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旅行
手机铃声滴滴哒哒，正无聊的墨兰疑惑中接起这一未备注的陌生来电。
“墨兰，这个长假有时间吗？想出去走走、看看这个大世界吗？”手机的另一端传来了一个墨兰较为熟悉的嗓音。
眉头一扬，墨兰惊喜地回复到“咦~~~原来是高洋呀！怎么了，这个长假你想去哪里玩吗？难不成你已经有计划了？不妨说来听听！”
“我想去旅游胜地、疗伤圣地XZ玩一趟。这个假期我先打一段小工，然后就上路。如果你也能一起来，我会很高兴。”手机那方又传来了高洋微弱了些的声音。
墨兰吃了一惊：“啊？去XZ，那不是很远吗？开销会不会很大呀！我高中省下来的生活费怕是不大够哦！”
“你放心，预算我已经算好了，我们走完一趟旅程，大概要花6000元左右。但是，狠狠心我们就可以试着给青春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不是吗？”高洋的语气加重了些。
“呃，可以让我再考虑考虑吗？我毕竟没出过远门，而且我还得和父母商量一下。”墨兰明显迟疑不定地说道。
“当然可以，好好地考虑吧，我会等你回复的。”高洋那边沉默几秒后，挂断了电话。
墨兰着实被高阳说的预算吓了一跳——自己啃了许多面包，也没咋买新衣服、新裙子，攒了几年的生活费，才勉强攒起来5000多的后备隐藏能源，而这都还不够这趟旅程的。
可正在走向成熟的孩子心中，金钱还没有变质，总是对世界抱着一股子热情，她也盼望着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墨兰对于这个世界的探索欲不断放大。
又考虑到有经验丰富的高洋带着，心底越发踏实、憧憬。
最终她答应了高洋的邀请，并和父母说明了这件事情，表达了自己想去旅行的意愿。
墨兰父母对于此事显得十分开明，她们鼓励墨兰出去走走，生活得更独立些，多看看这个大世界，生活得更加开朗些。
于是，在询问了墨兰和高洋的关系，以及高洋的大致情况后，父母勉强同意了墨兰的旅行计划，还给了墨兰两千的“赞助资金”。
说起来，向父母谈起高洋这个人时，墨兰的印象其实也并不算很深刻。
两人最要好的时候，也只是高二时期做过两周的同桌，对彼此有些简单的了解。
高洋大致是靠走偏门进的二中校园，学习成绩较差，家境还算殷实。
不过，他个人有些抑郁的心理问题，只是很少在墨兰的面前表现出来。
高洋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自己赚零花钱了，也经常性地去旅行，可以说得上是很有旅行的经验。
加之，他某些方面的见识也比扎根在教室里的墨兰要广泛些。
所以，墨兰真心觉得在即将到来的旅行里，他算是个比较可靠的人......
通过电话再次交流了几次，与高洋的出行计划基本没有出现什么不妥，墨兰越发期待旅程。
提前吃上红景天，提前准备好医疗用品，提前准备防寒衣物等行李。
由于是第一次出远门，墨兰处处都显得小心谨慎。
期待值一天天积攒，终于到了爆发的时间。
墨兰早早地转了两趟公交进到县里，然后去新修建的高铁站与高洋集合。
两人相见，聊聊近况，谈谈行程，高洋便领着墨兰去开启她的第一次高铁之旅。
乘坐高铁前，买票、检票在高阳的示范下，墨兰进行的很顺利。
乘坐高铁时，列车行驶平稳，窗外风景秀丽。
乘坐高铁后，虽然墨兰的行李只带了刚好够用的量，并不沉重，高阳也默默地帮墨兰提行李。
高铁之旅，XZ旅程的开启，轻松而愉悦......
高铁动车的速度很快，但由于距离过远，墨兰两人还是在当天下午才抵达了成都。
简单休整，确定行程，两人便按照计划找了一处还算便宜的民宿住了下来。
之后，精力还算充沛，高洋便带着墨兰去坐地铁，带着墨兰去逛小吃街，带着墨兰去看网红唱歌......
等到再次回到民宿时，墨兰也算是被大城市整个震撼到了，暗下决心，走得更远更高一些。
可由于她太过兴奋了，徒步走了很远的距离。
最后导致自己疲惫不堪，甚至很早就睡下了，只恍惚中瞥见高洋在隔壁床无奈的笑容......
