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缘分是什么？缘分是人与人的相遇，是人与人的寒暄，是人与人的擦肩，也是人与人的分别。就像风吹过了树梢，叶落在了墙角，而那天你刚好回头，心血来潮。

张合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会再次碰到她，那个曾和自己一同坐车的长发女孩。那天张合下了晚自习和高强去学校超市买方便面，在排队付钱的时候她就站在他的前面，他甚至能闻到她的发香。

张合看着她刷完饭卡，又看着她和另一位女生一起离开。高强倒是完全没发现异常，因为他的目光都集中在收银台的烤肠上了。

付钱之时，高强可怜兮兮地说：“张毛子，请我吃根烤肠，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张合笑着说：“你要吃的话帮你买，钱算借你的。”

“咱们的交情难道还不值两块钱？”

张合说：“刚好值一块九，距离两块还差点。要不你先付一毛，剩下的我来付。”

高强说：“你太坏了，一毛钱还和我斤斤计较。我以后不能叫你张毛子，应该叫你一毛张，不对，是一张毛。”

张合摆摆手，说：“别烦，哥哥今天心情好，请你吃一根一块钱的。”说完了还不忘看看外面。

高强好像还有点委屈，说：“一块一根的小，肉还少。”

出门后，张合吃着两块一根的烤肠，高强吃着一块一根的烤肠，拿着书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此时正值晚自习下课不久，路上都是熙攘说笑的学生。人流大多是从教学楼向外移动，直至被宿舍、超市、食堂和网吧细分成四大支流，又在晚十点宿舍锁门前汇聚。

张合问：“你刚才看见站我前面的女生了没？就是头发长长的，脚上还穿着白色的帆布鞋。”

高强摇摇头，说：“没看见，又不是美女，有什么好看的。”

张合说：“这你就不明白了，但凡能让人眼前一亮的，都不算美女。只有那种耐看又让人觉得舒服的，才是天生丽质。”

高强撇撇嘴，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他说：“你的给我咬一口，让我尝尝。”

张合反问：“不会是血盆大口吧？那肯定不行的。”然后又摸了摸高强的肚子，说，“我还不了解你嘛，虽然想给你啃一口，但我还是觉得拒绝比较好。”

高强笑嘻嘻地说：“你以为我没看见那个女的？我是故意说没看见。你的小心思我还不懂？张毛子我告诉你，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张合的脸突然有点红，没想到被高强看破了心事。

高强又故作神秘，他说：“那女孩我不仅见过，还知道她是什么专业，在哪个班。”

张合有点惊讶，说：“我靠，你怎么什么事都知道。”

高强说：“我可不像你，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强讳莫如深地一笑，说：“不告诉你，除非请我喝一杯奶茶。”

张合咬咬牙，转过了身，说：“走。”

高强笑着说：“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后来高强说，他有一个高中同学也在本校，不过不是一个专业。他学的是动漫设计，班里都是女生，和咱们班仅有三个女生的阳盛阴衰形成强烈的性别反比。他偶尔会去教室门口等同学，本来也没印象，被张合一说，才想起来确实是同一人。

张合又问名字，高强喝着奶茶露出邪恶的笑，说等明天我肚子饿了再告诉你。意思是还要请吃一顿，看来这重重关卡也只能以金钱开道了。

自上次车站一别后，张合很久都没和张一璨联系了，主要考虑到她学业比较忙，没事也不去打扰她。

当然，张合躺床上睡不着的时候还是会偶尔想起她，想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睡觉了没有，是不是和室友在说着悄悄话。

但却绝不会在很晚的时候发短信过去，因为张合记得，她晚上一般睡得很早。

现在张合就躺在床上，想着高强白天说的话，辗转反侧，难以合眼。他想着想着，情绪就变得激动起来，这应该是一种对感情自我想象的憧憬。

窗外的梧桐树叶轻轻摇摆，夜空中有寥落的星辰，在遥远的地方发出微末的光亮。

高强的鼾声此起彼伏，显然沉睡已久，嘴唇在上下翕动，应正做着不知名的美梦。张合又翻了个身，看看手机，都快凌晨了。

张合怎么也不会想到，张一璨会在这个时候发信息过来。

她问睡了吗？张合说睡了。张一璨回了一个“哦”字，然后又说那你睡吧。

张合说：“喂，大姐，玩笑都听不出来。”

张一璨说：“听出来了，以为你不想和我说话。”

张合说：“哪有的事，你不一向睡得很早吗？难道失眠了？”

张一璨说：“我来这里上学后，就每天很晚睡了。”

张合说：“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恋床？”

张一璨说：“好像是的。”短信后还附带了一个笑脸表情。张合说大半夜的你怎么这么开心，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讲。张一璨过了很久才回信息，直到张合以为她睡着了，才收到迟来的两个字，没有。张合却突然兴奋起来，说我今天在超市……

接着张合就把今天的见闻以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还问同样作为女生，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张一璨说没有。然后张合再发过去，她就不回了。

晚上张合做了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梦见自己一直在逃，一直在跑，但是身后的东西就是甩不掉，还一直紧跟着自己。他不敢回头看，只是越跑越害怕，越跑身子越抖得厉害，直到受不了了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