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杀年猪
天微蒙蒙亮,打鸣的鸡早已叫了多遍,此时正值深冬临近初春时节,天气依然一如往常般寒冷。
阿木以子穿着厚厚的马褂打开大门,扛着锄头,踏着铺满银霜的小路,来到了离门外不过一百步的土坎前,用锄头开始在那坑里掏取着枯枝杂叶,不一会儿,一个崭新的土灶遍呈现在了眼前。
也许你会觉得奇怪,阿木以子这是做什么呢?原来,临近春节只有十天时间,按村里每年的惯例,是时候杀年猪了,阿木以子也不另外,昨天都已经通知到了需要帮忙的亲戚村民,这一大早,便开灶生火烧开水,而这土灶每年都需要用一次,便大致整理一下就可以了。
生了火,添了几棵碗口粗的柴,这样的柴烧起来更旺更长久些,阿木以子又从家里抬来一口大铁锅,支稳在土灶上,再挑了两担水注满,便任由火烧着。
午饭后,人员陆陆续续已到齐,彝家传统,男人进门第一件事是倒碗酒,阿木以子自然不会搞特殊,先倒出几碗酒,让乡亲们喝着,自己便先去关好院门,然后准备好桌子、绳子的必备品,待大家一致觉得可以抓猪时,阿木以子现将一根圆绳子打个活结,进入猪圈先悄悄套在猪的后腿上,然后打开圈门,一手拉着绳子,一手用树枝将猪赶到院子里。
这白猪养了差不多一年半,一身膘肉,看上去该有两百公斤,它全然不知道什么情况,边嗅着地面边哼着往院子里走去,突然抬头看见那么多人,感觉到了不对,就想往猪圈跑,阿木以子见状一把拖住绳子。这时猪已经慌了,开始拼命挣扎起来,乡亲们见状,一拥而上拉住绳子。白猪开始嚎叫了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前腿拼命往前挣着,看上去好似要咬人。这样一直拖着也没办法,也没人敢冲上前,自家的年猪,自然自己得多出些力,阿木以子看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双手揪住两只猪耳朵,顺势往侧面一扑,猪被扑倒了,这时候,几个表哥表弟也冲上来按住白猪,接着大家七手八脚将白猪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猪的嚎叫声越来越凄烈,而屠手却全然不顾这些,也许,这也就是猪的宿命,屠手用绳子将猪嘴绑个结实,这会儿猪的叫声依然没那么大,甚至于越来越小,接着替代的是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一伙人将猪提在桌子上,然后便是血腥的场面,自不再多说。待猪已完全断了气,一伙人才松口气闲聊一会儿,阿木以子倒酒递烟,大家直夸阿木以子的猪肥壮,一根烟毕,大伙又将它抬到土灶旁,开始烫水、刮猪毛,忙的不亦乐乎。不出一小时,猪毛已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几个人将白猪提到已清洗干净的桌子上,阿木以子又将猪刮洗个几遍,确认已刮干净,便招呼表弟来帮忙:“阿尼若(老表),来帮我一下!”这是要准备划肉了,彝族人划猪肉也挺有讲究,并不是四分五块就完事,但见阿木以子亮出磨得锃亮的菜刀,在表弟的帮助下,熟练的割下了猪头,猪领子,然后划下肚脐五花肉,掏出内脏交与几个老乡处理,不一会儿功夫,猪脚、猪腿、排骨、肥肉都已经整整齐齐划开来,阿木以子又切下了一大块瘦肉,切成小片,然后丢在火灶里,那火炭上的瞬间滋滋冒响,香味扑鼻,阿木以子又撒上一把盐巴,倒出一碗酒,一群人便围坐在火灶边边聊天,边喝酒,边吃着原汁原味的烧肉,山里人的幸福时候也莫过于此了。
在大伙的齐力帮助下,肉已全部搬回家,其他的也已经处理干净,接下来就该准备晚餐了,厨房里的得力助手就是那表兄弟,家门兄弟几个,厨房也变得炊烟袅袅,叮叮当当切菜声、剁肉声。
说道杀猪饭,又不得不介绍一道菜——肝生,顾名思义,也就是生肝做出来的一道菜,这当然也是阿木以子的一道拿手菜。只见阿木以子捞出已经煮熟两条里脊肉,里脊肉是最嫩的肉,所以这道菜必须也得用里脊肉,然后将里脊肉切块,再一丝一丝的撕成丝,然后再倒入热油里炸到香脆捞出。
然后将新鲜的猪肝洗干净,用刀背剁碎,将筋挑出,再继续反复剁碎,然后拌入炸好的肉丝,拌均匀在剁碎,如此反复,剁得如面酱一般,便盛在盘子里,放入胡椒粉、盐等调料,再倒入适量小锅酒,搅拌均匀,这道菜就算完成了。这道菜或许有的人是难以下口的,但对于彝家人,这却是道美味的特色菜,更是一道年猪饭上必不可少的菜。
夜幕已渐渐降临,屋里却传来了阵阵欢声笑语,阿木以子请来了全村的男女老少,大家欢聚一堂,欢笑声、划拳声,声声入耳,尽情享受着这份年猪饭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