关闭闹钟，捏紧身份证，紧跟着高洋，由于地铁还未开，墨兰两人便很早就打车前往了机场。
说来很幸运，兴许是时辰太早了，也兴许是疫情的原因，凌晨就抵达机场的人很少，与异常宽阔的机场候机厅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而第一次见到这样宏伟的，高级的机场大厅，墨兰不免心中惊讶于工人、科技和金钱的力量。
跟着指示牌，花了二十多分钟，托运行李，找到登机口，墨兰便在候机座位抱着背包坐下。
而高洋在和墨兰打声招呼后便开始打起盹来，表情呆呆的。
“也许他昨晚兴奋得没睡好吧”，墨兰这样猜想着......
阳光一点点倾泻，登机的时间临近。
一批批端庄知性的空姐已经就位，一群群候机等待的乘客也陆续到齐。
墨兰推了推高阳的肩膀，轻声叫醒他，然后一起跟随着广播通知，抓着身份证和机票登机。
走在登机的狭长通道里，墨兰心中难免激动不已。
好在黎明的阳光穿透了一半透明的通道，温柔抚摸着墨兰，使她安心了不少。
高洋帮忙放好背包，自然地坐在墨兰身旁。
然后附耳告诉墨兰要放轻松些，小心耳鸣，小心颠簸，完全一幅贴心男孩的模样。
墨兰耳根有些发红，但还是默默地记下了注意事项。
随即，在好奇心摇曳时，她初次经历了起飞的一系列状况......
飞机的飞行渐渐平稳，小窗外的景色越发震撼、纯净、祥和、美妙。
墨兰目不转睛地看向高天的霞光，鎏金的云彩，掏出飞行模式下的手机拍了许多照片。
兴许是审美疲劳了，也兴许是睡意翻复了，倦怠的感觉慢慢席卷了墨兰。
她静静地在座位上睡去，踏实而享受。
而她的座位旁边，高洋坐在座位上看向墨兰，看着阳光洒在墨兰的脸庞，心里暖洋洋......
飞机顺利抵达了机场，墨兰在高洋的带领下乘上公交，然后乘上独特的人力三轮，宣布旅程真正意义上的开始。
乘着人力三轮来到居住点附近，几经波折，墨兰两人终于在一条巷子中找到预订的民宿。
而当然的，安全起见，她们又住在了一间双人间。
虽说两人面临的情况又是男女共处一室，但墨兰却并没有异样的感受，还是以朋友的身份，恰如其分地和高洋聊天。
简单聊了两句后，墨兰两人打开加湿器，换上保暖衣物，滴两滴眼药水，涂上防晒霜，带上墨镜与口罩，然后再喝点温糖水，吃点包装已经膨胀到快爆炸的零食......
有条不紊地按照攻略做好准备，墨兰两人全副武装好了就兴奋地出发。
之后，她们去看了黄沙漫漫，看了金河滔滔，看了蕴含神秘色彩的藏文；也去看了低矮错落的房屋，浩瀚多变的天空；还去看了一片天空下同时出现的两三种天气，看了整块整块的云朵崩溃了，如泼洒般泻下天地......
略显忐忑地经过严肃的边防关卡，墨兰两人还去见了上天随手撒下如瓜子般随机分布的牛羊，风波荡漾的高原湖泊，青碧色让人垂涎却并不能饮用的湖水，绿茫茫的不知边际的青稞田，承载起清香浓厚期望的深绿色波涛，在爬满灰尘的车窗上可爱趴着的雨丝，奇怪的地名、奇异的服饰......
度过了好几个不同的傍晚，墨兰两人又去到了布达拉宫广场，拍颇具韵味的灯火，看慕名而来的游客，观虔诚祈祷的信徒，品人与自然各自扮演的角色......
拖着疲惫的身子，抛开舟车劳顿后身体的负担，高洋和墨兰陆续在连锁酒店简单地洗了个澡。
在简单的清洁之后，两人随意点了些外卖就草草解决掉晚餐，然后玩玩手机便入眠。
但是，不出意料地，意外发生了。
墨兰的身体适应性要差些，在洗头却未完全晾干和不规律的三餐安排后，她有了明显的高原反应。
于是第二天，高洋并没有按照计划，继续去行程上规划的景点，而是寸步不离地照看起头疼的墨兰。
而见到墨兰的情况许久也没有好转，他便带着墨兰去到了当地的医院。
不过，与其说是医院，倒不如说是卫生院。
XZ的医院和墨兰印象中的省市大医院相差甚远。
这里并没有人头攒动、人潮拥挤的景象，也没有各式药品、各式消毒水复杂的气味，更没有较高的楼层和大量的职工......
