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不算配合
路知渊情绪平静，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巾，在身上擦了擦，一会儿后出声道:“我要去一趟洗手间。”
他现在洗手池边，有条不紊的洗着手，还有身上的痕迹，一低头，手上的纸巾不知何时多了一滩血，他不言不语，用纸巾迅速擦干，然后扔进纸篓里。
脑子里回想起很多张之言的事，他从进入特警队，就在张之言收下，和袁野有关的，张之言也和他说了不少。
“路知渊，我有一个小辈，遇到了一些问题，你能不能帮她一次？”
“不管当年的事是否与她有关，我只知道我们应该保护她。”
路知渊迅速关上水龙头，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律师现在审讯室外和乔岩交涉，路知渊熟视无睹，推门进去:“现在我不需要律师。”
乔岩如获至宝，立刻和崔敏以及白斩进去询问路知渊，其他的警察则在外面等着。
路知渊走进去，拉了椅子，径直坐了下来。
乔岩抱了一堆东西放在路知渊面前:“这是在你家找到的相关证据，希望你能配合。”
路知渊看都不看:“乔部长，心理施压对我没用，尤其是你们这些已经烂透了的招式，对我没有丝毫作用。”
乔岩吃了个闭门羹，不快的将那堆东西推到一边，刚要开始询问，路知渊先看向他。
昏暗的灯光在他眼中映着浅浅的光泽，透着说不出的冷意:“在你们询问之前，我想听听张之言身上录音笔里的录音。”
乔岩想也不想:“不行。”
他很清楚，询问最忌讳谈条件。
尤其是他这种对他们方式十分了解的同行，情况只会对他们不利。
路知渊也不着急，只是很平静的出声:“如果这样，我想我需要律师。”
随后，坦荡起身，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
三个人对视一眼，崔敏立刻冲他的背影道:“可以。”
很快，录音笔拿了过来。
打开前，崔敏解释:“我们询问过，没有袁野的监听设备，她并不需要这些，而且她会自己拆掉，张之言有时候也会，只是这一次没有。”
路知渊没有出声。
录音笔打开，铺天盖地的全都是呼啸而过大风声和窸窸窣窣的声响。
张之言极低的轻呼:“袁野，小心！”
“我没事。”这是袁野的声音。
“没想到你的速度那么快，不愧是曾经最厉害的王者。”
“是吗？”女孩的声音十分平静，一点儿也不恐慌，甚至不像是在躲避危险，可下一秒提到了某人，情绪低落下来:“可我到底也成为最普通的人，路知渊……他说我很厉害，可……”
她不经意间停了下来，似乎在回想。
路知渊静静听着眼神幽深而专注，脸颊始终淡漠冷清。
“呵。”张之言似笑非笑，“那小子就是这样，一根筋，不过，上一次聚餐，他意识到你的人缘比他好多了。”
这句话没什么安慰，原因似乎更难过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张叔叔，我担心路知渊……明明他也很厉害啊！”
路知渊不言不语，碎发下的眼眸深邃得像夜里的海，平静而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绪。
“张叔叔，他会找到我们吗？”
“会。”
“你一定会活下来的，对不对？”
“……”很长的时间里，没有人声，连呼啸的山风都没了。
良久，张之言呼吸微沉。很粗很重:“袁野，其实我很喜欢现在的你，仿佛有血有肉，就像我女儿一样。”
可这个时候，袁野没有回应。
接下来仿佛世界都安静下来，没有一丝声响。
众人屏住呼吸，突然，一声尖锐的惨叫撕破了安静，“不，不要！”
女孩的尖叫，凄厉又悲哀。
这声音是……袁野的。
很快，声音戛然而止。
路知渊身上打着绷带，映得利落短发乌黑清秀，同时，受伤后的脸庞更加苍白。
俊逸非凡的脸上再也没了前几天，带着她的谈判专家给罪犯画像时的温润神色，声音也不再清雅，而是沉沉如水:“张队的葬礼什么时候？”
崔敏犹豫了片刻:“安全局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而且张之言几次违规私自调查机密，所以他没办法以因公殉职下葬，而且……”
路知渊不语，想着张之言举着枪死死站着的模样。
外面有人敲门，说是有一份包裹寄给路知渊，却寄到了警局，其实也不是什么包裹，而是几张照片。
