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喜欢的颜色
广平寺的平安符很是灵验,且不单只有平安符,还有桃花符、姻缘符、求子符等等。请这寺庙里的一只符也不容易,要净衣食,捐香火,再请大师卜吉凶。
而卜卦若为吉还好,若卜卦为凶,便少不得一步一拜,虔心求佛保佑。
薛骏素来不屑于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此刻看到自家上官,那位年轻俊美的靖安世子正对寺院内一棵古老的祈愿树认真参拜时,又莫名地升起了些对佛祖的敬意。
连这位修罗地狱里十恶不煞的笑面恶鬼都信佛了,他一介凡人还是多少抱些敬意吧。
虽然靖安世子求平安符的时候,带着满身血腥气和一队武装齐备的锦衣卫闯进广平寺......但广平寺的僧人们看到世子殿下如雪寒锋的长剑时,从惊怒到蓦然友善的态度还是不错的。
殿下也很尊敬佛门,还特意换了身衣裳再来祈福。
而请大师卜吉凶时,那老者看着慕广君身后凶神恶煞的锦衣卫,用尽毕生的词句将这吉卦给吹捧上天,好似这平安符的主人是什么福星转世一般。
世子殿下很满意,多赏了一盒银子。
平安符为香木所刻,上镌复杂代表平安的符文,下坠一条拇指粗细的红布——求平安符时,将祈福写于其上,挂于祈愿树,本体则赠予对象,以求愿力绵延。
慕广君在那红条上虔诚而认真地写下,“愿姜知月一生平安。”
然后又轻施身法,将这满藏他希冀的愿望挂在这颗银杏祈愿树的最高处。
薛骏在旁看得啧啧称奇,心想这位竟然也有这样一天,这定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比他这大老粗会疼人的多了!
他给这位做下属也有好几年了,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位外文雅内冷情的修罗,展露出如此脉脉温情的一面。
只是这两人见面的次数,怕是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吧?
自家大人的想法,他做了多年的下属多少能猜到一些,愿意娶这位姜家的大小姐,估计也是看中了她背后的家族势力。
若能得到姜燮的支持,那么他们针对太子党的行动也会顺利不少,要知道姜家也是太子党急切想要拉拢的存在。
薛骏想到这,不由得叹息一声,世家联姻,哪有什么真情实意,都是些无聊的算计交易罢了,只是自家大人做的好看一些,不像那些娶了正妻后就开始三妻四妾,夜夜笙歌的。
至少殿下很是敬重那位未来的妻。
只不过听说那位姜大小姐早年似乎对太子颇为殷勤,希望她过门后能安分守已些,莫要惹恼了慕广君这表面温和,实则疯起来六亲不认的修罗。
就在他戚戚然这两人毫无感情基础的联姻时,在他眼中本该对本桩婚姻无感的慕广君回头认真地问:“薛骏。”
“属下在。”薛骏连忙上前。
只见在薛骏眼中冷酷无情的慕广君甚是苦恼地询问:“你觉得姜姑娘喜欢红色的绸带,还是月白的绸带?”
“啊?”
慕广君似乎沉浸在自己世界一般,“平安符总归是要带在身上的,如此来一根好颜色的绸带自然少不了......只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
薛骏听了,有一种世界崩塌的荒谬感。
这是谁?这还是我那个人称笑面修罗,能面不改色地对犯人施以极刑,从来冷静自持,算无遗策的世子殿下吗?
别是被夺舍了吧?!
就在薛骏这边深感世界观崩塌时,被世子殿下惦记着的姜知月打了个哆嗦。
“真邪门,明明是三伏天,怎么总是打寒颤。”姜知月嘟囔着,却没怎么在意,而是继续认真地在一本小册子上写写画画。
只见她用簪花小楷写下:“立堤甲,免重役,置铺舍,严禁令。”
又写,“近河及大水有堤防之处,县令需时常检校。若暴雨汛溢损坏堤防交为人患者,先即修营,不拘时限。”
之前被师昀清刺激的不轻的姜知月正在撰写治水之策。
她本人当然不是什么天才,也没有实地治理水灾的经验,但好在她拥有系统,拥有来自异界千年后积累下的知识。
这些是她的无价之宝,使得她可以站在后世的理论基础上,为此世提供经验。
而系统则答应可以为她查漏补缺,填补不周到之处。
只是即便如此,她内心依旧有些许惴惴不安。
“东川水患,听说当今圣上也为此头疼不已,我一介闺阁女子,突兀献上治水之策,只怕那帝王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怀疑。”
“当然,好处也是多多,如果我这方法能使圣心大悦,那么有了功绩在身的我,哪怕是太子也不敢轻易动了。”
姜知月叹一口气,一时间进退两难。
这任务初看只是惊讶,只是细细琢磨来时,才发觉其下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还有,系统只是给了她一个任务目标,而关于此事的前因后果,个中缘由,姜知月一概不知。
就如此淌入浑水,不知会不会意外卷入自己本不该掺和的事件中。哪怕身怀系统,姜知月仍不敢随意冒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第二次‘奇迹’了。
“如果能找个人帮我引荐这方法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可惜.....没有人选。”姜知月叹气,吹干纸张上的墨迹,仿佛即将交卷的学生般犹豫不定。
此刻她才意识到系统的任务何其艰巨,之前的不过都是开胃小菜罢了。
但姜知月不得不拼这一把。
虽然她贵为太傅之女,可惜不像世人所想那般受万般宠爱。记忆中,连生父姜燮的面都很少见到,更多时候是来自继母继妹的恶意......这样的家庭,怎么会因她受了太子欺辱而为她出头呢?
更不要说那个与自己只有几面之缘,机缘巧合匆忙定了亲的靖安世子,那人与自己不熟,虽然君夺臣妻是耻辱,但又怎会为了她与太子正面对抗呢?
姜知月并不准备把希望放在别人的身上,她深知这世上永远能救自己的,唯有自己。
否则,师昀清岂会是那般容易好聚好散的人?
这位太子自尊惯了,从来都只有旁人献给他的份,偶感兴趣玩一出追悔莫及的深情戏码,却不会一直演下去。
待那男人不耐烦姜知月的冷淡,借皇室的权势强纳她为侧妃,姜知月也无处反抗。
姜知月想,自己决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