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喝酒是一种工作技能吗？

“滴滴滴……”打工人的闹表再次准确无误地响起来，李新机械地从床上坐起来，这个状态真是太符合那句“垂死家中惊坐起，今天又是星期一”了。

重复每一个工作日的早上，起床、洗漱、化妆、纠结穿什么、纠结吃什么、挤地铁……李新经过周末两天的连轴会议，这个周一早上的她格外憔悴，但是她也必须坚持住，更何况，正如昨天开会所说的，接下来的这个月就是对于上市公司非常重要的年度报告筹备月，正常来讲，只有到因为系统提交的截止时间到来而不得不停止前，必须不断地打磨、修改年度报告，争取做到精益求精，从而给各位股东一个最佳的交代。

李新很早就到了公司，因此在公司那充满仪式感的上班提示音乐响起时，李新已经坐在销售总监的办公室里面，一脸乖巧地请销售总监多多配合，一起打磨好投资人们非常关心的公司销售情况这个部分（上市公司年度报告里面的重要内容），对面的销售总监一边抽烟，一边对身边的助理吩咐道要好好配合。李新在快要被烟味呛地憋出内伤前，速度地闪出了办公室。

然后，李新继续调整好自己的笑容，分别又走进了财务总监、研发总监、招投标总监、运营总监……的办公室，拜托他们把各自部门的信息整理好，并请协助自己共同打磨好年度报告的内容。

一圈转下来，李新已经前后爬了5层楼，见了各个部门老大以及老大的各位副手们，笑了一天的脸都有些僵硬了。

李新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办公位，刚坐下来喝口水，旁边的静姐就探出头来，“新啊~刚赵董说晚上有个饭局，是2个投资机构的领导，让你也一起出席哈”。李新这时还在大口喝着水，只能用手比划了一个“OK”，但心里面是非常不情愿的，本想着早点回家，为接下来的熬夜月养精蓄锐呢，这回不仅睡眠泡汤了，还要让自己的身体去被不喜欢的酒精“浸泡”，但是老板命，不敢违啊！

李新赶紧去洗手间补了个简单的妆，李新本来也不算美女，公司请她过来自然也没想过让她过来做“花瓶”，李新一直都自诩为“靠着脑子生存的”，既然这次饭局，赵董叫了自己过去，那必定是需要自己的“脑子”，因此重中之重是要保持自己大脑的清醒，甚至还要够灵敏。

好在现在的李新早已不是小白，补好妆后，李新便从办公位的抽屉里面翻出了自己备着的醒酒药，按照最大剂量服了下去，然后把包里面的酸奶翻出来也咕咚咕咚地消灭掉了。

刚忙完这些“准备活动”，赵董就从楼上的会议室下来了，走到办公室时和静姐说了句，“时间差不多了，替我去接下王总和张总吧”。李新听到这里也心领神会，“战斗时间”又要开始了。

饭局就选在了公司在附属楼里面自建的会所，李新跟在赵董和销售总监后面，一起走进了雅间，在看到王总和张总前，李新抢先看到了摆在桌边的6瓶茅台，心里暗暗不妙“哎，又是一场苦战啊”。

落座、起菜、寒暄，标准饭局开场三步走。然后就到了“推杯换盏”时间，这是一个严密的数学“排列组合”问题，有时候是酒桌上的人分别单敬酒，有时候是三三两两互敬酒，有时候是共同举杯，有时候……这种复杂的敬酒“排列组合”一般是以酒的见底而结束的。

李新作为局中人，自然要懂得“酒桌文化”，堆起笑容、举起酒杯，一杯又一杯，李新请王总和张总多多关注公司，多多指教。王总和张总作为资深的投资人，不时还在谈话的空隙，抛出一些问题，比如对近期医药行业政策的看法啊，对于当下热门技术的讨论啊……这些问题自然需要由李新回答，好在基本功够扎实，回答得还算满意，赵董不时在旁边补充一二。

李新当然明白，对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是轻松的饭局，实际上是投资人们用另一种方式考察公司的情况。李新在这个行业也算摸爬滚打了5年，对于这些问题当然觉得自己身为投资者关系经理应该义不容辞，但是李新困惑的是，喝酒是一种工作技能吗？

恐怕这个问题要无解了……几轮之后，那几瓶茅台也消失不见了，酒桌上的谈笑声更高昂了，赵董和两位客人也已经喝到了彼此“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程度了。到这个阶段，李新终于可以“浑水摸鱼”了，毕竟大家都喝多的时候，已经不会有人记得她喝了多少了，假装已经醉了的李新，坐在一旁，静静地观察饭桌上的人们，酒精上头后带来的微醺感，雅间内不断翻转上飘的香烟烟雾让李新冷不丁地想起了“烟篆”这个许久前在鲁迅的《野草》中看来的词，借着酒意，此刻的李新仿佛真的看到空中香烟的烟缕相互缠绕成一个个朦胧的篆体字，随即便沉醉在眼前的这幅“烟篆书法作品”中了……

饭局结束已经快要12点了，李新给两位客人打好车并目送他们离开后，正准备走的时候，远远听见赵董和自己说了句“小杜啊，今天表现不错，酒量可以嘛！”李新谢过赵董的“夸赞”后，在凉风中裹紧外套，也叫了车回家去了，这次有了上次深夜出差回家的经验后，已经可以精准地定位自己家楼下的小区入口了。

下了车，步伐有些轻飘飘的李新努力把自己运回了家，尽管李新一直觉得自己没有真醉，但她摇摇晃晃的步伐和迟迟没办法将钥匙插进锁里面的举动已经很真实地出卖了她。

睡着后的李新，嘴里还嘟囔着“喝酒是一种工作技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