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兼容
把陈墨是复读生消息告诉同学们的是韩湄，当时刚知道这个爆炸性消息的同学们都很惊讶。
下课以往都是围着一圈人的陈墨座位，只有寥寥几位自认为和陈墨还算混的熟络的同学，大着胆子找他确认消息的真实性。
陈墨倒是大方承认了，并表示这没什么影响。
可是高中生们的心里可就想法多了起来，为什么基础这么好的人会高考失败？
竞争激烈的高三他为什么这么放松？他的存在到底是影响我们还是帮助我们？
种种不确定的问题在同学们心中无法得到解答，映射到行为上也只有一种结果——疏远。
不出一个星期，陈墨就从众星捧月变成了形单影只。
他本人倒是一脸的自在，可作为老师的韩湄却担心了起来。
毕竟在她眼中的陈墨，虽然思想有着不符合同龄人的成熟，但多少还算是个青春期的少年，来到新环境还不到两个月；
人际关系的大起大落不知道会对他的心理造成多大的影响。
其实自从上次“办公室谜语人”事件过后，韩湄打心底里是有点怕这个陈墨的。
被他盯着的时候总有种小猫被拎起后颈皮的感觉，可是作为一名人民教师的职业素养和责任心，
还是让她壮起胆子来和这位“问题学生”谈一谈。
这一天是英语晚自习，高中的晚自习放学都九点多奔着十点去了，解决深夜的时间散去同学们前，韩湄单独提了一嘴
“陈墨一会儿单独留一下”
——议论纷纷、
“好，其它同学可以放学了”陈墨倒也老实，确实就坐在位置上没有动。
静静的看着同学们一个个收拾东西离开教室，时不时瞟一眼韩湄那漂亮的脸蛋，和长度刚好的连衣裙下那双精致小白鞋。
韩湄被看着不舒服，但同学们都还没走完，也不好动作。
原本还打算或是多在教室自习一会儿，或是想看看美女老师和帅哥留级生热闹的寥寥几个同学好像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纷纷速度拎包溜之大吉。
深夜的空荡荡教室只剩下韩湄和陈墨两个人，遥遥相望着，陈墨仍坐在原位只是现在的视角直指向韩湄，全然是一副疑问和邀请的意味。
韩湄这下是坐立难安，虽然她是站在讲台上按道理来说是居高临下的，但现在总觉得是秘书在准备和老板汇报工作。
越想越觉得不对，韩湄索性走下讲台，坐到了陈墨对面，两人之间的距离便从遥遥相望变成了一桌之隔。
“那个，老师把你留下来，是想关心一下你的心理状态”韩湄被他看的有些脸红，便侧过头不再对视
“你有没有被同学孤立什么的，有什么问题要及时和老师反馈啊。”
陈墨闻言眉毛一挑“孤立？我觉得还好，为什么老师会觉得我被孤立了呢？”
熟悉的感觉回来了，陈墨这家伙一开口韩湄就又感觉到了这次的对话在逐渐失控“你刚来的时候同学都特别欢迎你的，至少老师看来是这样。
最近，尤其是在我提到你是复读生之后，好像冷清了许多，感觉你平时和同学说的话都少了”韩湄的关心倒还是真情实意的。
“哈哈哈，也许我其实更喜欢清净呢？”
“.......”韩湄语塞
“记得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这样面对面交谈了，韩老师”陈墨原本靠着椅背放松坐着，边说一边伏到了桌子上，这一下脸可就凑近韩湄不少。
韩湄只觉得对方笑起来嘴角的绒毛都能清晰可见。
“上次我说，您与其它人不同，这次呢，我想听听您对我的评价”
本来是关心对方，这怎么还盘问起自己来了。韩湄向后缩了缩，以免距离太近产生的压迫感
“陈墨同学的话，你刚转来的时候，我以为你是那种很爱出风头的类型，毕竟看到你圈子很广又好像什么都会，也很受同学们的欢迎”
“可是慢慢到后来我发现，你每次在笑的时候好像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而只是为了营造出一种温柔好接近的气氛，你每次和同学们相处都是一种大人带小孩的味道。
但我不愿把这归结为你的成熟，就像.......就像......”身为英语老师的韩湄在努力寻找着形容词。
“就像计算机的向下兼容”陈墨适时的打断了韩湄的思索
“算力高的计算机总能随时运行那些为低配机准备的程序。
带入到社交里，就像是你的认知，对事物的理解全面超过对方时，你时时刻刻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对方想要什么，自然而然的也就知道要如何应对才能让双方都舒服了。”
听着陈墨“向下兼容”的理论，韩湄心头一震
“所以韩老师啊，记得我们第一次面谈时，我说你和其它人不一样，就是我还看不出你想要什么，更甚来说；我其实觉得，你在和我做一样的事情。”
陈墨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绕向了韩湄座位的背后。
韩湄察觉到了陈墨的动作，身体不由的紧绷了起来，双手抓着椅子的两侧，原本该看起来很别扭的坐姿却越发突出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来。
