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地下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玉生烟香烛铺。
陈昕的身影出现铺子门前，刚刚的小插曲并没有耽误他多少时间。
这家店明面上是做香烛生意，暗地里则在买卖些奇特玩意，比如人皮面具、机关暗器、解药毒丹等等，再暗地里，则是捕风密探的联络点。
“这位客人……”见到有人进门，店家热情洋溢，旋即又发现此人龙行虎步、呼吸绵长，于是更加亲切说道：“是来买香，还是卖烛呢？”
“都不是。”
陈昕手腕一翻，从「巴蛇袋」里拿出铜制云纹令，在掌中一闪而过，然后又收了回去。
“！”店家瞳孔猛地一缩，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这么熟悉的东西他不可能认错。
“客人，后面请。”
店家神色一正，上前几步将铺门半掩上，旋即向里面走，陈昕跟着他走进店内。
店内的房间陈设简单，仅有一些家具和日常用品，但看得出有生活的痕迹。
“捕风密探易古清见过铜令。”店家抱拳躬身，干练利落。
“陈昕，神衣铜令。”陈昕回以抱拳，接着问道：“易密探，在下奉紫金之命抓拿逃脱的天香教教主王好贤，贼人现在身在何处？”
易古清正色说道：“王好贤一路抛妻弃子进入开封，以来三日有余，随行人只剩下一个形销骨立的老奴，疑似有外景层次，武功路数不明。”
捕风密探武力向来不精，无法对付外景层次，更何况王好贤本人也有一身武功。
“王好贤与外景老奴一直待在开封第一酒楼丰梦楼的天字五号房间，三日来极少外出，饭菜也是由小二送进房中。”
“此人相当戒慎小心，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只能在丰梦楼地字层和对面酒楼布置人手监视他。”
听完，陈昕疑惑的问出一点：“过往王好贤从不在一地待过一日，为什么他一连在开封停留这么久？”
就连紫金也是直接传信让自己去开封将王好贤抓回来。
笃定王好贤必然在开封逗留？
“因为麒麟鬼市就在开封。”
易古清凝重吐出一个名字，然后轻唱出一段开封人尽皆知的童谣：“开封城，城摞城；地上城一座，地下城几层。”
“开封自古多兵燹与决堤，历经数次毁灭与重建，而每次重建都是覆于原址之上。”
“李唐汴州、赵宋东京、金国汴京，以及国朝建开封城。如今已有三座城埋在开封地下，开封人将其称为‘金城’、‘宋城’和‘唐城’。”
“开封地下的‘金城’因为没有官府的管辖，自然而然成为做黑市交易的地方；再往下的‘宋城’则更是牛鬼蛇神猖獗，甚至形成五大鬼市之一的麒麟鬼市。”
“麒麟鬼市中奇能异士无数。‘六指诡医’黄粱，医术古怪，但相当高超，拥有能将一个人彻底改头换面变成另一个人，甚至可以做到阴阳倒逆之事。”
“王好贤的目的想必是找到‘六指诡医’易容改貌，以逃脱追捕。麒麟鬼市一月只开三次市，最近的是今晚子时，我们只要开这之前抓住他就行。”
陈昕沉吟片刻，不曾想开封城竟然有如此秘密。
麒麟鬼市他有所耳闻，天下五方鬼市之一，之前陈昕只知道鬼市在开封，没想到居然深在地下第二层。
还有这个“六指诡医”，不仅整容技术高超，能一个人完全改造成另一个人，竟然还掌握了变性手术，而且听易古清的语气，似乎还有成功的例子。
地下第二层的“宋城”都有这么多魑魅魍魉，再往下的“唐城”又是怎么样的鬼蜮？
无怪乎冷连风会让自己不要耽误时间，当晚出发，要是真被王好贤在麒麟鬼市里找到什么奇人逃掉了，天靖可不会开心……
思绪至此，陈昕当即起身：“易密探，还请带路丰梦楼。”
势不容缓，避免夜长梦多，横出事端。
最好现在就将王好贤抓住！
咯吱一声，易古清推开后方暗门：
“陈铜令，请跟着在下。”
两道身影脚踏轻功飞出！
……
不久，两人便来到丰梦楼下，没有声张，伪装成普通江湖人进入楼内。
一名侍人上前问询，陈昕将铜云纹令拿在掌中，只让侍人看见，同时传音道：“神衣办案，抓拿朝廷通缉要犯，尔等若干阻拦，以同伙论处。”
侍人大惊，不敢阻挡，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昕两人直上顶层。
天字第五号房，门口。
“坏了。”
陈昕心道，房间内没有呼吸声与心跳声，里面本该有的两个人不见了。
走进房中，果然发现空无一人。
易古清脸色也十分难看，他们负责监视的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溜走。
“灌汤包、三鲜莲花酥、江米切糕……王好贤早上还在这里。”
易古清扫过残留食物的桌子，语气冰冷。
这些都是之前王好贤经常点的早餐，看这新鲜程度也不是昨天的。
两人转身走下地字层，找到负责监视王好贤的捕风密探的房间。
一阵血腥味。
易古清目眦欲裂看着倒在地上，气息全无的兄弟。
陈昕稍做观察，监视的捕风身上只有一道刀伤，表情平常没有惊恐状，房间里没有战斗痕迹……是被一名实力强得多的人偷袭，并且一刀毙命。
比起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的神衣卫，捕风密探并没有多大的威慑力，江湖人多畏惧神衣，而不惧捕风。
“杀死小万的是五虎断门刀。”
易古清双目通红，语气哽咽：“这门刀法在江湖流传甚广，但在开封城内使到这种地步的只有五指之数。”
陈昕开口道：“不是靠技巧杀人，而是全凭功力加持。”
易古清脸色一变，旋即恨声道：“杀死小万的人不仅在伪装身份，还想要诱使我们怀疑其他人！”
“先去看看另一人。”
陈昕略显担忧的看向丰梦楼对面的方向。
易古清简单收敛尸容，便先带着陈昕找到另一人。
丰梦楼对面是云上楼。
捕风密探订的房间有窗，且正对着丰梦楼，这是一个绝佳的监视出入丰梦楼之人的位置。
易古清推开房门，见到的果然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
一名年纪在二十岁上下的捕风胸骨坍陷，倒在地上。
“郭峰……”
易古清无力的低吼，内心绞痛，生不如死。
又瞅见郭峰胸前的掌印有些熟悉，细看之下，一个熟悉的武功名字浮现：丐帮的「六合劈空掌」！
而开封城内，即会「五虎断门刀」，又会「六合劈空掌」的只有一人，丐帮“义绝天”莫不收！
“嗯？”
就在这时，陈昕轻咦一声，这人竟然还有一点微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