进行着十分简单的吸氧治疗，恍惚中，墨兰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回到了乡镇里的卫生院。
幸运的是，高洋依旧守候在墨兰的身旁，让她稍稍心安。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墨兰渐渐萌生出一些新的情感。
一点点自己旅途里的遗憾，一点点自己对高洋的愧疚，许多的对自然升起的敬畏之心......
经过连续两天的吸氧治疗，墨兰的气色恢复了许多。
即使身体还有些乏力，头脑还有些迟钝，她也感觉自己能勉强继续旅行了。
而且考虑到自己实在有些耽误高洋的旅程了，墨兰便提起精神，提出了继续旅行的建议。
高洋听罢，见到墨兰表现得十分诚心实意，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也不愿意伤及墨兰的自尊，只好带着墨兰继续出发。
于是，两人便继续搭乘着客车驶出LS，驶向阿里，驶入无人区，驶进大漠孤疆
......
乘车期间，墨兰一次又一次地被震撼。
高原实在太过于辽阔了，她永远不知道最近处的地平线有多远。
她也永远不知道像在跑步机上奔驰的汽车还要行驶多久才到终点......
恍恍惚惚下，也不知道时间长河流逝了几何。
墨兰一路上携带的的氧气罐基本都被消耗殆尽了，于是又开始头晕、乏力，灵魂同眼神一起放空......
在这长途跋涉的车上，开始时她还尽可能地控制住自己想吐的欲望，不时地和高洋搭搭话。
可是到了后来，高洋好似也没有什么有趣的话题可以和墨兰分享了，墨兰的脸色便越发地难看。
最终，还得是高洋，他打破了短暂沉寂的空气，向墨兰问道：“你会抽烟吗？”
墨兰愣了愣神，然后立即睁大了眼，摆摆手说到：“当然不会啦，那东西可不大健康。”
高洋见状，抿嘴笑了笑，紧接着说道：“不会抽也没关系，深吸两口就行了，这好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高反。”
“真的吗？那我倒是想要尝试一下了。”墨兰维持着所剩不多的神志，接过高洋刚点燃的香烟。
拿好烟把，她便学着曾经见过的烟民开始吞云吐雾，还颇具风范。
而曾茂似乎一眼就发现了什么端倪，笑了笑说到：“哪有抽烟不过肺，在嘴里打转的哦？试一试做深呼吸吧！”
墨兰悻悻地笑了笑，然后开始进行尝试。
随即车里便传来了墨兰一连串的咳嗽声：“咳~咳~咳咳咳~~”
知道这是正常反应的墨兰感受起身心的变化，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化学品的综合作用，她倒真觉得有些效果。
万万没想到，墨兰眼中一直有害而无益的香烟，竟也有了这样“发光发热”的时候。
......
XZ之旅不是一个起点，也不是一个终点，是一个起伏。
就像什么呢？就像奇妙的人生，就像墨兰语气的变化。
“哇喔，出发了！”
“下一站，继续走在路上！”
“加油！再坚持一下。”
“快了快了、就快到了......”
“终于可以开始倒数了......”
“天啦，人间难得几回闻！”
......
坐上了归程的列车，离开了目之所及不可及的XZ。
墨兰和高洋勉强完成了旅程安排中的打卡，也算是不虚此行。
这也意味着，她们两人XZ之旅的各种复杂心情，也短暂告一段落。
在感激中和高洋分别，在激动中回到家乡，墨兰的第一次远游可谓收获颇丰。
......
此后的日子，墨兰似乎是真正意识到了作为人类的渺小，真正迷恋起了自然的无限风光。
她决定慢慢攒钱去旅游，一路奔跑，一路吹着风，避免被闲时翻涌出的思念淹没：
“青城山上常青树，料峭崖下缥缈雾，偷得几时闲暇，便见不老青山。”
墨兰看庙也看山，还看山腰上的人们只顾脚下的路，没看参天的树。
更看见唯独孩童是不惧高的，孩子们跳着跑着，只看着眼前的台阶，不为眼睛之外的世界烦扰。
下山总比上山难，墨兰也切身体会着人是偏爱向上走的。
若是侧身下山还顶不住时，则可以选择坐一下索道，欣赏欣赏爬山的成果......
