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月白猝然惊醒,他睁大双眼,大口喘着气,那种冰冷的窒息感依旧缭绕在他心头。那晚与邪灵对视的一瞬,他至今仍感到整个灵魂都被彻骨的阴寒与怨戾缠绕着。
从他死亡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起来。如果他猜得没错,月魂石作为转换时空的法器,一直嵌在他体内,他和父亲都是被追踪前来的邪灵虐杀,死前那一瞬间,月魂石将他现世的灵魂带入了梦境。
而梦境中的神秘人,更是令他有一种说不清的亲切感。如果那人所言非虚,那他一直以来这么倒霉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的魂魄或许真如那人所说,残缺散落在不同的时空,只有穿梭时空,寻得散落的残魂,才能扭转命运,打破这个魂消魄丧的魔障。
只是要拼凑残魂又何其艰难。记忆回溯中,他就没有一次不是死于非命的,而且是魂飞魄散的惨死……
突然,他的脸颊上传来濡湿的触感,急忙连滚带爬地挪开。难怪他神经衰弱,实在是被折磨得不轻。
只见草地上耸动的是一团毛茸茸的活物,长得稀奇古怪,似犬非犬,鼻端顶上还长了两只小小的角,见他躲开,还憨憨地凑过来嗅了嗅。他抬手一抓,就揪住了毛团的皮毛将它拎到了眼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听它发出了两声怪异的叫声,月白面露疑惑:“怎么还猫叫起来了?这是什么怪物?”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一处异常眼熟的狭长河道,河水清澈涤荡,穿梭于山谷之间,不远处森林繁茂,起伏的山峦蓊蓊郁郁,若他没看错,这里应该还是萨拉乌苏的地界。这条河流,似融入他骨血般,他再熟悉不过了。
不远处躺着一具鸟尸,被血色浸染了。月白爬起来时还感觉力竭,像是熬了三天三夜般。他喘了两口气,走过去查看时,发现是一只长着翅膀的怪鸟,长相狰狞还有点像他在电视上见过的恐龙,估计是什么变异物种。显然原主是经过一番厮杀才杀死了这怪物,他拔出怪物体内的骨刺,发现还挺趁手的,擦干净血迹,就顺手别在了腰间。
这时,他顺势瞧了一眼自己这身装扮,一身兽皮遮盖,不禁眼前一黑,他该不是穿越回了什么原始部落吧?
事实证明他猜得没错,就在他逗弄着不断黏过来的小毛团时,不远处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走过来两名衣不蔽体的少年,只在腰间围了树叶。
他们俩对他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月白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们说什么?”不料他嘴里吐出的也是叽里咕噜的一句话,他还没来得及震惊,就见对面的两人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
“就你这废物也想拜入蓐收巫祖门下?”身材略魁梧的少年走了过来,“我警告过你吧?别再出现在我的眼前。”他盯着错愕又茫然的月白,脸上闪过一丝恶笑,抬手就将他推了一个趔趄。
月白只觉脑袋里一阵眩晕,这一世的见闻往事瞬间将脑海充满,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在他脑中幻化如梦。他记起自己是月氏部落一个不想再任人欺负的孤儿,因此才要去往芒山试炼寻宝,以求拜入巫祖蓐收门下。而面前这两人让他意识到自己已处于极险之地,他们是自己的死对头,戚亥逐尾,平常以欺辱他为乐。
另外一个黑皮少年名叫逐尾,也是月氏族人,这时也围了上来,不经意间瞥见月白怀里嗷嗷叫的毛团,伸手将它揪了出来,小兽发出了低吼声,似有威胁之意,一口就咬住了他的虎口。
“啊,该死的披毛犀!”逐尾的脸上闪过阴狠,小家伙因为他反射性的松手而摔落在地,他抬起脚就踹了上去,因力道过大,将它踹入了河水中。
“毛团!”月白躲过当面砸来的一拳,冲着河谷看过去,只见被踹入河水中的披毛犀奋力扑腾了起来,就在他松了一口气时,小家伙却被湍急的河流给冲走了。
“小杂种,凭你也配跟我们争!”月白被逐尾摁进了河水中,头发被拽了起来,他大口喘着气,还有一股气憋在他心口,被郁愤、不甘与怒火堵得心口发疼。耳边传来恶意又嘲弄的声音:“不是想当巫师吗?那你就去见巫祖吧!”
月白眼前一阵发黑,冰冷的河水令他感到窒息,陡然他抓住了石块,拼死聚起了一股大力挥向身后,尖锐的石块划伤了逐尾的眼睛,凄厉的惨叫传来:“戚亥,我的眼睛!”
旁观的戚亥一惊,只见逐尾捂住了血流不止的眼睛。他扭头见月白想逃,陡生杀意,一把钳住了月白的肩,手中的短刺凿向他心脏,他的力道顺着风力,瞬间令月白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