说是照片也不对，上面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乔岩等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
崔敏蹙眉:“这是密码？还是在传递什么？”
路知渊盯着这些，看了几秒，懂了。
他很长的时间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抬起手指，一下，一下，戳着照片。
“袁野……就在这里。”
面前的三个人愣住了，不可置信。
崔敏瞪大眼睛，足足愣了好几秒:“什么？”
“她，在一个充满黑暗的地方。”路知渊深深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他记得，张之言曾经提过:“袁野在一次行动中，现场发生了爆炸，她在废墟里埋了三天三夜，暗无天日的，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袁野也曾无所谓的说:“那次的行动损失惨重，我也因为重伤埋在废墟里，不过，我还是活了下来。”
还是活了下来……
他知道，袁野不会轻易放弃，也不会害怕，她会很安静，也很沉默。
而他，手指抚着那片黑暗，心像是被重重锤了一下，瞬间没了声音。
路知渊平静的抬眸，看向审讯室一边的玻璃窗，上面有一圈光影，薄薄的，模糊而微凉。
他的眼神太深邃了，以至于看不清里面的情绪，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身上的白色绷带格外显眼，或许是因为伤口众多，路知渊的精力有限，总觉得头有些沉，仿佛有什么紧紧攥着他的脑袋，让他难受极了。
他看不清自己的脸，只是突然产生一种感觉，或许这张脸不要也可以，她绝不会因为一张脸喜欢他或者讨厌他。
如果，这次他还回得来……
乔岩坐下，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的目光缓缓聚焦在乔岩身上，那是一张怀疑而且认真的脸。
对视了几秒，乔岩觉得不管如何，审讯的毕竟是病人，所以他缓和了语气，为了保险起见，他出声道:“路知渊先生，你现在说的话都是在清醒状态下吗？”
“是。”路知渊看上去很配合。
“迄今为止，死亡和消失的人，你都认识或者见过吗？”
路知渊没有隐瞒，点头，“是。”
“李娜死亡现场，我们发现的枪支上为什么只有你的指纹？”
“为了自保，我当然会夺枪，至于为什么没有她的指纹，这是你们该调查的事，毕竟能导致这种结果的可能性很多。”
这样看来，他其实没那么配合，而且脑子转得相当快。
乔岩预感接下来不会太轻松，虽然他受了伤，而且脑部还受到了撞击，但他的思路仍旧清晰敏捷得可怕。
崔敏接着问:“那么。李娜是如何掉下去的？”
“传送带，不过那是李娜自己撞开的，和我没有关系，当时我还打算关掉，不过开关失灵？”
白斩挑眉:“所以，你当时第一时间，是试图救一个想杀你的人？”
“我也是刑警，很清楚身上的职责，哪怕她想杀我，但也应该交给法律制裁。”
即使警察追捕在逃的人，也会尽量不杀死对方。
“那么，请你解释一下，李娜为什么要杀你？”乔岩继续出声。
“关于这一点，需要你们警察去调查清楚。”路知渊有条不紊。
乔岩直接被他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却还是换了个说法:“据我们调查，这些案子发生之前，李娜曾经找过你。”
“的确如此。”
“请问，她找你做什么？”
“询问AI俱乐部的事，想让我帮忙先她的朋友，就是企业家先生和作家先生。”
“那些受害者中的两位？”
“对。”
“为什么？”乔岩紧追不舍，“之前你说李娜才是杀死这些人的凶手，路知渊先生，请问凶手为什么上门请你去找受害者。”
“显然，是为了陷害我。”
“我很好奇，她为什么要陷害你？”
路知渊淡淡看了他一眼，重复道:“这是你们警察应该调查清楚的事。”
乔岩没办法了，只能看向一旁的同伴。
崔敏接着问:“路知渊，我们知道李娜去过你家，但不知道原因，你刚才说的原因，是否完全真实？”
“是。”
“我们要如何相信你？”
“甄别对错的责任在你们，而不是由我们来提供。”路知渊神色寡淡，意思等同于爱信不信，偏偏他的态度还格外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