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来成为你的意义

门扉合拢的声音明明很轻，轻到惊扰不醒少女的睡梦。

却能让少女的心灵破碎支离。

神无光走了。

清水琉璃心头的堤坝崩溃坍塌，封印在人偶躯体里无边无际的情绪汹涌而出。

心酸到了极致、疼痛到了极致，竟是无法以喊叫、无法以行动表现出来的。

只是不断地落下滚烫灼人的泪珠，浑身绷紧、僵硬。

接着脱力，颓然地蜷缩在黯淡的光线里，微微颤抖、喘息。

“呼……呼……”

一股熟悉的疼痛感倏地袭来。

它源自于少女的心脏。

以往少女情绪激动崩溃的时候便会如此。

每次呼吸都像是倒计时的秒针。

刻、刻、刻……

速效药就放在书桌的第一个抽屉里，伸出手就可以拿到。

清水琉璃还有最后的一丝力气。

可她就只是望着空气中的虚无，承受着那份源自于心脏的剧痛的浸染，从血管脉络到四肢五骸。

因为愿望。

即将就要达成了。

那个于遥远过去、不知何时在清水琉璃的世界中诞生的愿望。

她想要离开。

再也不要有人因自己而难过、而失望、而哭泣。

再也不要有人来拯救自己。

这样就好。

清水琉璃的眼睫颤动，瞳孔开始失焦、失去色彩，唇瓣的点点嫣红褪去。

她抬起头，看见盘旋的群鸦，不断有羽毛落下。

每一片都是迷失在过去的回忆。

幼稚园、小学、中学，奖状、笑声、丰盛的晚餐。

洁白的衣裳、冰冷的仪器、失眠的天花板、哭泣。

夏日的蝉、未能穿上的浴衣、只听见声音的烟花。

我没事、没关系、不会、嗯好……

再见。

最后一片鸦羽洁白。

映出一道逆光的身影。

清水琉璃恍惚间朝它伸出手去。

却扑了个空。

……

不要……

不要走！

……

清水琉璃的喘息声愈发急促。

她的眸光凝了凝，但又止不住地坍塌。

少女抬起疲惫沉重的手臂、费力地伸向抽屉。

拉开它、拿出药、求你……

像溺水的人扑腾，在水面上浮沉，无枝可依。

终究要下坠。

她放弃，清水琉璃咬破唇瓣，收回手、放在轮椅上。

朝前，推、不断地推……

做着愚蠢至极的事。

像是追着风筝的孩子、直到精疲力尽，断线的风筝回不来了。

随着喉间腥甜味的愈浓，宛若被幕布遮住般的双眼一黑。

清水琉璃的意识，彻底坠入深渊。

……

……

……

【你打开了门，将轮椅上昏迷的少女抱起，平稳地放在床上。】

【心焦却不急乱的你翻箱倒柜，知晓速效药一定会放在少女最容易拿到的地方，你很快将它找到，并且通过药物的描述、意识到清水琉璃此刻的状态为心源性晕厥。】

【你为清水琉璃服下了速效药，按照互联网医生的指示进行了急救，将少女的裙带解开、以保持她的呼吸通畅。】

【接着你翻身上床，骑跨在了少女的腰部左右，试图以心肺复苏的方式拯救少女。】

【心肺复苏计划宣布失败，但你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了掐人中的办法。】

【这招竟然真的有效！但又不完全有效。】

【因为清水琉璃的意识确实清醒了一瞬，睁开如鹿般清澈迷离、还泛着泪光的双眸，看了你一眼，便又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不要睡啊！

那副心愿已了的表情是要闹怎样！

情景变幻，神无光仿佛来到了昏厥过去的少女身边。

可现在不是顾及这个的时候，神无光咬了咬牙，对意识明显还停留在现实、但正朝着无底深渊不断坠落下去的清水琉璃呼喊道。

“只是看我一眼就满足了吗！”

“真是没见识的女人，那来试试……这个吧！”

如果你的人生已经失去了意义。

那就由我来成为你的意义！

给我贪心一点、去争取些什么啊，清水琉璃！

神无光深吸口气、闭上双眼，朝着面前的睡美人，不顾一切地亲吻而去。

得到的触感、温度、滋味，都是那般的真实，令人恍惚。

竟然没有切换回文字描述。

这个恋爱模拟，果然有哪里不对劲吧……

神无光回过神来，发觉清水琉璃已经睁开了双眸，浅蓝色的瞳孔颤抖，满脸涨红地看着自己。

他移开目光，心跳犹如擂鼓，却还是装作一副“这没什么了不起”的模样。

仿佛自己真是那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东都帅哥。

“比亲吻更美妙的事情多得是。”

“琉璃同学，不想……和我一起体验下去吗？”

【清水琉璃听着你的言语，不禁捂紧了心口，但这次，并非出于疼痛的原因。】

【“真的……可以吗，连我这种人也拥有资格吗……”】

【你未能听清少女的喃喃自语，只是自顾自地留下来、照顾起了还需要人帮忙的清水琉璃。】

【待到清水琉璃身体上的危机终于度过，她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杯温暖的茶水，为了尝试水温，她伸出嫩红的小舌头，轻轻地一点、一舔，像猫儿一样。】

【水面泛起波纹，你的心底同样诞生涟漪，想象出了一些不妙的画面。】

【自觉尴尬的你装作四处看风景的模样。】

【“光君，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呢……”】

【清水琉璃向你提出了这个与其说是困扰、不如说是令她惊喜非凡的疑问。】

【你挠了挠脸颊，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一把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钥匙道：“这把才是你家的，我刚刚……留错钥匙了。”】

【“噗！原来聪明的光君也有粗心大意的时候！”】

【但，真是太好了。】

【清水琉璃在你的面前喜极而泣。】

【不再像笨蛋一样隐瞒那份萌动的感情，终于剥落下那张人偶的面具。】

【可是你只对弄哭女孩子很在行，对如何哄停少女的眼泪却一筹莫展。】

【似乎看出了你的棘手，清水琉璃给出了解决的方法。】

“不试试……用光君的亲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