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3.9.2.17

坐立不安，还有困倦，应该是不能算作痛苦的，但也确实在侵蚀着我的精神。

大约一个小时前，湖心亭下雪了，我没看到它的身影，连那似墨晕染的尾巴也没见到，而我感到了刺骨的严寒，刺骨的，严寒。

兴许是缩起来了，躲在亭中的哪个角落吧，倒也会暖和些。那我要怎么办？

太阳已经渐渐沉没了，还有什么能给我温暖？

随后我也昏倒过去，在湖心亭外的某处吗，如果这不是地面，那我这是…

…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快到站了，地铁的时间实在过于漫长了，可也依然还没到终点。

终究是离开家了，疲惫时已经不知道能躲在哪，四处都有人类的身影，四处都是人类的嘈杂，已经无处可躲了。

但我好歹是清醒了些，可是有些看不清湖心亭的状况，只是感觉它好像很虚弱。

和我一样。还是说，它在痛苦？

“你还好吗？”什么也没有回应我，只有沉默充斥在这狭小的天地。

只能稍后去看看它了，现在我该下车了。

很意外的遇到了曾经的同班同学，是一个似乎是晒黑的，高大且壮实的人类，除去开头的“好久不见，近来如何”之外，剩下的便是他的工作经历。

有些说是工作经历，倒不如说是他自己的，呃，打拼？

确实，在接下来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他和我所述的内容简而言之就是——两个月里他赚了近百万，开销大概有几十万，纯利润大概有个几十万，自媒体很辛苦，学生的钱好赚，没了。

这倒并不是他所述内容的重点，只是看得出来他非常想表达这些东西。

赚了很多钱，很辛苦，但也很高兴，以及他想被人认可。

我自然是不会吝啬于夸赞别人，他做出的这份成绩确实令我惊讶，纯粹的赞赏依然是他值得得到的。

他对你怎么没有一点戒备之心。它半睁不睁着眼睛，思绪传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那时候我太沉默寡言了，或者是个性鲜明，鲜明的内向。

“那我觉得你确实很厉害，虽然辛苦，但是这份钱是你靠自己赚出来的，这确实很值得令人自豪。”我保持着年轻人该有的笑容，这样对他说着。

不过，他看来也是对我一无所知，即使是他所看到的，也无法理解。与此同时，我在和它分析道。

真可怜，你和他的距离注定要那么远了。它略掺讥讽的语气时刻提醒着我，它是狐狸。

更可怜的是我完全同意你的想法，我也觉得自己挺可怜的。不知道它能不能看见我一脸的无动于衷。

回宿舍的路上，又是一番热闹的景象。

有人走了，自然有人会来。居住着人的地方，一向如此。

不过回到宿舍之后，我对自己所在的这片小天地还是比较满意的，这儿并没有积满太多的灰，一切都如我离开时的那样整洁。

省去了我不少功夫，我可以悠然自得地把东西放下，然后便出门了。

那时候约莫是傍晚六点，尽管我一点也不饿，但多少也得吃点什么。

于是就走了半个钟头，回到我常去的那片商业街。平常待的咖啡厅倒是一如既往，隔壁的奶茶店终于关门，落上一层沉重的灰。

人来往得少了，没有了生气，自然就会沉寂下来，直至存在都被否定。

我并不担心，无论如何我都知道有些什么在等我。

即使没有等我，我也会追上去一顿胖揍，问它为什么等不住我，随后扬长而去。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就这样边胡思乱想，边瞎逛游，见着杂物店了就进去晃悠晃悠，看看新鲜的纸笔，嗅嗅那几个常年搁置着的香水瓶，再次把几句“太香了”“太甜了”“有点腻歪”“不够清雅”给念叨完，出了店又转回原处，草草点了碗面吃。

吃完面就又窝回咖啡厅了。

毕竟我可以在咖啡厅正大光明地叫人闭嘴，店员自然是会多多少少站在我这头的，那我至少能获得一个较安静的环境。

也是刚刚好，昨日那孩子给我发了消息，我估摸着应该是去拿书了，也拿到了。

这年头，藏不住心事的孩子，大多是如此，沉不住气，惊喜压在这头，如果不被人提及，总是觉得心痒痒。

不过很遗憾，正如那本书名一样，这只是我布下的连环局。卖鸡老头的店员认识我，书也是我放过去的，防止弄丢还在里头夹了份联系方式。

滴水不漏也算是一种习惯吧。毕竟我只是需要知道他的选择，损失一本书并不是我非要付出的代价，这充其量不过是个媒介。

这孩子倒是高兴起来了，一个劲地和我絮絮叨叨。而我正在看着平板，学些生存的手段，尽可能适应这规矩与人心一般复杂的世道。

那，这孩子会成为下一个什么呢？

是牺牲品，垫脚石。

亦或是竭尽全力的超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