通过权利攫取属于他的利益了。
这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让他感觉到非常难受。
可让范戴尔没想到的是，当他认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陆恩竟然峰回路转将份额分配的权利让给了他！
想到这里，范戴尔眼神中明显多出了几分柔和之色，对陆恩的态度也缓和了几分。
“小陆恩，你的意思是，你将制造出的赤铁手雷都给我，然后我来负责协调分配？”
仿佛有些不敢相信似的，范戴尔开口确认般问道。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
在得到确定的答案后，众贵族都倒吸一口凉气，靠在椅背上的老科鲁斯更是不自觉坐直了起来。
放权！
陆恩如此行径无疑是让范戴尔与他一同瓜分赤铁手雷这份蛋糕。
表面上看，陆恩好像是牺牲了一部分权利和利益，可实际上，他却通过简简单单的一个举动，直接将范戴尔拉到了他的阵营。
在给出肯定答复后，望着态度改观、甚至露出满意笑容的范戴尔，陆恩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再怎么说，沃尔城都是西南行省的一份子，他先前完完全全把这些领主当成“年猪”般狠狠地宰了一笔。
照这个态势，如果他不拿出一些诚意，绝对会成为众人联手针对的“孤儿”。
所以他才会做出如此举动，牺牲一部分利益，拉拢范戴尔伯爵。
作为西南行省的领头人，范戴尔伯爵态度改观，这些贵族还敢针对他陆恩吗！
肯定不敢了！
付出什么就会得到什么！
贵族们闻言都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对他们来说算不上完美，但已经可以接受了。
“陆恩大人，我想和您商量一下，赤铁手雷的支付方式能否和咖啡豆的一样？”
“我也想问！用奴隶或者粮食兑换等价值金币，不知可不可行？”
“……”
会议的主基调已经落下了帷幕，剩下都是一些琐碎的问题。
陆恩听到这些贵族的话语，差点笑出声来。
先前他不惜用物理手段镇压，这些贵族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与他合作。
现在他话都还没说，这些贵族求爷爷告奶奶的都要送人、送钱、送粮！
“陆恩领主，我就先行告辞了！”
见尘埃落定，特拉维斯表情阴晴不定的开口说道，随后转头步坎顿的后尘，直接离开了会场。
陆恩目送他离开的背影，眉头微不可查的一蹙。
“对了！各位大人，今天宴会上的事情还请各位保密，毕竟有关坎顿少团长的事情，只是我信口胡诌的！”
“可别当真！”
陆恩是想将西南行省的水搅浑，但那也只能是后话，现在的沃尔城还没有这个实力！
“怎么会呢？我们今天除了赤铁手雷外，什么都没听到！”
“走了走了，我们就等范戴尔伯爵的好消息了！”
见陆恩提及这个问题，贵族们纷纷面色一变，仿佛躲避瘟神般搪塞开口。
“老科鲁斯，刚才是我不对，咱哥俩喝上几杯去！”
大大咧咧的亚查更是咧着大嘴，呲着一口白牙说道。
贵族们原本只是为了几枚破金币，想要赚取更多利益而来，他们也不知道事态竟然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怎么聊着聊着就牵扯到西南军团和邪教徒了！
方才还龇牙咧嘴，誓要争个你死我活的众贵族完全忘记了争论的起源，装作若无其事般的边称兄道弟边结伴而行。
钱，什么时候都能挣！
可是一旦牵扯到邪教和西南军团，稍有不慎可是连命都要搭进去的！
“大司首，接下来可能要辛苦您了！”
望着神情慌张的众贵族，陆恩饶有所思的开口说道。
他也没想到，因为赤铁手雷，竟会折腾出如此多的波澜起伏，不过好在陆恩的脑子足够灵光。
虽然没能做到最好，但最起码也化解了众贵族对于沃尔城的恶意。
“特拉维斯……等回去后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位司首大人！”
陆恩暗暗在心中想到，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他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司首对他始终抱有敌意。
找个机会，写信问问父亲好了……
“小陆恩，你呀……”
“见外的话就别说了，这次是我承了你的情，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只能保证沃尔城该得到的金币，一枚都不会少了你的！”
范戴尔伯爵仿佛陆恩的长辈般，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神情慈祥的开口说道。
“大家同为西南行省的领主，你我之间没必要如此见外！”
陆恩一听范戴尔伯爵这话，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
看来他付出的一切并非无用，最起码现在的陆恩，在这位大司首心中已经有些分量了。
两个人并肩漫步在院落之内，达卡城上空悄无声息间笼罩了一层厚厚的积云。
这片积云虽然厚实，可偏偏没有降雨的迹象，二者穿过马嘶连绵的马厩，来到了达卡城宽阔的街道上。
相比较于沃尔城那尘土飞扬，时不时还会泥泞不堪的土路，达卡城的街道处处都透露着洁净如新。
陆恩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了有穿着城卫军制服的军士在维持着街边秩序。
他入眼之处，满是一片宁静与祥和，无论是商贩还是斤斤计较的领民，此刻都享受着独属于他们的平静生活。
“啊！下雪了！”
“秋天已经过去了啊……我过冬的粮食还没准备好呢！”
“不是，你这个卑劣的商贩！怎么可以坐地起价呢，刚才咱们不是还说这些糙麦……”
阵阵低声呼喊让享受着宁静祥和的陆恩猛地回过了神，他轻轻伸出自己的左手放在身前。
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掌心后迅速融化，虽然雪花体积很小，但确确实实下雪了！