“我想你也是看不出我期待中的‘韩老师’应该怎样表现，所以每次我看你的时候你都特别拘谨吧”陈墨把住韩湄的椅背，弯腰将脸凑了过来。
韩湄则是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大脑一片空白，微微侧头想看看陈墨在哪。
却正撞见陈墨靠近的脸颊，微眯的桃花眼边一粒泪痣好像和陈墨一起嘲笑着韩湄的无措。
腾的一下，韩湄脸上顿时染满嫣红。
陈墨没有再说话，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和状态，回过神来的韩湄却细细品起了这个“学生”对自己的评价。
其实从小到大韩湄算是没怎么吃过亏受过委屈的类型，一方面是因为天资聪颖学习一直很不错，升学从来也没什么压力，
姣好的面容向来也让她成为受欢迎的对象。流言蜚语她自不在乎。
但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她的价值观，还不错的学历还不错的工作，有着在大家看来还不错的生活。
韩湄也一直以“大家觉得好”这种标准来要求自己。
可自从那次陈墨说了一句“你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之后，韩湄逐渐发觉，好像真的自己总是活在其他人的眼里一样。
上课时的韩老师，同事时的小韩，以至于对各种追求者们的冰霜美人形象，其实都是她在预判其他人之所想，而后呈现出的完美状态。
韩湄大脑飞转间，陈墨已经绕了一圈回到了正面对坐的位置，只是仍然站着，俯视着还在卡壳的韩湄。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有一个机会让你脱离现在这个‘所有人都觉得不错’的生活，让你去寻找你内心到底想要什么，你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么？”
韩湄的头埋的更低了，从小到大韩湄一直是作为大家眼中自信的小美女长成如今自信的大美人，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优秀如韩湄要是再不自信，也给其他人留条活路吧。
可是如今陈墨点出的环节，正是韩湄最不愿意直面的地方。
内心深处的韩湄知道，自打小以来，自己其实一直只是按照着大家的要求来行事，真正要问自己要追求什么，想要什么；竟然一时答不上来了。
看到韩湄沉默不语，陈墨眼里微光一闪，伸出他细长的手指，托起了韩湄那线条堪称完美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
逼问道“如果有机会，愿意么？”
韩湄完全没想到这学生居然如此胆大包天，虽说四下无人算不得大庭广众，但这也是孤男寡女啊!还真就动手动脚起来了是吧？！
怔住了一会儿的韩湄这才也站了起来
“你干嘛？！”激动的挥手拍开陈墨那顺着自己起身的架势一路跟上来的“狗爪子”，却是因为这一拍一躲身体失衡向后倒去。
陈墨眼疾手快一手搀住了就要跌下去的韩湄，一手搂住了她的芊芊细腰帮助对方稳定身形。
夜深人静，教室昏暗，这动作可以说是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只是陈墨冷不丁的一句
“和我交往吧，韩老师。”
是完完全全打破了这副美好的画面。
“什么乱七八糟的”找回平衡的韩湄晃晃脑袋，只是将这陈墨向外一推“你是学生，我是老师！你在说什么呢！”
推开陈墨，快步走向讲台拿起了自己的精品手提包，头也不回的就向教室外走去。
边走边语无伦次的叮嘱了一句
“好好交往啊，和同学们”
谁也没有看到韩湄脸上是什么表情，哪怕是陈墨也不例外。
看到韩湄落荒而逃，陈墨向后一靠，一双大长腿让他可以直接坐到课桌上，颇为无趣的挠挠头，想着是不是自己的表达哪里出了问题。
韩湄则是在教室回家的路上越走越慢，从小到大韩湄不知道接到过多少男生的表白了。
可是像陈墨这样直戳了当的，还是以学生的身份来表白还真是头一份。
陈墨的手揽上自己腰肢的那一瞬间，说没有心跳加速那是假的，青春洋溢的小帅哥好么？
只是哪有这么突然的，完全没有准备一般，更别说是自己老师的身份，真要查早恋查到自己头上来了，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是时已经十一点有余了，正儿八经的半夜三更，陈墨一拍脑袋，这大晚上的怎么让韩湄一个人走回去了，再怎么说年轻女生一个人走夜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危险的。
更别提一海校区很大，职工宿舍离着教学楼还隔了一条街呢。
想着，陈墨便追了出去。
车棚里取了自己的自行车，陈墨凭着记忆顺路向职工宿舍的方向驶去，一路观察着是否能寻到韩湄的踪迹。
让陈墨没想到的是，在路上他不但看到了韩湄，还看到了一辆高配的玛莎拉蒂。
一头雾水的陈墨选择去探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