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不错吧
期待着她急忙打来后会说什么。
结果她一言不发，我只听见她平缓治愈的呼吸声。
这是什么战术？以退为进？
或者她是因害羞而一时组织不出语言？
“喂？听得见吗？”我问。
“听得见。”
“那就好。”
“……”
我们像往常一样打开游戏，一起开始匹配。可氛围却异常尴尬，语音就像没开一样。
哪有陪玩用沉默来对待老板的，她故意的？
难不成这是对我之前点其他陪玩的报复？太过分了。
“还是我打辅助？”
“我打！今天我想轻松点！”她突然加重语气。
“轻松？”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会保护好你的！肯定！”
“没事，如果有什么烦心事，你尽管放松。”
“嗯？你，怎么知道的。”
“店长说的。”
“啧，那大叔，迟早烂嘴巴。”
“我去，奶布丁？”
“啊啊！”她狂躁地叫着，同时传来一阵毛发摩擦的沙沙声，“你别说我骂他啊，没什么。玩游戏好了。”
“嗯，我没要求，你怎么开心怎么玩。”
“谢谢，明溪……明溪哥哥。”
她刻意夹着嗓子很嗲地叫了我一声，像奶猫的叫声般美妙悦耳但脆弱，句尾甚至破了点音。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从小到大还没人用这种语气这种称呼叫过我。
心跳有些加速。
“怎么突然夹起来了？”
“因为，因为这是贿赂，封口费。这是人家第一次夹给客人听，要保守秘密哦~”
“你这前半句和后半句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啊……”
“哼哒！”
不妙，她好可爱……
明明装得很笨拙，但就是很可爱。而且她这次没有否定我的怀疑，真是信任我啊。
“话说，你点其他陪玩了？”
“额……是。”
她突然直入主题，我紧张地手一抖。
“你感觉她怎么样？各方面，声音，体验什么的……你随便说，我就是想吸取点经验！”
“声音挺可爱，像是邻居家的小妹妹？我猜是夹的。”
然后，她把眼插歪了，草丛外面一片明亮，完全起不到防范作用……
“是这样的，陪玩都成年了，你别以为是真的啊！很多陪玩都会做声音的训练，能做到很像的那种，很正常！”
“是，是挺像的，完全不像是她的本音。”
“那个简单来说就是演技！然后呢还有吗？”
她这么说，完全不像是在吸取经验的样子啊！……明明就是在否定别人。
而且，她眼又插歪了，还发出轻轻的“啊呀”一声，紧跟着几声尬笑。
说话的语气也和平时不一样，她怎么会变得这么激动？
“还有……她唱歌挺好听的。会主动唱。”
“哦。我五音不全，唱歌和鸭子叫一样。”
“啊？你的声音很好听的。”
“别安慰我了，平常说话和唱歌是不一样的。反正我就是鸭子叫！”
说着，她又因为走得太前被暴打一顿，只能缩到我身后。
这样子我都有点不敢说下去了。
“游戏体验方面的话中规中矩，打辅助绕着我转，该做的都会做，没什么大失误。没你现在这么专业。”
“…….”
“喂？奶布丁？喂？在吗？”
她按错技能闪到别人脸上，马上就被秒掉了。
完蛋，我忘记她最初玩辅助的时候装过笨笨的样子。这话完全又是在打击她。
我太难了。
“……我也好想变成专业陪玩啊。”沉默一阵后，她说。
“能赚到更多的钱？”
“不是！我赚钱是迫不得已！陪玩又不是只会赚钱的！！”
“……”
她突然抬高的音量以及稍有些快的呼气声吓到了我，我不打算追问。
用林飞的观点来说，陪玩就是利用感情来赚钱的，最终目的一定是赚钱。
但她似乎很讨厌这一点，我能分辨出她这话是真心的，和上次破防时的表现一模一样。
和陪玩谈钱，是禁忌吧。
“对不起，我太吵了。”她沮丧地说。
“没事，对比之下，我比较喜欢你这类的。”
“诶？你你你说什么？”
“就是你这类的陪玩啊。”
“害，说话说一半。不行，下次说话不要让人误会哦~”
“我冤啊，一般不会误会到那方面去的吧。除非你……”
“你撑住！我回去买个眼，视野必须做！”
“是是。”
我悄悄叹了口气。
要知道她的真心想法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我很享受这段过程，感受着加速的心跳，有些飘飘然。
“如果是那种很难察觉到的假，才会让人觉得用心险恶，明显一点反而更好。”
“大家都在以专业陪玩为目标哦，明溪哥哥这么说有点过分。还好你点到的是我，我们之间说不定真的有什么缘分在诶。”
“别误会，我没有否定你的追求的意思。”
“我知道，我追求的也不是平常的那种‘专业’，毕竟我是个只会接新客的半吊子……很难再进步了。”
“我觉得还行……”
“玩游戏啦！只有明溪哥哥会经常点我，我有自觉的！我，就是，谢谢你能在这段时间给我肯定。我一定加油陪你。”
“你也加油，对你自己想做的事。”
“嗯嗯。”
她的善解人意让我省去不少组织语言的时间。
虽然还是不知道她的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们能达成一致这一点已经让我获得了满足。
我与她，毫无疑问更近了一步。
对其他人来说无比遥远的距离，我正在不断跨越。
她会不会也在这么想呢？
从今天的表现来看，她确实在意我，或许比我想象的要更深一些……
之后的时间里我们都在好好玩游戏，搭上些关于游戏的看法与玩笑话，不停聊着天。
她还是那个战神，就算是玩辅助也能把对手打崩。
我从没有感觉时间过得这么快过，仿佛一眨眼，就已经快到结束的时候了。
盯着电脑右下角不断跳动的数字，我恨不得时间永远停滞在这一刻。
我与她，依旧是被利益撮合在一起的关系，到点了就会结束。
果然……
“到时间咯，明溪哥哥。我打算下班了~”
“啊，嗯。谢谢。”
这场游戏结束后，分离依旧是我们将要面对的。
现在除了我再花钱多加点时间以外，还有什么能留住她呢……？
我找不到答案。
但又觉得不舍。
不要就这么结束，不要回到残酷的现实中去...
于是在挂断语音之前，我缓缓开口道：
“你觉得陪玩和客人，可以私加联系方式吗？”
我听见一声轻盈短促的叹息，然后她回答道：
“想什么呢，肯定不行啊。规定就是规定，陪玩本来就是要遵守的嘛！所有陪玩都应该要遵守的！”
“我想也是……要是都乱加，会乱套的。”
“是啊。骗子用感情骗钱的事情有很多，有人监督很重要。要有自控力才行……”
似乎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她停了下来。
这么一说，不就相当于说陪玩圈里有很多骗子吗？
林飞告诉我的还真是常态。
“我觉得如果有自控力，是不会被骗的。保持清醒的话。”
“诶？要是这样，像明溪哥哥这样子清醒的人真的太少了。今天……就这样吧，我要去睡觉啦~”
“哦哦，嗯，再见。”
“拜拜~”
这次她主动挂断语音，声音戛然而止。
迎接我的只有风吹窗户发出的“咔咔”声。
我明白她的意思，或许我在她的眼里，也不算是什么清醒的人吧。
毕竟她所见过的欺骗，一定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听她的语气，她对陪玩或许有着些许的厌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