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膑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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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遭兵灾兄弟分散 遇壶公茅塞顿开

孙宾十五岁便丧了父母,跟随大哥、二哥过日子。

这时候,他就叫孙宾,改名为孙膑是后来的事。

孙宾生在战国时期。那时,东周王室名存实亡,各诸侯国之间征战频仍,规模也越来越大。

当时,比较强大的诸侯国有七个:齐、楚、燕、韩、赵、魏和秦。七国互相攻打,互相掠夺,都企图兼并对方。

为了使自己的国家能打胜仗,人们就要总结战争的经验,研究战争的策略和规律。所以,当时出现了许多“兵家”。

兵家在诸子百家中最吃香、最受国王尊崇,因为他们可以帮助国王赢得战争的胜利。

春秋时期有一个大兵家,名叫孙武,据传他是孙宾的祖父。孙武总结了战争的策略和规律,写成了一部我国现存的最早的兵书《孙子兵法》。

孙家的祖上本来姓陈,是陈国的公子陈完。因为躲避兵祸,他逃到齐国,受到齐国重用,还被封了一个管建筑的官。后来传至第五世,陈家只剩下了哥儿俩,老大叫陈书,老二叫陈芳。陈书因为带兵伐莒国有功,被齐国国王齐景公赐姓孙,改名为孙书。

孙武是孙书的孙子。

孙武当年被伍子胥推荐给吴王阖闾。他帮助阖闾取得了战争的胜利,但他不愿为官,又回到家乡乐安(今山东广饶县)。

孙武本想把自己对战争的经验传授给儿子孙明,但因孙明不愿学习,也就作罢。孙武晚年离家出走,不知隐居到什么地方去了。

孙明夫妻以种田为生,生活倒还平静。不料在一场瘟疫中,夫妻双双去世,抛下了三个儿子:孙平、孙卓、孙宾。

为了逃避兵灾,孙平哥儿仨由乐安搬到齐国西部的太平坨。

这一年,春旱。

老大孙平发愁地说:“照这样下去,明年开春就要饿死人了!”

老二孙卓急得红了眼睛,拍着大腿骂天:“这里不养爷,定有养爷处。咱们还是挑起行李逃吧!”

老三孙宾一向沉默寡言。他望着发愁的大哥和暴跳如雷的二哥,慢慢地说:“哥,俗语说‘大旱不过六月十三’,我想老天决不会半年不下雨的!”

孙卓吼道:“你就知道读书,人都读傻了!六月十三以后再播种,还能打多少粮食呀?!”

孙宾说:“如果我们逃荒,一是不知去哪里,二是等到了那里,安顿好了,就更误了农时,连一粒粮食也不能收获了。所以,逃荒不是个好办法。”

孙平想了想,觉得三弟说得也对,便说:“好,那咱们就等吧!反正天塌大家死,太平坨这里也不光我们一家。如果今年播不了种,就等来春再逃吧!”

孙宾说:“大哥,我想今春干旱,秋后必然雨水大。不如我们先去打柴,过冬时也不至于着慌呀!”

孙平点点头说:“也好。二弟和三弟去北山打柴吧!我在家修修牛棚,过午我套车去北山拉柴。”

孙卓听了焦躁不安地说:“我没闲心情去打柴!”说完,甩手走了。

孙宾只好自己拿了镰刀、斧头和绳索向北山去了。

北山遍生荆棘和松柏等杂树。山虽不高,面积却不小,绵延起伏,横卧在离太平坨十里以外的地方。

孙宾来到山前,没有歇着就用镰刀割起荆棘来。因为天旱无雨,荆棘丛干枯扎手,只能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地割。

和二哥孙卓不同,孙宾很有耐性,不管多么难做的活计,他总是那么不紧不慢地做,从不着急。二哥送他一个外号“三老蔫”。

孙宾不抬头地割,转眼已经到了中午。割着割着,突然一只野兔从荆棘丛中窜出来,向山顶跑去。

孙宾这才抬起头,野兔藏在草丛中不见了,却见太平坨上空浓烟滚滚。

孙宾想:这是谁家失火了?

