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也是巫师？
清晨。
雾气在榕树叶上凝成水珠，顺着叶脉滑落坠入泥土。
一大早，克里斯便和贴身男仆一同骑马离开了庄园，前往谷地外的红土镇进行骑士训练。
在瓦伦蒂亚大陆，成为一名骑士的正常流程，是被送到骑士家做几年侍从，当凝聚起生命种子后，便可以成为见习骑士。
真正的难关，则在从见习骑士成为骑士这一步。
因为按照德拉格公国的律法，一名骑士只能册封至多一名骑士。这意味着在骑士门下学习的幼童里，就算拥有超凡脱俗的武技，大部分将来也只能成为流浪骑士或者雇佣骑士。
其实，在克里斯小时候，老皮埃尔就曾把他送去镇上学习骑士之道。但在骑士侍从晋升见习骑士的考核中，克里斯自行选择了放弃。
除了克里斯自己，旁人很难理解他为何要在二十年后重新开始踏上这条道路。
伦纳德按响铃铛。不过十几息的功夫，科里曼便出现在门外。
“我要一杯热牛奶，两个煎蛋和一根烤肠。煎蛋撒点糖霜。”
“好的，小少爷！”科里曼回答。
伦纳德随后坐起身来，在黑暗中揉了揉额头，逐渐清醒。
好长的一个梦啊，就像是真的一样。伦纳德记不得自己上一次睡得这么熟是什么时候了。
伦纳德下床，到隔壁简单盥洗，换上一身亚麻衬衣和黑马甲的装扮。
片刻后，科里曼敲响了门。
“进来吧！”伦纳德正对着镜子整理衣领。
科里曼单手端着托盘来到窗前，将之放在桌上：“如果您还有别的需要，可以随时按铃叫我！”
“好的，科里曼。”
伦纳德随意回答。他直起身来，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随后问道：
“关于波罗家族和巫师的事情，你知道些什么？”
“波罗家族？”
科里曼想到昨晚伦纳德在卡斯迪亚的所为，困扰地蹙起眉头，道：
“我只听说，博纳·波罗试图通过巫师把自己的小孙子吉米送到特里弗兰。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您需要我帮您问问其他人吗？”
“哦，不。”伦纳德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没有这个必要。你去忙自己的了吧，科里曼。”
为了招募巫师学徒，会有一阶巫师在各个大陆巡游。伦纳德自己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去的特里弗兰，因此并不陌生。
会是那个巡游巫师杀了老皮埃尔吗？
伦纳德觉得没那么简单，但一切都要等亲自验证了才知道答案。
老管家踱步走向屋外。
他一手拉着门把手，却迟迟没有松开。
“还有别的事情吗？”伦纳德回过神来，望向房门。
科里曼沉默了几秒。
“不，小少爷。”科里曼缓慢地回答，关门离去。
伦纳德望着科里曼的方向歪了歪头。如果后者有什么想说的，他总会找到时间的。伦纳德没有过分纠结这个问题。
享受了自己的早餐，伦纳德踱步下了楼。他吻过莉娜的侧脸，说了自己中午不会回来用餐。莉娜双手绞合，神情有些失望。
伦纳德随即出了门。
马夫泰德早已把马匹备好。伦纳德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朝波罗家族的方向驰去。
…………
波罗家族的庄园通体呈白色，因此也被称为‘白房子’。
伦纳德停在庄园外，抬头看了眼天空。
这日的天格外的蓝。
庄园铁门无人推动，却缓缓向内开启。
伦纳德驱使马匹缓缓向内。四周的仆人抬头看了伦纳德一眼，便匆匆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伦纳德感到意外。他以为听了他在卡斯迪亚的所为，波罗家族会有所防备。
伦纳德一眼看到了站在屋子外，台阶上的管家。
他拍了拍马脖子。黑马不情愿地甩了甩头，加快步伐来到对方面前。
“伦纳德少爷，我家老爷在二楼书房等您。”波罗家族的管家彼得微微躬身，说道。
“哦？”
伦纳德意外的哦了一声，抬头朝二楼看去。
他不知道博纳·波罗打的什么主意。
伦纳德翻身下马，跟在管家身后朝内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书房外。彼得敲过门，伦纳德走入屋内。
房门随后在他身后合上。
此刻屋内有两个人。身材肥硕的博纳·波罗深深地陷在椅子里。
另外一边坐着一个巫师打扮的中年人。宽敞的黑色长袍，尖尖的巫师帽。中年人坐得笔直，腋下夹着一本书，露出‘元素的结……’几个字。
《元素的结合与使用》。
伦纳德有种进入社会后看到小学课本的感觉。
感受到伦纳德的目光，中年人伸出手，微笑道：
“你好，我叫卡斯特·奎恩，一阶巫师。听说你也是一名巫师？”
伦纳德看了眼卡斯特伸出的手，没有理会，径直拉开椅子坐下。
真遗憾……伦纳德暗自叹了口气。如果这位卡斯特先生就是那名巡游巫师，那么今天算是白来了。
这家伙并不是凶手。
伦纳德傲慢的态度让卡斯特微微蹙眉。但今天博纳·波罗可是花了大价钱请他来镇场子，卡斯特也不能毫无表现。
卡斯特自矜地整了整巫师袍，道：“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的老师是大名鼎鼎‘冰霜女巫’的凡·妮尔莎。在她的教导下，我只用了三年，便成功成为一名一阶巫师。你呢，不知道你老师是哪位高阶巫师？”
巫师的数量历来就不多，有名的又只有那几个。
卡斯特有信心，只要听到冰霜女巫的名号，伦纳德便会高看他一眼。
而提到自己三年成为一阶巫师，除了夸耀自己的天赋外，也是在暗示伦纳德，冰霜女巫妮尔莎很重视自己的这名弟子。
但伦纳德闻言，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便转向博纳·波罗，问：
“关于我父亲的死，你知道些什么？”
看着伦纳德的侧脸。
被几乎完全忽视的卡斯特，心底窜起一股无名之火。他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半的身子，居高临下瞪着伦纳德。
“我在和你说话呢！”卡斯特拉尖了嗓子。他的影子在身后化作装牙舞爪的魔物，狂乱舞动，“你一点同为巫师的礼貌都没有吗？”
被人打断的伦纳德缓缓将目光从博纳移到卡斯特。
只一个眼神，便令后者如坠冰窟。这不仅是一个人的目光问题，更是因为位阶上的绝对碾压。
卡斯特感觉就算被传奇巨龙盯上，也没有这么可怕。
影子顿时偃旗息鼓，缩成一团。
卡斯特双腿不由自主地战栗着，牙齿打战，想要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伦纳德这时才缓缓开口道：“我以为我已经回答过你了。至于我的老师，他的名字不是你能够接触的……但你这么想知道的话，我也不介意告诉你。
我的老师是传奇巫师，八阶黑巫师萨林埃特阁下！”
“扑通”。
终于支撑不住的卡斯特扑通跪倒在地，耳朵眼睛都朝外渗出鲜血。
卡斯特身躯剧烈颤抖着，低声喃喃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