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农家孩

古往今来，农家便少有闲暇时光。

而暑假的含义也不只是个假期，它是对气候的妥协，也是对大脑的休整，还是农家孩子与家长，对田地里作物发起进攻的最佳时期......

7、8月份的太阳毒辣无比，连毒蛇的目光也生了畏惧，但这吓不倒做了一辈子农民的墨兰爷爷。

下午五六点钟，当田地里的水面温度还远高于人体时，墨兰爷爷就已经开始下田收割了。

拖着方形的木质“半桶”，爷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田里的淤泥中。

他步伐坚实，将太阳稳稳背在草帽之后，嘲笑着它的无能。

不用多时，墨兰奶奶也利索的下到了水田里。

她走到爷爷的旁边，用粗糙如龟裂泥土的左手握住水稻腰身，右手则拿起历史感十足的镰刀利落挥动。

悉悉索索的声响下，一排排错落的“军士”便整齐地倒下。

接着，爷爷肌肉分明的细胳膊便有节奏地抓起一把把水稻，砸向“半桶”。

稻谷就在猛烈的撞击下因惯性脱落，撞向桶壁、滑落桶底......

汗水与稻谷不断置换，墨兰终究还是忍受不住高温，暂时回到了家中。

不过，墨兰可不是临阵脱逃的逃兵。

她脱下长长的袖套，准备起盐糖水，准备起爷爷奶奶的重要援助物资。

要说这小小盐水，它的讲究也不少。

盐若是放多了，爷爷奶奶会越喝越渴，糖也不能多了，浓度高了后一样令人口渴。

但为了能够帮助维持体力，这两种成分也不能太过于少......

墨兰迅速地一遍遍调整用量，在觉得最为合适后，提上水壶奔向田野。

来到了田野边上，晚风慢慢起了势头。

墨兰的发丝在与晚风初拥时飞舞，她也飞舞，一直飞到爷爷奶奶身旁。

倒出盐糖水，爷爷奶奶慢慢喝下，露出解渴后的短暂愉快，再次投身奋战。

墨兰看着奶奶她们喝下后的微笑，自己也好像已经喝下了糖水似的。

吞下口水，墨兰拿起奶奶喝过的碗也倒了点给自己，吨~吨~吨~不一会儿便喝下。

之前自己忙着调试用量，还没来得及解解渴就跑了出来，现在正是奖励自己一下的时候......

之后，墨兰时不时在田边上搭把手，时不时跑到田边的流水口“玩耍”。

因此，她看见了许多的生灵，感受到了小小田野无与伦比的生机。

幼小得近乎没有影子的小鱼成群游荡，墨兰尝试捞起，却一次次捞空，仅仅扬起田底的迷你沙尘暴。

恶心的螺丝缓缓蠕动，不经意间抓住了墨兰的目光，她便抓起这一只只令人生厌的生物尽可能扔得老远。

藏在泥沙浅层的泥鳅和小虾米在墨兰快速搅动水面时，没能沉住气，眨眼间便卷起一阵黄泥，消失在视线里......

没有受到污染的土地，生命力强到无法想象，农民站在这样的土地上生活，也总很有盼头......

临近傍晚，当收割差不多结束时，墨兰帮忙背了些稻谷，在与自己体型不相称的背篓下，缓缓向家的方向挪动。

好不容易让酸痛的胳膊得以休息一下，墨兰又得赶紧投入翻稻谷的任务中。

不然，湿透的稻谷在炎热的天气下很快就会发芽，一年的收成就会大打折扣。

在循环使用了一堆墨兰记不全名字的工具后，稻谷总算平展开来并散失大量的水分。

但这还不算完功，奶奶还会在稻谷旁一直翻动，加快水分的挥发，顺带除去其中的破碎稻叶，一直到太阳几乎完全落下为止。

这时家里人就差不多全员上阵了，堆稻谷、扫稻谷、装稻谷、盖稻谷，分工明确，井然有序，一家人默契万分......

新出的稻谷会在烈日下连续暴晒几天，当它们已经呈现“硬朗”饱满状，一家人则开始收尾工作。

奶奶用巧劲扫走稻谷，仅仅留下地灰。

爷爷也巧妙动用全身的力量推动谷堆聚拢，尽量避免碾碎稻谷。

墨兰则压着扫帚仔细清扫四散溜走的稻谷，不浪费任何一粒即将出现在餐桌上的稻米......

经历一番灰尘滚滚的劳作，收获基本告一段落。

往往此时，墨兰已疲惫不堪、腰腹酸痛、肌肉无力。

长衣长裤和身上都布满了灰尘，它们与汗水混合在了一起，更是化身为令人恶心的泥垢，充斥墨兰的指甲里。

墨兰很想跑回家立马冲个凉水澡，但是，奶奶是不同意的：“你弄得浪热不可以立马去洗澡哦，容易身体遭不住，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于是，漫长的煎熬就开始了。

汗水从墨兰下巴款款留下、滴落，她的发丝尾部挂上越来越多晶莹汗珠......

好不容易冷却下来了，墨兰快速而彻底的冲起澡，用力洗刷身体，涤荡疲倦的身体与精神。

结束了洗澡，墨兰的眼皮便沉重似灌了铅。

她想倒头就睡，但咕咕响的肚子又支撑起她，引导她下楼吃饭......

类似这样农忙时节的劳作很多，持续了好几年。

而劳作的工具在不断更新换代，手动的劳作也渐渐向电动转变。

不过，有些东西是不易变的。

流淌着的家族血液，培养的勤俭习惯，烙印在骨子里的坚持......

粗中带细地劳作，是农家的勤劳与智慧。

墨兰在这样的家庭茁壮成长起来，深深扎根于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