“远路迢迢，风雨潇潇，秋色遥遥，江水滔滔。”
走在白昼，百十个招牌重叠的小吃街上，墨兰品尝长沙正宗粉面、臭豆腐独特的口感，品尝茶颜悦色不同于其他品牌奶茶的口味。
赶上黄昏，难得可以免费参观的博物馆，墨兰聆听不同地区人们难以辨别的口音，聆听不同年代文物各具特色的低语。
行于夜间，踱步在细雨潜波涛的橘子洲头，墨兰感受心情过于平静时，人随烟花、波浪一同破碎，感受人文、历史、地理，在波涛声中的传续......
“山色窈窕，雾龙盘绕，崖壁料峭，寒风飘摇。”
雪山下的墨兰，做雪中君子，念云上神仙。
在雪山的山脚下喂马牛、抚溪流；在熊猫之巅的碑旁留足迹、堆雪人；在云上的顶峰望见美好，望见“昙花一现”。
“山不藏世界，河不载风月，自在自由世界，悦己阅尽风月。”
来到XJ，墨兰看见帅哥美女尽皆秀色可餐，瓜果牛羊尽是饕餮盛宴。
怀抱鲜灵水果，她饱尝汁水丰沛、甜得粘手的哈密瓜、西瓜、葡萄。
揽入丰盛肉类，她尽享香气四溢、味道鲜美的烤串、肉包、手抓饭......
“流星去向不寻，人有各自去处。”
融入重庆的人海，墨兰走蜿蜒曲折的阶梯小道，望不见楼顶的高楼大厦；观参差建筑的错综复杂，赏各式灯火的明暗纷繁；尝名副其实的火锅，品人声鼎沸的喧闹。
脱离重庆的人海，墨兰也走出喧嚣，走进寺庙，去观通人性的公鸡，去摸近人情的兔子，去拍昏暗路灯下枯黄的银杏叶，去拾萧条寂寥仍显坚毅的枝丫......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花不在深有露则灵。”
行走在桃花故里看日出，一边赏层层叠叠的桃花，一边在心里唱“桃花坞、桃花庵，桃花山里有神仙”......
“聆听穿林打叶声，追思先人徐行径。”
停留在竹海的亭间听风雨，一边轻抚历史的痕迹，一边在林间、亭中、崖壁边，亦或是索道、云层、山之巅寻找藏匿仙人踪迹......
“放弃世俗，放逐思想，放空精神，放飞自我。”
坐上港湾里蠢蠢欲动的船，去吹海面上澎湃热烈的风，感受景物与海岸线在身后飞速远离。
白日接纳阳光把自己的皮肤晒透，夜晚放逐灯光把近处的云朵穿过......
“南方的人向往北方的雪，川内的人捧着川外的花。”
尝试触碰飘摇的雨夹雪，也尝试挽留掌心的晶状盐，墨兰感受着雨雪在飘落中途的转变，也感受着睫毛、头发上它们静卧时的光线。
盯着那独一无二的雪花，时空与记忆都全变缓慢。
片刻间，墨兰已来到了河上、江边，试与先贤会面。
试着亲自煎茶煮雪，试着在万物寂静唯有雪动时，融化纷纷扬扬的浓浓感情。
可终究，冰晶与细雪是不同的，不论质量还是质地。
于是，走在北方的土地，墨兰警惕着呼吸，怕一个不小心便影响雪花的一生。
......
以后的日子说长便缩减了，说短则会显的缓慢。
墨兰一边感叹着时间短暂，一边还想要继续出发。
她想要去逛苗寨、穿苗服，体验漂流的激情；她想要去逛水岸，感受湖、海、潭的差异；她想要被称呼靓女，狂吃特产，游玩各种规模的游乐园；她也想要去看曾茂所提到过的埃菲尔铁塔，去浪漫之都，或许记忆可埋葬的地方；她还想要去看日本的樱花，去穿汉服或和服，去泡温泉，去吃拉面，去打卡动漫的取景地......
总之，墨兰的心之所向随时间推移变得越发的遥远了，远到了一个点，一条线，世界的终点，天边的地平线。
......
事实上，从窗外的第一缕清风吹进人心，人们的旅行便开始了。
所以光照射到的地方，就有人到过，人的脚是没被束缚的，被束缚住的只有人们的心。
而且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也没有比堵车更长的车，更没有比明天更远的日子。
于是，既然无法落脚在心上人的身旁，便趁早去替她看看那么大的世界吧。
趁夜色就燃起焰火，趁心上的束缚还不紧，趁今天有空闲就出发。
别让明月苦等，也别让繁星失落，抓紧仅剩的几分清澈，和清风做伴，去拜访大好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