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地主家也没余粮了
朝堂之事很快就传到了荆梨耳朵里，简直是刷新了三观。
“都这时候了，他们还在吵这些？当下不该赶紧治理蝗虫，安抚百姓，想办法赈灾以防暴动的么？”荆梨不可思议道。
万宝全随即一笑：“这个朝廷已经烂透了，要是哪天说朝堂，上朝的全是戏班子的人，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这事算什么奇怪的，居然还有人建议给蝗神上供，用少女献祭，以求蝗神能够速速退兵，不至于祸害天下。
真是奇葩见多了，你都不知道哪个算奇葩了。
“外面的蝗灾情况如何？”荆梨沉默良久继续问道。
万宝全脸色随之一沉：“安溪、晋中几个大县已经被吃光了，除了长陵王封地几个县城好点，其他基本是没救了！”
“已经有好些百姓开始出门乞讨了！”
“为啥？我不是让你提前十几日就给方伯送了信的吗？”荆梨不解道。
万宝全一声叹气：“方伯转交了长陵王手下的几位幕僚，这些人也各地奔走了，还有人给朝廷以及魏王都上折子了！”
“可他们说长安乃是王气所在之地，蝗神恐天子神威，不敢轻易来犯！”
“还说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年都不见长安发生蝗灾，且自陛下来了之后，风调雨顺不曾有过干旱水灾，这必然就是天子恩德有加的表现。”
荆梨已经气得不想说话了：“那如今发生了蝗灾又怎么说？”
万宝全四下打量一番，见无人在附近，这才低声道：“如今蝗神发怒，与天子无关，乃是长陵王杀戮过甚，以至于伤了天和，导致灾祸连连！”
这下荆梨更是气得不行了，虽说她对澹台凛某些方面也有微词，可让人说成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恨不得直接把说这话的人，给送到羯族人手里，让他们学韩大人两位，一起去施以恩德教化蛮夷。
荆梨深吸了一口气：“那长陵王封地情况如何？”
“方伯将消息发出以后，碍于长陵王的威名，下面的县令无不敢从，亲自监督百姓收割，以至于那时候有不明真相的百姓说什么，这是长陵王打仗打输了，硬生生要提前征粮。”
“有两个县令不听指挥，直接被耿将军给斩杀了！”
“对了，耿将军就是被咱们药丸所救的那位！”
“整体来说，除了个别磨蹭着不愿意执行的村落，损失不是太过分。”
而魏王封地的百姓就麻烦了，耿将军当时给魏王上奏，魏王压根就不当一回事。
耿将军又亲自去见各处县令，好些县令还冷嘲热讽，话里话外多有长陵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之类意思。
气得耿将军最后也懒得再管这事了，就是澹台凛在，估计他也不会管，他管马邑县的事，那是因为人家荆姑娘在此。
换成别的地，那就是天下死光与他何干！
荆梨听完万宝全的话一阵沉默，这天下本就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叛军匪徒之流，如今遭了蝗灾，只怕最后的暴乱要提前了。
小苏匆匆过来道：“阿梨，你说这蝗虫怎么处置？”
“这死得也太多了一些，这天热放不住，要赶紧处置了！”
荆梨看了眼地上一层层堆积的蝗虫道：“告诉他们把活得放在竹篾里，一定要盖好盖子，等肚里东西排干净了才能吃。”
“至于这些死掉的，全部拿袋子装起来，磨成粉喂猪或是喂鸡鸭吧！”
这几日已经没人抢收了，就算是要收也没得收了，地里已经看不到一点绿了。
荆家人粮食收得最好，基本上没有一丝损耗，就是秸秆稻草都抢回了不少。
可村里那几家不听劝的就没那么好运了，大雨来的时候，增加了抢收难度，蝗虫来得太快，压根就抢不过来，损失最严重的是张四尾家。
王三婶好歹有王里正一家给帮忙，剩下一亩多没收完。
王三婶抱着孩子坐在晾晒场抹泪：“这天爷叫人可咋活啊？去年那天杀的辽人把我儿子儿媳都给杀了！”
“今年又赶上这该死的蝗虫，天爷啊天爷！你咋就不能看着咱们点好呢？”
忙着装蝗虫的王里正骂道：“都帮你收完粮食了，没看到大家都忙着在打蝗虫吗？”
“你光坐那哭就能把死人给哭活过来？还是能把蝗虫肚里的粮食哭吐出来？赶紧帮忙干活去！”
蝗虫那么多，各家收了算各家的，村里有个公用的大磨坊，到时候跟村里有牲口的人家一商量，磨成面喂几天牲口也好啊。
张四尾婆娘默不吭声的带着几个孩子收蝗虫，张四尾这时候也不懒了。
他家在村里人品不好，蝗灾来临又都忙着抢自家的，抢完粮食抢菜抢草料，最后才有空去帮旁人。
还是铁生叔看不过眼，叫的棚屋流民给帮忙抢回了一些。
再不动手，明年一家人就是要饿死的事了，反正眼下也没事，多收点蝗虫回去喂鸡也好。
棚屋的流民也在忙着抓蝗虫，一百斤蝗虫换一斤粗粮，这是荆梨为了大力打击蝗虫调动流民的法子。
荆家人在新房了里面，用晒垫子将粮食摊开，眼下蝗虫没收拾干净，压根不敢晒出去，不然一准给吃光。
可水汽都没散开，要是不赶紧晾晒，粮食就得捂着发芽了。
荆老爷子愁容满面的叹气道：“全子，咱还能从外面买粮食不？”
“钱搁手里就不是钱了，换成粮食才安心啊！”
他们如今是不缺钱了，上个月拢了拢账，快小十万银子了，要是换从前，老爷子做梦都不敢想这么大的数。
可如今看着那些亮闪闪的金元宝，他高兴之余，又犯愁这有钱都卖不到粮食该咋办？
万宝全摇头道：“买不到了，这两天城里的粮食铺子都关门了，估计马上就要涨价了！”
自打一个多月以前，长安城里就买不到粮食了，外面打仗打得厉害，而青州、冀州各处不是旱灾就是水灾，做生意的都不是傻子，粮食精贵了，涨价那是必然的。
到时候粮食今日一个价，明日一个价都不是什么怪事。
他见城里买不到粮食，又去了许多乡下地方，找那些小地主买，粗粮也给了买一些囤着，眼下估计地主家也没余粮了。
荆烨匆匆跑了回来：“阿爷，阿姐说让大伙儿到晾晒场上开会！她有事要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