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唯真理与知识永存
年轻人自然不可能知道身后那些长者此刻心中到底是何等的惊骇。
在这个灾变之后的土地上，各种奇诡的生物几乎等同于神灵。那些仪轨、祭礼所指代的对象各不相同。但，很少会有请错某位伟大存在的事迹流传下来。
或许是因为那些请错了神的家伙，都已经死了的缘故！
而此刻，在这面苍朽、古老的镜面面前，线条狂乱扭曲的人影在镜中如烛火摇曳。
祂的身形飘忽，却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清晰。直视着祂的时候，就像是能够看到那布满星光的王座，比白炽灯还要明亮的锐光铺洒在祂的周围，将祂映照得越发神圣。
然而神圣，从来都不代表着善意。
老人下意识想要上前，将那个年轻人拉回来。
但很快，他的脚步硬生生停顿在原地。
他很清楚，自己如果现在轻举妄动、可能不是在帮那个年轻人，而是在害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
没有一个伟大存在愿意自己的交流被其他人打扰。
哪怕脾气比较好的，也是如此。
这是位格崇高者的傲慢。
于祂们而言，愿意施予地上生灵些许注视，就已经是十足的恩赐。更不用说愿意和他们交流，这简直是耐下性子去让自己和蚂蚁打交道。
而这个时候如果有一只苍蝇在自己耳边“嗡嗡嗡”地飞……
同时还有一个相当关键的原因，让老者停下了脚步。
那就是为了这次的祭礼，他们一族几乎搭上了自己所有的底蕴，包括禁忌物！
为了维持仪轨和祭礼的稳定性，他们耗费了自己所有的一切，期待着能够换取那微薄的希望。
如果因为自己的举动而让伟大存在不高兴，离开了这里、那他们可没有第二次举行祭礼的条件了！
想到这里，老人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停留在原地。
而另一边。
年轻人感受着镜面上传来的冰凉，下意识抿了抿嘴。
他回想起老人之前跟自己叮嘱过的话。
犹豫了片刻，他压低声音、对着镜子说道：“您好，伟大的存在。”
“我是西斯联邦、德古罗境内，您最忠实的信者——齐禄。”
将自己脑海中背下来的腹稿一点点说出来以后，年轻人，或者说齐禄的声音也旋即轻松了片刻。
他的声音平稳了些许：“请原谅我等打扰您的安眠，但我等一族劫难至今、已山穷水尽，为此不得不祈求您的帮助。我等愿意为了这份助力，奉献上您所期许的一切。”
“无论，那需要何等的代价。”
看着镜面，齐禄年轻的脸上满是严肃：“以我等一族此后代代族人，从即刻起百年千年，为您驱策、肝脑涂地！”
听到这句话的老人和那些黑白衣服的心里一揪。
这些是他们教给齐禄的不假。
但这些话的前提是，那个被召唤出来的伟大存在是能够交流的啊……！
如果是如同过去许久之前祸乱世界，将无数聚集地、避难所连根拔起的那位“辐射巨蜥”，只怕这些话非但不能让祂认同，还只能让伟大存在恼火！
但他们也没有办法。
在此之前谁能想到自己会请来错误的神？！
所以他们只能屏息凝神，祈求着镜子内那位存在不是隔壁“辐射巨蜥”、“百手魔神”那般混沌。
而在齐禄话音落下以后不久。
一声轻笑，从镜子内传来。
“你的诉求，我已明了。”
有些失真的声音从镜子内传来。
“但，真理从不赐予力量。叩响门扉者，只能祈求知识。”
“诸世万般变化，时间如风流转，英雄折戟于尘沙、智者埋葬于历史。”
“是故，武勇计谋皆会褪色，唯知识与真理永存。”
听到这句话，齐禄身后的人浑身一震！
他们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惊喜。
那句“真理并不赐予力量”，刚开始让他们心都停跳了半拍。但之后那些话，却让他们愣了片刻，继而就是一阵狂喜！
因为那句话代表着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
在这样的语境之中，镜子里的伟大存在说出的那些话语，只有一个意思。
那就是……“禁忌知识”！
经受污染之后，曾经辉煌于史册、如今却几近失传的禁忌知识！
那是奠定超凡体系的基石，是超凡晋升的捷径，也是最为玄奇的污染方式。
曾经解禁的那部《逍遥》，便是有人挖掘出了部分释义之后，将其破译而出，从而将古老的“鲲”重现人间！
虽然那是一场灾难，但也足以证明禁忌知识到底是何等珍贵的东西。
不夸张地讲，在这个灾变之后的世界，那些禁忌的知识与禁忌物，便是人们跻身超凡、步履登天的阶梯！
所以，在听到那个伟大存在说出这些话以后，老者瞬间就有了无数念头。
如果他们能够有针对性地换取一些禁忌知识……
那么有可能，他们就能做到如隔壁“冕卫”家族一般，依靠这些禁忌知识成功让自己家的人有了一条可以遵循的超凡道路，一步登天为世家大族！
这如何不让他们狂喜？
想到这里，老者看向年轻人的视线都变得殷切了不少。
在这一刻整个家族的希望，尽数寄托于齐禄身上！
当然。
背对着他们的年轻人是不可能知道身后那些人的目光到底有多么热烈。
他只是想了想，然后发现老者教给自己的东西似乎……不太能应付现在的场合。
齐禄不太清楚在面对镜子里那位伟大存在，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才是最合适的。
他下意识想要回头看一下身后的老者。
但，他想起老者之前叮嘱过的话语。
“与伟大存在交流的时候务必谦恭、专注、谨慎。”
在齐禄的记忆之中，老者缓缓开口：“祂们不会喜欢一个三心二意、怠慢自己的存在。”
想到这里，年轻人强迫自己的脑袋固定在原地。
思量了半天，他咬了咬牙、最后下了一个决定。
对着镜面，齐禄缓缓开口说道：“那……”
“真理与知识，能换来我们一族不被‘夜行者’追杀么？”
话音落下。
老者的心又停跳了半拍。
镜子里的影子再度扭曲了一下。
好半天以后。
一个飘渺的声音从镜子内传来。
“真理从没有能与不能，而是这世间普适一切的定则。”
“无可更改，无可违逆。”
“纵使真神，亦不能插足其中！”
在老者惊骇的眼神之中。
镜子里的人影扭曲摇曳如烛火：“所以，无名的契约者。”
“你愿意支付什么样的代价。从吾——‘真理之主’手中，换取那份禁忌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