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各自的思索
一个问题飞出，对方保持沉默，或是答非所问，那答案就已经明了了。
难以接受与曾茂分开的事实，墨兰哭着逃离了，逃离那令人伤心的地方。
跑出了一段挺远的距离，仅存的理智使墨兰开始抑制不断泄出的泪水，注意周围行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她慢慢放缓步伐，擦拭眼泪，尽力表现得像往常一般，无事在自己身上发生......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经历一次次心理防线的搭建、破碎、再搭建，狼狈的墨兰终于灰溜溜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中后，她没有立即去见爷爷奶奶，而是溜到了楼上自己的房间，悄悄处理泪痕。
然后，似乎有些累了，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抵抗着眼皮的高压，抱着某种期盼再次走到楼顶。
楼顶的风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不是墨兰记忆里的风光无限，也没有刚刚见到的略显寂寥的风韵。
冬日的太阳终究没有被挽留住，夜色笼罩的小世界里，尽是自杀身亡的悲惨景象。
墨兰没忍住，往不锈钢栏杆边上望了望，顿时双腿有些颤抖，脑袋发晕。
她怯怯地退出阳台，后怕不已。
随着恐惧带给墨兰一丝清醒，疑惑也随之生长。
“为何我以前到这里来没有多少恐高的心理呢？”
“为何之前的假期里，在“猫猫洞”的山壁上，我也没有多少畏高的情绪呢？”
“为何，在去往曾茂家的路上，曾茂家的天台上，我没能去牵上他的手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安全感吗？”
“如果，刚才我牵上了你的手，我会否一直伴你身边”
......
冷不丁的一阵寒风吹过，温热的珍珠滴滴答答落下
......
夜色里，曾茂家，主动提出分开的曾茂也心如刀割。
他失望极了，对于自己今日以及过往的行动......
而还在期末大考的前一星期，曾茂其实就有过这样的思索：
“这次考试我要加把劲才行，不图名列前茅，也要和墨兰差不多站在同一水平线上才好。”
“如果说，万一我的成绩考得比墨兰还好，那我下次见她时，一定要骄傲地去牵起她的手。”
“但是，一旦自己考砸了，又该怎么去面对她呢？”
“我在信中写下的带她环游世界的那种种承诺，又该何从说起呢？”
“再说了，我们也差不多要选择升入的高中了，我们又会去到同一所学校吗？”
“如果要去县里最好的二中，我还不太够资格。”
“我希望墨兰能有机会去二中，但却又不希望她一个人去。”
踌躇了好久，曾茂决定抛一下硬币，简单地预测一下！
“假如正面向上，我们就会去往同一所学校，反之，我们则可能会穿上不同样式的校服。”
叮~~硬币被曾茂的指甲击飞，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被曾茂夹在了手掌中。
“怎么会是反面呀！有点不大准呀！再来！”
同样的操作，同样的弧线，同样的反面。
曾茂不得不半信半疑地开始思考最坏的情况。
“如果，她真的和我去了不同的学校，我该怎么办呢？”
“一直保持手机联系吗？可大多高中应该都禁止携带手机吧！这可行不通！”
“那么，我还是保持给她写信吗？可我已经不知道该从何下笔了，间间断断写了这么多年了，我几乎分享了我的半个生活，我几乎表达了我整个的心。”
“而且，再接下来呢？我的信，又该如何跨过两个学校，交到她手中？”
“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就此别过？”
“不不不，我不想！”
“我还没牵过她的手，我还想和她一起学习，一起生活！”
“发自内心的，我想和她一直在一起！“
“可如果我这样做了，很可能会拖累她，这也太自私了!”
......
曾茂针对着最坏的结局思来想去，心态几近崩溃。
最后，心如乱麻的他搓了搓手中的硬币，又把部分希望寄托在掷硬币上。
“如果硬币正面向上，即使分别，我也会去追赶她的脚步；反之，我就不去耽误她的前程了，我们各行其道。”
叮~~~~硬币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就在硬币飞出的那一瞬，曾茂心中的答案就已经浮现了。
他立刻伸手想去阻止可能发生的坏情况，但结果还是晚了一点。
硬币撞到了曾茂猛地伸出的手指，它叮铃铃掉落在地板砖上，往前滚了一段不远的距离。
然后“重重”躺倒，在曾茂的心头发出如钟鸣般的声响。
曾茂缓缓走近，看见了他最不愿看见的画面——硬币反面向上，心情迅速如坠井中，一沉到底。
“一次不行就再试一次！”曾茂仍然有些不服气。
“我才不是迷信呢！我只不过是再来一次，我就不信这概率这么小！”
可是，当已得知了内心的答案，一次次的重复便没有必要了。
揣着答案寻答案，只会动摇原本还算标准的答案。
......
之后，掉落的硬币还是反面向上，曾茂的考试也不幸考砸，而且曾茂和墨兰更是说出了不同的志愿高中......
那天的傍晚，曾茂看着在天台边上退后半步的墨兰，收回了伸出的手。
而他所怀着的最后希望也在悄然间破碎。
或许，曾茂和墨兰都没有足够的勇气并肩前行。
曾茂思索着今后，担忧着离别，觉得未来既令人不安又令人敬畏。
墨兰着眼于眼前，担忧着安全，觉得自己既令人不齿又令人羞愧。
......
最后，说出的话语落地，夜里的枕头沾湿。
小小乡镇里的两人，距离变得无比遥远。
命运总无常，造化时弄人，有缘无分的关系升起殊途的桥，藏起忘情的药。
泪水化作水汽，叹息化作凉风，凉风把水汽吹向夜晚，吹向梦境，洒下凄寒彻骨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