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开摆

伦纳德一点点把父亲皮埃尔的骨灰拢起来，放进一旁的骨灰盒里。

大概捧了十来分钟。

看着地上和泥土混为一团的灰烬，伦纳德长叹了口气，掏出铲子。

把骨灰盒放进破损的棺材，填上土。

伦纳德又在上边加了一层禁制，免得有人和他一样来挖老皮埃尔。

“安息吧，老爹。”

伦纳德掏出一瓶朗姆酒，大口灌了一口，“等我什么时候无聊了，就去极西之地找你。”

伦纳德摇摇晃晃步行返回庄园。

克里斯立即起身迎了上来，一把抱住伦纳德。

“你这是怎么了，伦纳德？”克里斯扶着伦纳德朝里走，“怎么一副被人抛弃的表情，颓废沮丧的。”

伦纳德挥挥手，推开克里斯，摔到椅子上，道：

“我想在这里再住一段日子，克里斯。”

“你在说什么呢，”克里斯笑骂，“这里是你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听到有人赞同自己的想法，伦纳德心里舒服了不少。他闭上眼歪头靠在椅子上，等吃晚饭。

夜渐深了。

伦纳德躺在床上。月光从百叶窗落进来，覆盖他的脚。

不知为何，找到杀害皮埃尔的凶手，伦纳德并没有感到多么畅快。被扔到天边去后，死灵巫师拉地亚仿佛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除此之外，伦纳德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拉地亚遭遇虚空恶魔，被恶魔撕碎掉落瓦伦蒂亚。然后遭遇了进山打猎的皮埃尔，对皮埃尔使用禁术‘借尸还魂’。

这一切都说得过去，但伦纳德总觉得其中少了些东西，多了点空白。

巫师的灵视很高，这句话一方面指他们的魔法天赋，另一方面指他们的直觉。

但眼下的伦纳德没有头绪。

伦纳德意外地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急于回到巫师塔。事实上，他内心的答案应该是，不愿回去。

在接到皮埃尔死讯的前一天，伦纳德尚且奋斗在次大陆最前线。

为了打开通往西方的大门，巫师塔决定占领一处名为‘杰拉达’的次大陆。

用巫师话来说，杰拉达是一处世界节点。它会吸附世界附近的存在来到大陆。如果想要继续向西探索，巫师就必须获得此地的通行令。

五名巫师和他们的巫师军团被派往杰拉达执行任务。

伦纳德最后斩首了拥有世界意志加成的神灵，宣告了杰拉达的陷落。

听说杰拉达被划归了巫师塔直辖，以保障每个巫师都有通行杰拉达的权力。而伦纳德甚至还没来得及查看巫师塔的补偿，便匆匆赶回了瓦伦蒂亚。

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伦纳德一直未能入睡，看着月光逐渐浓郁，又渐渐远去。伦纳德只想躺着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之中的空气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能量波动。

一直未入睡的伦纳德翻身站起来，警惕地盯着面前的空气。

有光点闪了闪，然后一道传送门在伦纳德面前打开。

传送门上的花纹，标志了它的主人：超凡巫师，萨林埃特。

一条小短腿从传送门中跨出来。

看腿识女人。

伦纳德的脸色一下绿了，身子不觉绷紧。

下一刻，华林·波尔多便整个人从传送门中钻了出来。

一身巫师打扮的华林·波尔多戴着尖尖弯曲的巫师帽，穿着宽松的黑色长袍，包裹的躯体只露出两条小短腿。

她眨巴着眼睛朝四周张望一番，转向伦纳德露出甜美惊喜的笑容：

“学长，好久不见！”

话音未落，华林已经一跃跳上床，挽住伦纳德的胳膊。

“你来干嘛？”伦纳德冷冷问道。

“诶，我不是来看你吗。”华林·波尔多仿佛一刻都不得安静，手舞足蹈地说道，“老师让我来叫你回去。”

“回去？”

伦纳德排斥地皱起眉头，“这才几天，他叫我回去干嘛？”

“这不是想你了吗。”华林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伦纳德的不满，“老师让我顺便告诉你。巫师塔决定用三个次大陆来补偿你在杰拉达的损失。”

华林靠近伦纳德，睁大眼睛看着后者的侧脸：

“我听说师兄一个人在杰拉达对战三个神灵分身，这是真的吗？——真的好厉害啊！这些日子巫师塔里全是关于你的话题。”

“见鬼。”

伦纳德甩开华林，开门朝楼下走去。

虽然天还没亮，但已经有仆人起床开始收拾准备。

科里曼诧异地抬头看向走下楼梯的伦纳德，问：

“你有什么需要吗，小少爷！”

“不用！”

伦纳德摆摆手，“今天中午我不回来用餐了！”

华林提溜着巫师长袍，追出房间。

本来就诧异的科里曼更无法理解自己看到的情形了。

“这位……小姐……你有什么需要吗？”

科里曼不愧是老管家，很快做好心理建设，对华林道。

“哦，苍天！”

华林追出门，可已经看不到伦纳德的身影。只是二阶巫师的华林·波尔多，可没有空间旅行的能力。

华林转过身来。她双手绞合放在身侧，一副害羞的淑女打扮，对科里曼道：

“你知道伦纳德去哪儿了吗，老先生！”

“额……”

科里曼摇了摇头。

华林·波尔多翻了翻白眼。眼珠跳出眼眶，叮咚叮咚落到地上，滚向餐桌。

“那请给我准备一份五层高的奶油蛋糕好吗？”华林·波尔多礼貌地问道。

…………

天际还灰蒙蒙的。

只有零星的几只鸟在空中盘旋。

海风很急，像是突然闯进大厅的客人，吹拂起伦纳德的外衣。

伦纳德拉了拉衣服。离开庄园后，他就出现在了海边。

这里是霍夫曼家族的地盘。

一大群渔民正在岸边忙活，准备出海。

其中最大的船只便属于霍夫曼家族。

由于霍夫曼家族位于谷地边缘的海边，他们与夏同家族也没有太大的直接矛盾——克里斯想要成为骑士，是在皮埃尔死了以后的事情。

伦纳德没有第一时间来霍夫曼家族查看情况。

现在杀害皮埃尔的凶手已经在极北开始了他不知期限的赎罪生活，伦纳德反而出现在这里。

略微一想后，伦纳德便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为了皮埃尔而来。

他只是潜意识地在逃离庄园，逃离华林·波尔多，以及她所代表的特里弗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