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黑童话：荆棘之堡（2）
“哥哥。”
卢娜·卡斯迪亚流着泪走进来，看着霍夫，劝告道：“放开贾斯丁好吗！”
霍夫嘴角残忍的笑意一闪而逝。
“不！”
霍夫·卡斯迪亚硬着脖子，坚定的回答。他上前抓住卢娜的胳膊，道：
“我这是为了拯救我们。拯救卡斯迪亚！卢娜，只要能够活下去，我会给你找一个新的丈夫！”
贾斯丁剧烈挣扎起来，似乎希望卢娜看在夫妻情分上，救他一命。
“这就是你拯救我们的方法？”卢娜看向两具尸体，又看向贾斯丁，最后视线回到霍夫身上，
“告诉我，哥哥，究竟发生了什么！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分担的！”
“不！”
霍夫退后一步，坚决反对，“你不会明白我的用意的，卢娜。你只需要乖乖回房间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睡上一觉，明天一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卢娜低着头，霍夫看不清她的面容，也猜不到她的想法，只听到低低的啜泣声。
“哥哥，”
卢娜·卡斯迪亚披头散发，遮住了面孔。只听她突然悠悠然道：“老皮埃尔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猝不及防的霍夫·卡斯迪亚闻言，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他歪着头，警惕又不安地看着卢娜，问：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那罗林呢，罗林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卢娜向霍夫跨了一步。
霍夫·卡斯迪亚身子后倾，目光烁烁盯着卢娜。他忽然明白过来什么，微微扬起下巴，道：
“你不是卢娜，你是谁？”
刷。
卢娜·卡斯迪亚突然猛地抬起头来，一张脸蛋白得和墙灰一般。双眼完全变黑，连接着眼球的青筋崩起。
“回答我，哥哥。”卢娜·卡斯迪亚张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她挥舞着瘦削却长着锋利尖爪的手，咆哮道：
“回答我，哥哥！”
霍夫·卡斯迪亚抬起手，死死撑住扑向自己的卢娜。平日里弱不禁风的女人，此刻却有压倒性的力量。
霍夫眼见着支撑不住，连忙招来一个尸体，从后方抓住卢娜，这才侥幸喘了口气。
他不敢再逗留，连滚带爬逃出马厩，不管不顾地朝空地奔去。
卢娜没有追出来。
霍夫趴在地上，不住喘息。他不明白，为什人卢娜会突然出现，又像被恶魔俯身一般。他抬起头，望向天空，发现荆棘不知不觉间已经形成一个圆罩，像一个破碎的鸡蛋壳般把卡斯迪亚堡包裹其中。
霍夫·卡斯迪亚有些茫然地望向四周，绝望得不敢相信自己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精疲力竭的庄园主拖着身子回到书房，把自己藏在椅子里，忘掉外面发生的一切，瑟瑟发抖，同时祈祷明天一早醒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吱嘎。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瘦削颀长的身影走进来。
伦纳德自行走到书桌前坐下，取下帽子放在书桌上，翘起二郎腿。
他饶有兴致地观看着霍夫·卡斯迪亚惊恐绝望的模样，对霍夫到了这时还不肯说出真相，感到不解。
“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伦纳德平静地问。
霍夫·卡斯迪亚迟钝地抬起头来，浑浊的目光看向伦纳德。
“我说过了，你父亲的死和我们无关。”
霍夫·卡斯迪亚平静地回答，“你可以摧毁我们，但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伦纳德不以为然地抖动小腿，道：“有一个消息忘了告诉你……主要是我也不知道你们认识……拉地亚已经死了，我把他碾成了粉末……”
“这不可能！”
霍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厉声反驳。在他看来，拉地亚已经是强得无法反抗的对象，自然无法想象这世上还有更强大的存在。
在霍夫看来，伦纳德不过是一个普通巫师罢了，凭借一点小手段恐吓他们。
而拉地亚，是真的能令他感到来自灵魂的冰冷……
“啧，”伦纳德耸了耸肩，“拉地亚对我父亲使用了禁术，想要夺走他的身体。我不会允许他好好活着的。
而我想问的问题是，我父亲为什么会出现在山洞？”
霍夫的目光闪烁着，他这才意识到，卡斯迪亚堡发生的一切，都是伦纳德的杰作。
那些令他目眩神迷，感到无法抵抗的巫术，都是眼前之人的手笔。
‘杀死我父亲的人，我不会好好让他活着。’
霍夫的喉咙滚动，艰难地咽下唾沫。
“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去问你爹呢？”霍夫僵硬地笑着，反问。
“好吧，”
伦纳德十指交扣，换了个问法。他抬头看向天花板，道：
“我来告诉你我的设想，你来告诉我对不对。
拉地亚向你承诺，会和你做交易，用力量来交换一具鲜活的身体。而你则抓走了罗林，并告诉我父亲，罗林在山洞里，骗他走进山洞，交给拉地亚。”
霍夫·卡斯迪亚冷冷看着伦纳德，目光随着伦纳德的陈述由疑虑转化为震惊。
怪物，这家伙是个怪物！霍夫仿佛听到自己在尖叫，他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如果是正常思维状态，霍夫一定会想尽办法狡辩。但此刻，他混乱的脑子想不出丝毫的话术来为自己洗脱嫌疑。
仿佛只有如石头般紧闭的牙关，能够拯救他的性命。
伦纳德叹了口气，起身拿起自己的帽子，朝门外走去。
霍夫的回答其实不重要了，事实已经很明显。伦纳德给了他三次说出真相的机会，但霍夫却没能理解。
临近关上门，伦纳德按住把手，突然回头问：
“霍夫，你见过地狱吗？”
一直无动于衷的霍夫·卡斯迪亚听到这句话，突然猛地站起来，奔向门边的伦纳德。
回应他的却是一下合上的房门。
霍夫无力地扑通跪倒在地，呆滞地望着将光线隔绝的房门，一时竟没有伸手去把门打开的力气，只是跪在地上喃喃自语。
不知是忏悔，还是咒骂。
而伦纳德不再理会霍夫。他顺着楼梯走下楼，一个个仆人，卡斯迪亚形态各异地站在楼道，大厅，如僵硬的雕像。
伦纳德没再看他们，径直离开卡斯迪亚堡，从分开的荆棘出了家堡。
回过头，伦纳德看向逐渐封顶的荆棘，最终还是给里面的人留下一丝光线。
绝对的绝望，不是绝望。无法抓住的希望，才是令人绝望的东西。
在未来某一天，或许会有一个路过的异乡人，听了谷地人关于卡斯迪亚堡的传说，会闯入诅咒的荆棘之中，试图救出被困在城堡里的美人。
如果，卡斯迪亚们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伦纳德对此感到怀疑。因为伦纳德在卡斯迪亚堡中，只留下了霍夫·卡斯迪亚一个人可以活动。
食物已经被伦纳德烧干净。
为了活下去，哪怕是把人间变成地狱也无所谓。
只是不知道霍夫·卡斯迪亚是否能在地狱中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