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3.9.1.18

今日的小白狐心情很不错，在湖心亭里乱逛，是因为天气好吧？

它不懂人类的语言，只能察觉到其中的情感，对恶意示恶，对善意示好，兽的随心所欲倒是淋漓尽致，最灵性的莫过于它的洞察力吧。

这个小家伙永远能快我一步察觉某个人类的内在，准确得令我咋舌，又让我几度怀疑它究竟能否算得上是“兽”了。

大约是在几年前才发现湖心亭，还有它。四年？五年？已经记不清了。起始于一个普通的午后，也是在茫然地看着这个世界，眼前闪过了一个奇异的景色，眼前的一切都没变，但这片景色停留在了脑海里。

一片湖，没有边界，本该是边界的地方被雾气笼罩，一眼过去只有模糊。湖是蓝色的，深蓝到浅蓝，时常会变化，有时也会变紫色，靛色。

按理说，会变成紫色靛色，就应该会变红，但我从没见过。淡蓝色似乎就是界限，不会变黄绿，无论如何都在蓝和红之间飘忽不定。

而这个小家伙从一开始就在亭中，我猜。至少我不觉得这个空间里有什么能比我先存在。

当时它是仰着头斜视我的，但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注视，我读不懂它的意思。可能只是单纯的看我一眼…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没有茫然了，我在思考。它这个表情到底什么意思，总感觉它有一种“你是个什么东西”的轻蔑感。

所以我其实一开始觉得这家伙真是…怎么说呢，真没礼貌！

…

今天在咖啡厅的感觉就是，状态极佳，大约太阳确实起了什么作用吧，今天的湖水也蓝得有些明亮，很好看。

今天在我对头坐着的分别有过一个，婴儿，和一个小女孩。

也确确实实是一直在盯着我看，也是满眼的好奇心，我的平板在播放什么，我竹筷间的章鱼小丸子是什么味道，我头上的大耳机里在放着什么，都非常好奇。

有生命力的人类幼崽，真不错。

然后，这天晚上发生了一个少有的事。

有个十七岁的孩子，盯上我了。

据本人所描述就是，在咖啡厅里一直盯着我，可惜我没怎么抬头，也没有理睬过谁。

确实，我一直坐在长桌，一直在那个位置，只有我，也只有我。

小狐狸是挺感兴趣的，它对这种莫名其妙毫无理由的事总是感兴趣。因此我考虑着和这位孩子，接触一下。

不过今晚是最后一晚了，第二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下次回来，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他估计是会难过的。

这样想着，我注意到这家伙笑得好诡异，好阴险，有种，阴谋得逞一样的味道…狐狸搞不好都是这样吧。

行李箱，衣服，裤子，书，样样准备好，认真收拾完，我已经准备好了。只等黎明再度回归，把我带走。

这孩子也颇有意思，嘴上说着觉得我独自皱着眉头像是有心事，觉得我需要一个拥抱，那，他自己呢？

内心有些脆弱且稚嫩，确确实实是这个年纪的样子，大部分都还是可塑的，所以也不是不能试试。

主要是这个腹黑白狐有点按捺不住了。我确信它多少有些天然的白切黑。

所以我还是顺着来了，毕竟大部分是可塑的，他残缺而破损的地方，看看我能不能稍微引导一下。

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为此我都付出了多少事物呢…我也很难再回忆起来了，太多了，数不清。

用狐的视角来说，就是“人性测试”吧。人性和兽性的区别应该不大，只是组成的部分，比例是不一致的，人性里，理性应该更多些。

所以这个小家伙呢，就是想让我去看看这个孩子，可以走到哪一步。它觉得这孩子，有意思，蠢了点，既然还没有聪明起来，那就还有聪明起来的时间，等他真的变成成年人类了，那就没救了。

“你玩心更重一点吧，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肯定不是你本意吧？”我远远对着湖心亭里的它无奈地瞄着。不需要说话，我知道它能听见。

它身子一扭，背朝着我，尾巴耸得很高，又是那副坐得笔直笔直的模样。

行吧…

我讨厌人类，但它不讨厌。

它只讨厌其中的一部分，比我更爱恨分明一些。

我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

它比我更像“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