他有心再继续砍柴,可心中却不平静了。他看自己砍的柴已不少了,便收拾好镰刀、斧头,然后用绳索捆了背起来,向家中走去。

他离太平坨越来越近了,而这时村庄上空的浓烟也渐渐地散去了。他一进村,大吃一惊。

村庄里有几家的房子已被火烧毁,村中的牛马一头也不见了。村里出奇的静,静得有点可怕。

孙宾走近自己家一看,房屋被烧毁了,老黄牛不见了,大哥和二哥也不知到哪里去了。他急忙跑出来,进了邻家。邻家的房屋没有着火,但院子里却横着三具尸体。一个白发老太太哭得哑了嗓子,向他慢慢招手。

孙宾走过去,扶起老太太,哭着问:“老奶奶,村里出了什么事?”

白发老太太眼睛里没了泪,似乎在吃力地说着什么,却又听不清她究竟说的是什么。

孙宾明白村中遭了灾,但不知是因为什么引起的。他把老人家扶进屋子里,老人仍摆着手吃力地说着什么。因为实在听不明白,孙宾在安慰了老人一番后,就出来了。

孙宾进了另一家,这家的房屋也没着火,但院子里却一片狼藉,进屋里一看,躺着的也是几具尸体。

孙宾又出来,挨家挨户地走,家家都有死尸,大多是老人、妇女和婴儿,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孙宾揪着心,含着泪,站在街中心不知所措。大哥、二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更使他又难过又着急。

过了许久,村中有了声音。十几个壮年汉子回来了,他们见了孙宾,吃惊地问:“三老蔫,你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你大哥和二哥呢?”

孙宾说:“我到北山去打柴,见村庄上空有浓烟,就回来了。村里出什么事了?”

壮汉们都听明白了,便对他讲述了上午发生的事。

原来,孙宾刚刚来到北山打柴的时候,村中突然来了几乘战车和一支马队。这些兵一进村就抢牛抢马,谁反抗就杀谁,所以大多数青壮年都跑了。这些兵临走时又放火烧了村庄。

孙宾问:“你们知道他们是哪里的兵吗?”

一个汉子说:“听说是魏国的兵,他们去攻打燕国,吃了败仗路过这里。”

村庄遭了劫难,两位哥哥不知去向,孙宾悲伤地回到家中,在一间未完全烧毁的牛棚里住了下来。

孙宾一连等了三天,仍不见两位哥哥回来。

天这么旱,已经错过了播种季节,又遭了兵灾,村里的人都陆续逃走了。几天工夫,太平坨村就没人了。那个白发老太太恐怕连累家里人,悬梁自尽了。

村子空了,孙宾觉得再待在这里已无法生活,于是,只得怀着怅惘的心情离开了家乡。

孙宾背着被褥,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听说阿城(今山东阳谷县阿城镇)和鄄城(今山东菏泽鄄城县)都是繁华的地方,便决心到那里去,想着给大户人家做些杂活,或许能赚口饭吃。

他一路走着,身上带的几个钱很快就花光了。于是,白天他讨要着吃,夜里就寻个破庙或柴垛睡觉。

这一天,他来到一个很大的村庄,见一个大户人家的门楼很气派,就来到跟前,打算讨要一些残羹剩饭。

谁知天气突变,倾盆大雨竟从天而降,孙宾慌急中,只得躲到了门楼檐下。

大雨一直下到天黑,孙宾不能走,也不敢敲门讨要,只好在门楼檐下坐着。

早晨,大户人家的家奴出来开门,看见了坐在门楼檐下睡着的孙宾。家奴不知是什么人,就禀告给了主人。

主人姓曹,叫曹东元,年纪在五十开外。此人很善良,常常在荒年救济灾民。今天他听家奴说有一个穷后生睡在门楼檐下,心中立刻生出怜悯之情,就亲自出门来看。

他喊醒了孙宾。

曹东元见孙宾中等身材,浓眉大眼,虽衣服褴褛、面色无华,却透出一股英气,便问:“小后生,你姓什么叫什么,因何来到此地?”

