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他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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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饲养着她,真是有趣

剑扇打了个漂亮回旋,旋回詹悸手上。

戏子露出恶灵面貌,两只眼睛漆黑空洞,像塞满泥泞沼泽,又被人残暴的捣成窟窿。

嘴巴咧笑起来时,黑毒液般的沼泥冒着恶臭浊气从白森森的牙齿中流出,恶心得方圆十里的猪都得被熏跑。

沈羲瓶想呕哕。

情不自禁躲进詹悸怀里,闻他身上清冽的香气,是奇楠级降真香混合淡雅竹青的味道。

詹悸却将她推出十米远,操纵她蝴蝶骨上的牵丝线,让她和恶灵武生单打独斗。

这个王八蛋!

沈羲瓶眼疾手快,隔空探囊取物,捏句口诀,大刀阔斧的画了张驱邪符,破散掉那股朝她铺天盖地席卷过来的污浊沼气。

恶灵武生遭到反噬,气极败坏的抛出广袖,化成百丈长绫,如巨蟒缠向沈羲瓶。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

詹悸将牵丝线一拽,稳稳的把沈羲瓶捞回到自己身侧。

沈羲瓶却干上瘾了,脱离他的庇护,瞬移到墙角边,丹田凝气,双掌运行功法布阵。

她的灵力散发紫金色光芒:“元始祖炁在上,道法合一,正本清源,伏灵入阵!”

她师父教的口诀,适用诸邪!

这口诀?

詹悸眉心微不可察轻蹙,很耳熟。

是他的功法口诀,沈羲瓶怎么也会?

难不成偷师?

可他从未念给她听过。

她是如何修炼成的?

虽然灵力还很稀薄低微,但布阵架势倒是有模有样。

詹悸倏忽忍俊不禁,越发觉得饲养着她真是有趣,以后就让她天天打怪升级好了。

他也能落个轻松。

然。

这个想法可能很难实现。

因为沈羲瓶的阵法实在太菜,才现雏形,便被恶灵武生的长绫击破,完全困不住他。

詹悸打消躺赢的念头,动起真格。

他再次将手中那柄折扇化成利剑,穿透沼气迷瘴,精准的锁定恶灵武生,一剑封喉!

“啊——!!!”

凄厉惨叫划破夜空,四周黑色煞气消散。

戏子生前于深山自缢,咽喉则是他的命门弱点。

“詹悸,你……”沈羲瓶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感觉他冷血残酷得可怕:“你,你真的让他魂飞魄散了?”

“不然呢?”詹悸语气凉薄,毫无悲悯之心:“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超渡也无用。”

“但他不是有冤屈未洗吗?你怎么能……”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是他自己的造化。”

“你太残忍了。”她师父果然说得对,詹悸这个人亦正亦邪,非恶非善,“明明可以给他净化煞气的,你却一点余地都不留。”

“留着夜长梦多。”詹悸神情轻冷的勾起唇角,谆谆教诲:“慈悲是把双刃剑,并不是所有因果业障都可以用慈悲化解。”

“他已变成那副鬼模样,就算菩萨来了都感化不了他。何不让他化为天地之炁,反倒是一种解脱?”

沈羲瓶缄默,悟不了那么深的道理。

她只晓得自己的脑海深处,仍萦回着恶灵武生哀恸的余音。

他说:奴有冤屈呐道君……

詹悸也不再说话。

他解开戏园上空的金色结界,敛住折扇,没告诉沈羲瓶,他的乾坤御灵扇,其实尚留着恶灵武生一魄。

“夜深了,是要我送你回家,还是……”

“不用,”沈羲瓶拿起符箓贴贴自己,净化掉沾染到的沼气,说:“我有榕蓦。”

说到榕蓦,她眼睛里总是有异样的光采。

詹悸没讲她什么,只问:“你的道法口诀,也是你师父教的?”

她师父只是一名会掐掐手指的老道士,不应该有那么大的本领。

“当然…不是。”沈羲瓶险些脱口而出,连忙改词:“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她师父千叮万嘱过,千万不能把道法口诀的事告诉詹悸。

“悟性不错。”詹悸似褒奖,接着寡淡言道:“回去吧,别让你那个心上人等太久。”

沈羲瓶得意一句:“不管天荒地老,他都会等我的。”

“这么笃定?”詹悸那双眼尾轻扬的桃花眸潋着谑意,“这世间,哪有那么真挚纯粹的情感?再相爱的两个人,终究都会经不住时间长河的煎熬折磨而变质分开。”

“况且,如果他次次被结界抵御在外,迟早也会失去耐心,不可能像根木头一样,在外面傻傻的干等着你。也不可能永远保护着你。”

“他才不会变质!”沈羲瓶坚信道:“他只是单纯靠近不了你设的法阵而已。”

“那就更稀奇了。”詹悸一针见血的点醒她:“若照你这样说法,你身上也有我的傀阵,他为何能靠近你?”

沈羲瓶瞪大清瞳,恍然大悟:“好像也对,他为何能靠近我?”

詹悸用折扇轻敲一下她小脑壳,说:“有时候,要学会有自主判断力,别被人云亦云。”

留下这句之后,他身影渐渐模糊,消失在空气中。

夜空变得很明朗,月光也变得更加清澈。

沈羲瓶低垂眉眼,陷入沉思。

这时,榕蓦终于从外墙穿进戏园,清淡的语调裹含着一丝紧张和担忧:“你没受伤吧,阿羲。”

“我没事。”沈羲瓶轻摇摇脑袋,一见到他,什么自主判定力又是浮云,统统被她抛之脑后,明媚灿烂的笑着说:“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厉害,我第一次和恶灵正面交锋。”

“但就是他那些沼气太臭了。我要回家里的温泉池泡个澡。”

“好。”榕蓦浅浅颔首。

他明明很喜欢她,却又似乎不太擅于表达更多情感,他总感觉自己从一开始就缺失了些什么东西,让他的人格或者妖魂不够完整。

他到底是谁呢?

他真叫榕蓦么?

他为何觉得自己和沈羲瓶有前世今生的羁绊?

从她今晚跳的那支神舞,他仿佛在哪里见到过。

“阿盏……”他不知不觉又唤这个名字。

此时此刻,沈羲瓶已窜回沈家西庭院,泡进雾气缭绕的温泉池里,未听见他声音。

榕蓦眸光涣涣散散,在视线不慎触及到她雪白细腻的蝴蝶骨肌肤时。

他心脏猛烈一颤,慌忙转过身,僵硬的站在火晶柿子树下,轻声说:“你慢慢洗,我去外面守着。”

与此相同进行时。

戏园里发出一道悲怆凄惨的哭声。

一名红衣女孩,怀里搂着恶灵武生穿过的那件大青衣戏服,施法目睹今夜戏园发生的所有景象。

她哭得悲痛欲绝说:“我会替你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