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次相见
3.
郑泓宣和我初次相见,是在庐山书院。
那年我十五,他十七。
我爹文衡官至礼部侍郎,那是我家最兴盛的时期,我被奉为千金小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想读书,爹就送我进最好的书院,这里有很多公子小姐,家境都不错。
郑泓宣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他父亲因得罪了卢家被革职流放。
卢家权势滔天,一门三宰相,卢家子弟占据了工部、户部、兵部的实权职位。
没人敢得罪卢家,谁敢亲近卢家记恨的人,那就是惹祸上身。
郑泓宣就像瘟疫,周围的同学对他退避三舍。
没有人不跟他说话,他安静地独来独往,保持着绝佳的成绩。
我天生反骨,就爱跟规矩对着干。
所有人都孤立郑泓宣时,我大大方方地跟他说话,就好像他和寻常同学没有两样。
一开始郑泓宣冷淡应对,但渐渐地他开始回应我。
我们交流学业,互借书籍,偶尔一起散步,不见面用书信互道思念……
就像所有传奇话本中描写的那样,我们「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爹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把我囚禁在闺房禁止我出门。
我连夜跳窗逃跑,从院子里的荷塘游到外面大河,只为和郑泓宣相见。
那时我叛逆死了,为了爱情背叛世俗伦理。
我爹宣布和我断绝关系,不过在第二年郑泓宣高中状元后,我爹还是接纳了他,允许他和我成婚。
我们婚后的最初两年很是幸福。
郑泓宣是个冷淡面瘫,我活泼好动,喜欢挑战新事物,和他意外地互补。
我爹器重他的才干,用上全部人脉为他铺仕途。
可令所有人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郑泓宣竟然投靠了卢家,拜卢家核心人物卢嵩为师。
卢家间接害死了他的父亲,他却甘愿做卢家走狗。
消息一出,世人都骂他不要脸,为了荣华富贵忘记杀父之仇。
我问郑泓宣为何这样做,他说:「在政治中没有善恶黑白,政党不是结果,是过程。」
他的话曲折幽深,我听不懂。
我只知道郑泓宣投奔卢家后,为表忠心出卖了我爹。
他污蔑我爹贪污受贿,让御史中丞弹劾我爹。
郑泓宣敢这样做,我们的婚姻就走到了头。
和离时我质问他为什么,他不回答,任由我推搡他、骂他、恨他。
「我爹哪里对不起你?我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们?」
郑泓宣说:「昔梦,你父亲真的贪污了。」
「你放屁!」我压根不信。
因为父亲是朝中清流党的中流砥柱。
所谓清流党,顾名思义,是与奸党相对的。
卢家一手遮天,在京城欺男霸女,是不折不扣的奸党。
而清流党敢于上书批判这种行为,他们不被卢党人收买,拥有文人的傲气和风骨。
我爹当年不畏强权,上书怒骂卢家,一定是这种行为惹怒了卢家人,他们故意给我爹安插罪名。
一开始郑泓宣不同意和离,任由我哭闹,我打他他也不还手。
后来我开始闹绝食,他才愿意放我走。
临走前我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刮子。
「郑泓宣!看上你是老娘瞎了眼,嫁给你是老娘倒霉!从今往后我跟你一刀两断,离了你我会风风光光!总有一天会把你踩在脚底,让你连给我擦鞋都不配!」
郑泓宣的目光幽静深沉,他说:「好,你风光时我放你自由,你落魄时我一定护你周全。」
这种屁话我压根不信,男人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本性还不是朝三暮四,见一个爱一个。
果然,和离后的五年里郑泓宣绯闻不断。
他丰神俊秀,且权高位重,身边从不缺女人。
什么江南才女、青楼花魁,都是他的入幕之宾。
甚至有传言称,他和当朝太后……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先帝英年早逝,太后三十岁不到,在后宫独自抚养小皇帝。
郑泓宣身为摄政王,经常入后宫见她,她也频繁出入郑府。
他们在政治上是盟友,在感情上也有发展故事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