孙宾彬彬有礼地回答:“在下姓孙名宾,家在太平坨。只因家中遭了兵祸,这才远走他乡,求个生计!昨晚遇雨,只得在此躲避,望老伯不要见怪!”

曹东元见孙宾知情达理,心中喜欢,便说:“小后生既然没有一定去处,那就请到家里一叙吧!”

孙宾真是求之不得,立刻说:“多蒙老伯不嫌弃,在下就打扰了!”

曹东元把孙宾领进家中,让下人给他打水洗脸,又给他换了干净衣服。

常言说,“人靠衣服马靠鞍”,经这样一打扮,孙宾立刻显得英俊多了。

接着,曹东元又让人端上饭菜,让孙宾吃了。二人便又谈起话来。

孙宾自幼读书,天性聪颖,知识丰富,所以和曹东元谈起话来,很是得体。曹东元心中更加喜爱。

此村名叫曹林驿。曹东元是村里的首富,他祖辈以贩卖绸缎为生,慢慢发了家。曹东元夫妇膝下只有一女,名婧竹,今年十五岁,生得非常美丽:苗条的身材,眉清目秀,眉宇间有一黑痣,大眼睛,双眼皮,白润透红的脸庞,朱唇皓齿,一笑两腮露出酒窝。方圆十几里都知道曹家有一个美女。

婧竹不但貌美,而且天资聪慧,能诗能画,满腹文采。不少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都想娶她,而婧竹呢,却自视清高,不入俗流。她一不爱权势,二不爱富贵,也从不把那些公子哥儿们放在眼里,因此提亲之人虽踢破门槛,却都被曹东元婉言谢绝。

一天,有一个齐国大夫的家臣派一个很会说话的媒婆来提亲,却遭到婧竹的拒绝。

媒婆很恼火,便说:“听说婧竹姑娘满腹文采,我现在说一首三字同头、三字同旁的诗,请姑娘对答如何?”

媒婆是想难为一下婧竹,让她丢丢面子。

婧竹笑笑说:“愿意奉陪!”

媒婆便说:

三字同头官宦家,

三字同旁绫绸纱。

为人欲穿绫绸纱,

必须嫁给官宦家。

婧竹听了微微一笑,立刻反驳说:

三字同头屎尿屁,

三字同旁秣秫稷。

家犬光吃秣秫稷,

难怪放出狗臭屁。

媒婆一下子被羞红了脸。她没有想到,温文尔雅的婧竹,对她竟会如此尖刻泼辣!于是,她只好红着脸走了。

从此,前来提亲的人便越来越少。

孙宾和曹东元谈着话,抬头见墙上有一幅画,便问:“此画出于何人之手?”

曹东元说:“此画出自小女婧竹手笔,莫非有什么不足之处?”

孙宾说:“我只会旁观,不会作画。我想,此类山水画,须是有水即有源、有屋必有路才是!”

刚说到这里,婧竹挑帘闯进来,连说:“多谢公子指点!多谢,多谢!”

孙宾站起来,急忙还礼,说:“小姐过谦了!在下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这时,曹东元的夫人也跟了进来,说:“小女一向娇生惯养,不懂礼貌,望公子莫要见笑!”

孙宾说:“伯母说哪里话!小姐直爽开朗,实在可嘉!”

说着话,他望了婧竹一眼。谁知婧竹也正望着他,他不禁红了脸,低下头来。

当天,曹东元让人打扫了西厢房,留孙宾住下了。

孙宾没有去处,只得顺从。

一连几天,曹东元对孙宾以礼相待,十分友善。孙宾没事,坐在屋里难耐,就出门闲逛。

曹林驿村西有一座古庙。这一天,庙门前一棵古槐下坐着一群人,正在听一个白胡子老头讲故事。

孙宾信步走了过去,只听老人正在说:“苦苦苦,不苦如何通今古?”说罢,他站起身来,听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原来,这老人已把故事讲完了。

眼望着大家都走了,孙宾也扫兴地转过身。不想,那白胡子老头倒喊住了他,说:“公子,你大概是外地人吧?”

孙宾站住,说:“正是。不知老人家如何看出来的?”

