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年少不可得
下午她再醒了以后就在联系最近发生的一切,有的东西她实在串不起来,想的脑仁疼索性就不想了。
可是都到吃饭的时候了,林青山他娘还不在就很奇怪了,她一个普通的佃户,这又不是什么种田的时候,怎么会成天不在家。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与林清峰成亲当日,似乎也没有见过林云,不过当时太赶时辰并没有在意,只觉得是那人怕看到林清峰出傢舍不得。
现在一想只觉得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出傢当日虽男子的娘爹不可以到女方家中,但是也绝对会在自己家中待着,这是规矩,他又不是去当小侍。
只有小侍才无这些繁文缛节,只一顶花轿夜里抬走便是。
林青山点点头,拿起篮子就去厨房烧火准备晚饭。
柳无言瘫在床上看着房顶生无可恋。
她这副身子浑身上下就没个好地方,全身肌肉酸痛像是风寒高热之后的症状一样,胳膊和腿上都是大大小小已经发黑的淤青,像是磕到什么硬物上面那种。
唯独胸口这伤她看不到,整个胸口用布裹得严严实实,稍一用力就会带动伤口,疼的她牙齿打颤虚汗连连。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林青山对这个原身的态度很不一样,好的过分,这嘘寒问暖的劲儿和她母亲的那个小侍比也不逞多让。
这会儿的胸口并没有上午刚换过来时那么疼,也不知道那人给用了什么好药。
当真是对这厮好得很呐!
在柳无言碎碎念的感叹中,很快林青山就端着粥进屋了,那粥碗中还飘着切碎了的菜叶子,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这稀罕物。
不知道是不是她饿的久了的缘故,这碗浓粥闻着格外的诱人。
林青山放下粥又扶柳无言坐起,柳无言还是不死心看着眼前人问,“不等你娘回来吃饭吗?”
林青山摇头,将矮几搬到柳无言腿上,两人紧挨着坐下,林青山的一缕头发垂到了柳无言肩膀,身上的皂角味儿霸道的钻入她鼻子,让她有片刻的晃神。
这种感觉为何如此熟悉?
是原身的记忆吗?
林青山拿起桌上的壶将水倒出,修长的手指蘸着水,在桌上一笔一划的书写。
柳无言更惊讶于林青山会写字,之前她时常和林清峰一起出去,知道林清峰是认识字的,却不知这林青山也认识字,他们家的条件并不像是能送两个孩子去读书的那种。
而且之前她在这里待的那几天,林青山就像不存在一样,很少在她面前露面,就算有也只是匆匆忙忙从不看她,不知在躲什么。
她又不是洪水猛兽,何至于如此避之不及。
“我娘去做工给弟弟攒聘妆了。”
“可是我……那谁不是给他添妆了吗?”
柳无言心虚的瞥了眼林青山,好险,差点就露馅儿了。
但是……漏不漏馅儿又如何呢?
林青山停手抬眸看了柳无言好一会儿,像是要把她看穿,“不一样,她给的是她给的。”
柳无言撇撇嘴,一顿饭吃的两人各怀心思,当然饭是林青山一口一口喂的。
到临睡觉柳无言正艰难的往下挪,躺到一半看到林青山端着麻布草药还有一盆水过来,烛光在林青山背后摇曳,整个人的影子也随着烛火摇曳而晃动。
越来越近,然后映到了柳无言脸上,因着林青山背对烛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见林青山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床边,两只手熟练的探上柳无言衣襟,几乎手碰到衣襟的同时,柳无言一把抓住这双蠢蠢欲动的手。
“你做什么?”柳无言皱着眉头。
饶是柳无言身受重伤,她的力气也很大,两只手抓着林青山像是两个铁钳,根本挣脱不开,只能任由柳无言钳着他的手,无辜的看看棉布又看看柳无言胸口。
“你要给我换药?”
