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池恩
天微亮,便有早起耕作的妇人听见阵阵婴儿啼哭声,待到确定声音的方向来自于不远处的垃圾堆时,她闻声寻去,只见竹篓里,用个粗布裹着一个婴孩正在哭闹着,婴孩双手在空中不停的挥舞着,小脸已经哭的通红。
妇人惊叫一声,“那个丧天良的把孩子扔到这的。”被她这么一喊,周围也聚来越来越多的人,孩子就这么被众人围观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他们自然知道这孩子为何哭闹,即使都看见孩子身旁有一包未曾开封的奶粉,也没人主动去喂养她。众人就任由她哭,自是都觉得与自己无关,便也心无愧疚,做起了冷眼旁观之人。
有好奇者上面扒拉开孩子身上裹着的粗布,众人这才发现孩子脐带还未剪断,身上也还带着母亲身上流下来的血渍。“原来是个女孩,怪不得这么狠心脐带都没剪就扔了,真是可怜!”尽管眼前的孩子令人感到可怜,众人也只是聚在一起议论一番,便各自忙去,就如他们所说,大概是她命不好,出生在一个穷苦之家。
路过的人来来往往无不上前瞧上一眼,便又匆匆离开,从太阳升起到即将西下,那个被世界抛弃的孩子,哭了睡,睡了哭。如果她那时能有自己的想法,她会想什么呢!不得而知,大概也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吧!
在地里一个后楼着背的老太太,正挥着手中的锄头除草,忽然听见自家二儿媳妇喊她,说隔壁村路上扔了个女婴,都一天了没人要问她要不要去捡回来养着,老太太听闻停下手中的活,连忙让儿媳妇带路去看看。
女人骑着二八大杠,后面带着老太太,来到弃婴地方,此时任有些许人正围在母婴身边,见老太太来了,众人也是起哄让老太太把这母婴抱回家养。老太太见这母婴白白胖胖甚是可爱,瞬间勾起了老太太怜悯之心,正好自家小儿子也没结婚,可以抱回去抚养,以后儿子老了也有人照顾,一举两得,既救了女婴的性命,自己小儿养老也有了保障。
老太太也不顾儿女是否同意,便高高兴兴的把母婴抱回了家,家里大儿子和儿媳自然是反对,老太太如今已经六十多岁,小儿子眼睛先天有病视力低下,自己吃口饭都难,更何况是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养大,吃饭暂且不说,长大后读书也是个问题。大儿子将问题一一说给老太太听,老太太似是下定决心般,今日非得要抚养这女婴。
“你们五个我都养活了,我还养不活她,有我一口饭吃就有她一口饭吃,今天谁都别劝了,这娃以后就是我孙女。”性格倔强的老太太,此时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大儿子没办法只得又把两个妹妹叫过来劝老太太。
两个女儿千里迢迢赶过来,来之前听自家大哥把事情都说清楚了,也自知大哥劝不动的事,自己也未必能劝得动。然而大女儿过来也是抱有私心的,那就是能否把这个母婴要过来自己抚养,千盼万盼女孩,奈何第一胎是个儿子,便没办法再生育一个。真是有人盼着姑娘盼不来,有人盼着儿子却胎胎是姑娘,命运作弄苦命之人。
一家人难得因一个外人聚的如此之齐,老太太年轻丧夫,几个儿女也是幼时丧父,老太太一人拉扯大五个儿女,自然是明白养育孩子是件多么难的事,但这孩子她捡回来,自然是不忍心再将她扔掉,她做不了那刽子手。那个连饭都没得吃,得去山上挖树根吃,带着孩子沿村乞讨的年代,她都能把几个儿女养大了,现在好了,吃得饱穿的暖,虽然日子清苦,但也不愁吃穿,这么小的娃娃又怎会养不活呢!
几个儿女也是想体谅自家老母亲,晚年就该享享清福,年轻的妇人养育孩子都觉得劳神费力的,更何况还是一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能活多久也是不知,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和眼下的困境都是阻碍。
“这孩子要不然就给我当女儿,我带回家养,正好壮壮他爸和我也一直都想要个女儿,这孩子能被妈捡回来也是和咱家有缘分。”大女儿率先开口,以为是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把女婴留下来,也解决了让老母亲抚养的问题,哪知老太太一口回绝,坚持自己养,自己住在小儿子家,这孩子就给小儿子养着。大女儿跟自己老母亲好说歹说了半天,老母亲就是不愿意把孩子给她养,这几日的相处让老太太对这孩子已经产生了感情,扔掉不行,送人也不行,硬是要自己抚养。
争辩来争辩去也未能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几个的儿女也拿自己老母亲没办法,“这孩子就让妈养着,以后孩子大了,我也可以帮衬帮衬,出钱出力都可以。”二儿子开口说道。
二儿媳见自家老公发话了,也附和道:“是啊,以后这孩子我们能帮就帮,当自家闺女一样,孩子妈养在身边也是个伴。”
眼下也只能如此留下这个孩子了,众人唠了些家常,才有人问:“这孩子叫啥名字?”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商讨着孩子的名字,显然老太太听来都不满意,要么十里八乡同名的太多,要么乍一听就像个男孩子的名字,都是农民出身,字都不识几个的乡野粗人,又能想出什么好听的名字来。
“就叫池恩,感恩的恩。”小儿子开口说道。这家也就小儿子小时读过几年书认识些字,若不是后来出水花,眼睛视力不行,看不清字才退学,想来也是个聪明有学问的人。也正是如此,才落得四十好几都未娶妻生子,视力不行,便就没法工作,那家里经济来源也就没有,只能靠几个兄弟姐妹接济,在家种种地过日子。
众人对此名字甚是满意,男人也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甚是喜欢,自家哥哥姐姐的孩子,男人对他们也是极好的,因为自己没有孩子,也只把哥哥姐姐的孩子们当做是自己的孩子,有好吃好玩的也总是想着他们,现如今自己也有了一个孩子,便格外的喜欢,自是下定决心把她当成自己亲生的来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