白胡子老头说:“我不仅知道你是外地人,而且知道你叫孙宾。”

孙宾有些奇怪,便问:“老人家如何得知?”

老人笑笑说:“曹林驿的事情,岂有我不知道的?现在曹东元对你以礼相待,你打算长住下去吗?”

孙宾一时回答不出来。

老人又问:“长住下去,你想做什么呢?”

孙宾被问得哑口无言。

白胡子老头笑了笑,说:“请到庙中坐坐,好吗?”

孙宾欣然同意。

二人来到庙中。院内树木蔽天掩日,阴森森的,孙宾有些害怕。他紧随着老人走进一间屋子,屋里点着灯,倒显得十分亮堂。

老人让孙宾坐下,久久地望着他。孙宾有些尴尬,一时找不出话茬儿,便问:“老人家,你老不是出家人,如何住在庙中?”

老人笑笑说:“我在这里已经住了五十年,这里就是我的家。我是受一位老先生所托住在这里的。”

孙宾又问:“老人家高寿?”

老人微微一笑说:“不多不少,整一百。”

孙宾望着老人红润的面色,暗暗称奇:“真是好身体呀!”

沉默了一会儿,孙宾想:既然把我引进庙来,老人必有话说,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呢?

于是他又找话茬儿说:“老人家刚才在庙门前给大家讲的什么故事啊?”

老人说:“讲孙武练兵的故事,讲他学习兵法、写作兵书,不怕苦难、不怕失败的故事——当年,我跟他一起到吴王阖闾那里,帮他打败了越国。大功告成后,我们一齐离开吴王。孙武把自己的兵书十三篇,留给了吴王。可惜呀,夫差继位后,偏信谗言,杀害了忠良伍子胥。吴国灭亡后,那部兵书也不知落到谁的手中了!”

孙宾听老人提起了爷爷的名字,不禁一惊,差点儿叫出声来,但他还是平静地问:“老人家尊姓大名?”

老人听了哈哈大笑,说:“小公子是在审问我吗?”

孙宾急忙站起来打躬说:“在下不敢。只是随便问问,多有得罪了!”

老人正色道:“小公子不要多礼,我实无姓名,人都称我为壶公。我为人画符治病,百灵百验,人称壶公符。除此之外,便再没有济世本领了。”

孙宾暗暗点头。

壶公说:“小公子追问我半晌,我只问你一句可以吗?”

孙宾说:“老人家请讲。”

壶公问:“你可是孙武之后?”

孙宾不敢隐瞒,回答说:“他正是在下先祖。”

壶公哈哈大笑说:“这就对了。昨日我听说曹东元家来了一个叫孙宾的人,便一下子想起了孙武。今日见你的面容,正和你祖的容貌相似,因而断定你是他的后人!”

二人谈了许久,壶公说:“这曹东元是当地善人,他对你一定错不了。可是依我看来,你有先祖灵气,日后必有大的作为,不宜久居于此!”

孙宾说:“我实在没有去处,所以暂且安身。现今,我的两个哥哥不知下落,我很想找到他们啊!”

壶公摇摇头说:“天下如此之大,你到哪里去找?凡事都有一个缘分,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世间聚散都有定数。应该相逢时,不用去找,就能见到了。一切听凭自然吧!”

孙宾点头称是,说:“只是目下没有一个好去处!要不,让我来庙内侍奉老人家!”

壶公又笑了,说:“山野之躯,哪有被人侍奉之福!我没有大能耐,画符消灾济世,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像公子你这样的人,正应学些大本领,为国报效才对!”

孙宾沉默不语。

壶公又说:“我认得一位老先生,乃世外高人,二十年前,我想拜他为师,他含笑不允,说我不是材料。同时,又让我替他发现人才,发现了就推荐给他。这个古庙就是他的,他走时交给了我。你是孙武之后,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人才,所以我想把你举荐给他,不知小公子是否愿意?”

孙宾说:“不瞒老人家,我自小就立志学习兵法,怎奈未有长进。今日蒙老人家举荐,十分高兴。只是在下才疏学浅,恐怕老先生看不中!”