柳无言狐疑的看着林青山,这和哑巴交流还真是不方便,全靠猜。
要是他能说话就好了。
林青山点点头,从柳无言松了的手中抽出,熟练的解开她的衣服。
柳无言:“……”
熟练到她怀疑这人趁自己睡着,扒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次。
柳无言倒也不在意这人脱她衣服,毕竟她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再者说她一个女人被看又不会少块肉,大咧咧的目光就这么一直注视着林青山。
看他将棉布浸透拧干,又将药瓶打开,再然后触及胸膛……
她感觉林青山耳尖泛红,头顶好像在冒热气一般。
“呵~”
柳无言轻笑嘴角微扬,这一声笑得林青山慌了神脚手忙脚乱起来,本来要给柳无言解开那棉布条,变成了拿湿棉布直接擦,放下棉布的时候,又失手打翻了床上的水盆,水撒的到处都是。
柳无言叹息,这床铺今晚怕是不能用了。
“我以为你不会害羞呢。”
她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了出来,那探究的目光弄的林青山更是无所适从,索性不管水盆低着个头装鹌鹑。
看着林青山这般羞赧,柳无言难得的好心情,戏谑之心大起,忍着那疼痛挪了挪屁股远离水迹,勾唇看着“鹌鹑”。
“我身上的伤是你治的?”
林青山低着头没有看到柳无言眼中的戏谑,只以为她问自己的伤,点点头。
“哦~”
柳无言意味深长的看着林青山,“那这么说你看过我这身子了?”
林青山头刚点一下,随即又觉得哪里不对。
这句话很有歧义啊。
“好看吗?”
林青山顿住满脸通红,脑海中却不自觉想起那日看到的,当时只为救人并不作他想,如今想起……
那身材看起来纤瘦,实则蜂腰猿背,鹤势螂形……
他只觉脑中炸响,双目失神什么都思考不了。
哦,看来是好看的。
柳无言挑眉摸摸下巴,如今这副身子倒也并非全无用处,瞧把这人唬的。
“你再不给我换药我可就感染风寒病死了。”柳无言戏谑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将林青山心中旖旎吹散。
他下意识抬手想将棉布拆开,可微凉的手指触及之处滚烫,烫的他兀的收回手蜷缩在胸前,脸红的连头发丝都要烧起来了。
他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
明明之前还可以好好上药!
现在为什么这么废物?
见林青山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柳无言摇摇头,心道这人为何总是爱发呆,丝毫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忍着痛认命的抬手笨拙的找着麻布头。
这家伙把头掖到哪里去了?怎么不绑个结出来?
在柳无言刚反手摸到后背时,微凉的指尖触及她的手,温柔的将棉布头找出,林青山侧坐在床上,拆到离自己远的地方时两手交替,如同将柳无言环在怀中。
烛火微弱,并不足以让柳无言看清林青山表情,他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只觉这人神色温柔虔诚,如同面对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啧,她有些嫉妒那人了。
被这么小心翼翼的照顾,她配吗她!
那就是个小人!
害人性命换人魂魄的小人!
柳无言心中忿忿面上不显,麻布到肉时被血粘连着皮肤,林青山只能小心翼翼用手撩起一点水将麻布浸湿,再慢慢扯下。
柳无言倒吸一口凉气,低头看着绷带尽去的胸前,靠近心脏那里有一深一浅两道伤口,交错的伤口表面坑洼不平,草药和干涸的的血迹混杂在一起散发着怪异的味道。
好在天气尚凉,不然她就臭了。
在柳无言怔愣之时,林青山拿着湿帕子已经小心翼翼触及胸膛,尽量避开那弧度。
他神色清明不做他想,帕子所及之处有力的跳动着,林青山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
不枉费他每日换药尽心尽力。
想起那日夜里,她就像一个被丢弃的娃娃仰倒在地,泥水沾了满身,他小心翼翼将人抱回,怀中的人已经没了生气,嘴唇苍白脸色灰败,饶是明知会如此,胸膛的殷红还是刺痛他的双眼。
他只觉得那人狠心,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可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用帕子将人身上的泥巴一点点擦去,又给她换了衣服包了草药,他希望如同那次一般,第二天醒来就可以看到活蹦乱跳的柳无言,所以心怀忐忑在床边睡去。
可事与愿违,第二天她并没有醒来,一连数日皆是如此,直到今日终于云开见月明……
他的欣喜无人诉说,忐忑亦然。
换了药,林青山将一切收拾妥当,将柳无言架到另一张床,放倒柳无言后林青山也紧随躺下,美其名曰怕她半夜如厕和发烧。
床铺很小,两人并排躺着肩并着肩,身旁的人因大病未愈,白日里伤口折磨着心神,很快就沉沉睡去,只留林青山看着柳无言睡颜出神。
这样的日子,他盼了很久很久。
少时只是一时念头,后来竟成执念,困其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