“哈哈，吓到了吧？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这应该是你来到西南行省后经历的第一个晚秋，这边的天气就是这样，算算日子，现在也不过才十一月初而已，西南行省都下雪了……
这一年真快啊……”
范戴尔花白的头发上挂着零星几点雪花，叹了口气说道。
陆恩此时惊讶的神情亦如他当初刚来西南行省。
“大司首，西南行省的冬天来这么早，可秋季魔潮……不是还没开始吗？”
确实如范戴尔所说，陆恩心中十分的惊讶，只不过他惊讶的并非下雪而已。
“秋季魔潮只是一个概称罢了，那些聪明的畜生从入秋就在蠢蠢欲动，一直到晚冬都保持着对西南行省的觊觎。”
“而且秋季魔潮爆发时间取决于龙骨山脉内今年送死的人多不多，如果那些畜生们攒够了过冬的食物，那么秋季魔潮大概率不会爆发，最多也就是一些小规模的摩擦而已……”
见陆恩有疑问，范戴尔毫不遮掩的直接向陆恩说明了秋季魔潮内幕。
“唉……那些魔兽可不仅仅是把我们当成粮食那么简单，每次秋季魔潮爆发还和一个重要的方面有关！”
“这也是为什么，每年西南行省都会遭受重创的主要原因……”
范戴尔长叹一口气，原本充满喜悦的面孔直接变成了愁眉苦脸。
“伯爵大人，愿闻其详！”
陆恩听到这里面色严肃，暗暗在心中想到。
整个戈顿帝国都知道西南行省穷，也知道西南行省穷的主要原因是秋季魔潮。
甚至连陆恩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眼下，范戴尔这欲言又止的模样，明显是还有更深的意义在里面。
“丰饶女神，你听过吧？”
漫步间，范戴尔沉默片刻后，突然问了陆恩一个无厘头的问题。
“当然听过了，丰饶女神是西南行省信奉的神祇，是克托尼斯平原的守护者，也是教廷承认的正神之一！”
克托尼斯平原之所以被称为丰饶平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丰饶女神的存在。
在整个西南行省，丰饶女神的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单是这位女神的唱谣都有不下百余篇。
陆恩心间突然一颤，随后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大司首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难道说，秋季魔潮还与丰饶女神有关系！？”
范戴尔望着陆恩那青涩的面容，面色无奈的点了点头：
“嗯，那些魔兽们主要目标是丰饶女神留下的宝藏！”
陆恩听到这句话，只感觉到自己脑子里“轰”的一下，随后彻底化作了一片空白。
神祇的宝藏！
陆恩原本以为，圣克鲁斯大陆上有魔法和斗气存在，已经属于十分超凡的元素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众人口中的神祇，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丰饶女神，真的存在过吗！？”
“可是根据记载……”
这一切对于陆恩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哪怕他得到了答案，还是不敢相信的开口问道。
他此言一出口，范戴尔伯爵脸色却陡然骤变，惊慌失措的直接捂住了陆恩的嘴巴，将他后续的疑问完全堵了回去。
“噤声！”
范戴尔如此紧张，让陆恩都直接愣在了原地。
“看来帝都弥尔顿城的贵族实在是过于迂腐，连关于神祇那些最基本的誓言都忘记了！”
这位双鬓斑白的大司首摇了摇头，满脸无奈的说道。
“小陆恩你记住，神祇注视着圣克鲁斯大陆的每一个角落，祂们不可被直视，无法被定义，而且没有尊容！”
“这是对神祇最基本的尊重，也是我们这些神的子民必须遵守的诺言！”
此刻范戴尔颇有几分神棍的感觉，说的陆恩只感觉到有些云里雾里。
关于神祇，陆恩其实在翻阅《圣克鲁斯大陆传记》时曾经留意到过。
神祇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教廷承认的主神，通常情况下也被成为正神。
除了教廷供奉的圣光之神外，每个帝国都有自己信奉的神明，像戈顿帝国信奉着代表着力量的骑士之神。
而特伦联合王国信仰着代表自由的风暴之神……
包括西南行省的丰饶女神在内，这些都被称之为正神。
而那些不被教廷所认可的神祇，统一被称为邪神。
诸如赤色兄弟会信奉的血色神祇等……
传记中，关于神祇的记载极其隐晦，陆恩当成乐子随便看看就过去了。
如果不是范戴尔提起，他完全都意识不到这些是真实存在的！
“行了，就送到这吧！”
“关于份额的问题，我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方案，而且为了服众，不日我将会拜访沃尔城，毕竟那些贵族们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各怀心事的二人又走了片刻，范戴尔伯爵微笑着开口说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虽然陆恩画的饼十分诱人，但只有他亲眼见过，确定沃尔城真的有能力提供足够量赤铁手雷之后，他才能真正放心。
“完全没问题，沃尔城随时欢迎大司首莅临！”
陆恩闻言，神情惊喜的开口说道。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自从来到达卡城后，他一直都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到时候这位大司首到访，如果能够借他之后好好宣传一下沃尔城，他能得到的好处将会更多！
看着范戴尔离去的背影，陆恩望着漫天飘落的雪花，情不自禁的裹紧了身后的披风。
圣庭历二百七十一年十一月九日，陆恩结束了他第一次离开沃尔城的征程！
“该回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