壶公说:“不妨。那位老先生眼明心亮,见你不行,会立刻告诉你的,决不会误你前程。他若看不中,你就回来找我,我将平生所学都教给你就是了!”

孙宾点点头,又问:“不知那位老先生尊姓大名,住在什么地方?”

壶公说:“提起此人,华夏无人不晓,他就是别号鬼谷子的鬼谷先生。他现今住在清溪山。我写一举荐信,你拿着去找他便可!”

孙宾听了很高兴,便要拜辞出庙。壶公说:“不要忙,我现在就写举荐信,明天你就找不到我了!”

接着,壶公写了举荐信,交给孙宾。孙宾收好,便向壶公告辞。

正在着急的曹东元一家见孙宾回来了,忙问:“小公子到哪里去了?怎么到这时候才回来?”

孙宾如实相告。

曹东元说:“那壶公可算世外异人,常年为人治病,串市卖药、画符,百灵百验。他卖药口无二价,遇上穷人还分文不取。还有人传说,他云游天下时,背着一个壶,夜间就跳进壶中睡觉。他轻易不到庙中来,今日你能见到他,很不容易呀!”

接着,曹东元让人摆上饭菜。孙宾吃完了饭,回到屋里,思考着如何向曹东元一家告别。

正在这时,曹东元进屋来了。

孙宾问:“老伯有什么吩咐?”

曹东元说:“小公子,你到这里已经三四天了,我们老夫妻都很喜欢你。尤其是我的宝贝女儿对公子十分倾心,我们夫妻俩也很愿意。我一生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如果你肯与小女成婚,就可以代子之劳了!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孙宾听了这话,实出意外,既不好拒绝,也不好答应,一时竟为难起来。

他已经把家中情况跟曹东元讲了。不过,他只说了两位哥哥不知去向,父母已经过世,但并没有提起他爷爷孙武的事。

孙宾心想:壶公让我去清溪山找鬼谷先生学艺,曹东元叫我留下做他的女婿,这该怎么办呢?留下来做曹家的女婿,不但可以过安稳的日子,而且还可娶一个漂亮姑娘,这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事。如去清溪山学艺,那就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了,婧竹姑娘怎么能等呢?大丈夫应以立业为本,不应只图安乐。再说,那壶公已经写了举荐信,我若不去,岂不是对人没有信义?!

想到这里,他毅然对曹东元说:“老伯,你的话如果在昨天说出,我也许会答应。可是今天,我已经答应了壶公。”接着,又对曹东元讲了壶公的事。

曹东元知道了孙宾就是大兵家孙武的后代,心中更是高兴,便说:“这也好,公子可以先去学艺,小女等候你归来就是了!”

孙宾说:“老伯,我身入山中学艺,一要专心,二要立志,别无旁顾。再说,学艺不知要到何年何月,这样岂不误了小姐的终身大事?”

曹东元正在犹豫,婧竹和母亲一同走了进来。

婧竹说:“公子,你尽管去深山学艺,我愿终生等候!”

孙宾见婧竹这样说,又为难了。他说:“我如果答应了小姐,心中便生牵挂,这样于你于我都不利呀!”

婧竹说:“只要公子应允,公子便只管前去,更不必牵挂!”

曹东元的夫人也说:“百家提亲,我家闺女皆不中意,只看好了公子。你如果不答应她,恐怕使她太失望了!”

孙宾见一家人都这样说,婧竹又是这样大方和真诚,只好点头说:“承蒙错爱,在下应了就是。”

曹家三口听孙宾应了亲事,如一块石头落地,心中踏实了。

当晚,曹东元备了丰盛的饭菜,一则为了庆贺,二则为孙宾饯行。全家的仆妇老幼也都十分高兴。

第二天,孙宾打点行李,曹东元又给他备了足够的盘资。

婧竹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出村庄。孙宾说:“婧竹姑娘,你回去吧,好生照料伯父伯母。我到了清溪山就不一定能回信了,不要惦记我!”

婧竹此时倒显得拘谨了,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悄悄地落泪。

孙宾走出老远,扭头望望,只见她仍站在山坡上向他招手。

霞光染红了婧竹,她石雕般的身形深深印在了孙宾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