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防贼
横店。
沈最看着手机里的信息——
在陪大姐相亲。在吃了。
相亲?
相亲!
沈最看着两个字,脑子先是停止运转,接着是一片空白,然后他好像置身在滚筒洗衣机里。机器在运转,而他被甩得晕头转向,辨不了方向。
沈最骤然起身,吓到了对面的孙梓滨。
“怎么了?最哥?今天的饭菜又不合口味吗?”
沈最没理孙梓滨,他扔下筷子,大力推开房车的车门跑了出去。
孙梓滨冲着敞开的车门喊:“哥你不吃了吗?”
但是回应他的只有流动的空气。
孙梓滨看着满桌的午饭,突然觉得很心酸。
孙梓滨这几天过得挺艰难的。
自从小姜老师离开横店后,最哥就变得很难伺候,极其地挑剔,极其地毒舌。
他都快神经衰弱、怀疑人生了。
不就异地吗?
至于吗?就算再不得劲也不能拿他当靶子啊!
他也异地好吗?
就不能同病相怜地和他抱团取暖相亲相爱吗?
孙梓滨实在忍无可忍了,他拨了个电话给朗晴。
“喂!姐,你知道最哥最近有多过分吗?小姜老师离开之后,他......”
对面的朗晴没空听他吐槽,只问:“阿最拍摄状态怎么样?”
想抱怨的话没说完,难受的孙梓滨闷声回答:“挺好的,估计是化相思之苦为力量了,最近的戏拍得又顺又出彩。好几场戏导演都夸呢!”
“那就好,年终奖金给你翻倍。”朗晴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孙梓滨看着挂断的电话,心里的憋屈和郁闷化作火苗直窜天灵盖。
他要的是年终奖吗?
他要的是倾诉!是安慰!是鼓励!
气死他了!
但是——翻倍的年终奖金是多少来着?
孙梓滨扔掉熄屏的手机,掰着指头数,个、十、百、千、万......
这么多?!
孙梓滨两眼冒星星。
算了,看在年终奖的面子上,他就好脾气地担待着他的祖宗吧!
孙梓滨拿起筷子,喜滋滋地继续吃午饭。
*********
估计是《乱红尘》接近杀青的缘故,孙启东导演最近的心情挺好。
这天,他午饭多吃了半碗米饭。“晕碳水”的他躺在折叠椅上,打算午休一会儿。就在他刚要入睡的时候,脸上用来遮挡视线的帽子被人拿掉了。刺眼的光线和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着了孙启东。
被打扰的孙启东一脸不耐烦,语气很差地说:“谁呀?!”他眯着眼睛看清了始作俑者——哦,是他的男主角。
沈最蹲在他的身边,一手攥着手机,一手拿着他的帽子。
孙启东扯过他的帽子就要盖上:“有事说事!说完就滚!”
沈最拉着孙启东的帽子不让他盖:“导演,我晚上要回趟杨城,跟你说一声。”
“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戏就杀青了......”
今天晚上是没有夜戏的,但是快杀青了,孙启东月初的时候就放话了,谁都不能离开横店,要离开要提前报备。
沈最悠悠地道:“想见元隐青吗?”
那三个字,沈最是凑在孙启东的耳边说的,说得很轻很轻,轻得就像春日吹过耳畔的风。但却让孙启东警铃大作。
孙启东神情速变,坐起身来,盯着沈最:“你想干什么?”那样子像只被侵犯领地的老虎。
“他回国了,就在杨城。”沈最看着孙启东,笃定他会放人。
果然,孙启东很快就松口:“可以,但是得带上我。”
“行。”
这时,沈最手里的手机响了,是他家满满发过来的微信。他站起身,边看手机里的信息,边离开了。
*********
晚上八点半,沈最和孙启东按响了乔家的门铃。
“花婆,是我,沈最。”
可视对讲里的花婆开口道:“是沈家阿最啊!”
沈最如实报备着:“婆婆,我找满满。还有元叔叔的朋友孙启东,有事找他。”
“满满一家三口去水库散步了。”花姨道,“你们是进家里来等,还是直接去找他们?”
沈最看向孙启东,孙启东道:“不进门了,我们直接去找他。”
沈最:“婆婆,那我们晚点再来。”
*********
荔山的水库在后山。
沈最带着孙启东往水库的方向去。
路上,沈最给姜舒绿去了个电话,问到了具体的方位。两人直奔元隐青一家三口所在的方位。
荔山的水库,呈葫芦形状,水深,放养着一些鱼,供荔山上的人垂钓。
岸边的人行道挺宽敞的,有两个车道的宽度,供人们散步、跑步、骑车。
岸边的路灯是明亮的色调,在夜幕下,水库另有风情。风掀涟漪,波光粼粼。与白天不同,夜晚的水库多了一层婉约、柔美。
岸边的榕树还是枝繁叶茂的,虽然有叶掉落,但是依旧绿意浓浓。
零星的几棵荔枝树,在榕树身边显得特别出挑。虽然已是冬天,但是杨城的气温还停留在深秋,荔枝树因着天气的缘故,样子也还停在秋天。它们的叶子,或红,或橙,或黄。混合的色调发出令人惊叹的斑斓色彩。
可惜现在是黑夜,看不太清楚。清晨和日暮来水库,风景会更美。
*********
沈最和孙启东刚走到“葫芦口”,就遇到了往回走的一家三口。
“溪月姑姑,元叔叔。”沈最教养极好地跟两位长辈打招呼。
乔溪月笑着应下,冲沈最点点头。
“怎么这时回来?”姜舒绿走到沈最身旁。沈最立刻握住她的手,胡思乱想了一下午的脑子才算清明,“想你了。”
这话要是放在平时被元隐青听到,估计会对他臭脸,或者对他虎视眈眈。但是这会儿的元隐青,正目不转睛地看向孙启东。
虽然刚刚已经听女儿说了故人来访,但是见到故人的那一刻,元隐青还是眼眶微热。
孙启东就着灯光瞧元隐青。
元隐青也在灯光下看孙启东。
孙启东的声音有些发颤:“阿青......”这声称呼,孙启东以前经常唤。
都多少年没叫过了?18年了。
孙启东鼻头发酸,他上前抱住元隐青。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感觉他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元隐青拍拍孙启东的肩头:“东哥,好久不见。”
“臭小子!回来也不说一声!”孙启东松开元隐青,手握成拳,收着力气,揍了一下元隐青的胸口。
两个可以当爷爷的大男人,热泪盈眶地上演着故人相见的戏码,引得散步的人纷纷侧目。
“阿月,好久不见。”孙启东跟乔溪月打招呼,“这些年你辛苦了。”
看到昔日的兄弟现在这般健康,孙启东就知道乔溪月付出了多少。
乔溪月不着痕迹地擦去眼角的泪,开口问道:“东哥,好久不见。我们回家聊吧!东哥和阿最,你们俩吃完饭了吗?”
乔溪月话音一落,姜舒绿就摸向沈最的肚子——瘪的。
姜舒绿心疼道:“你怎么不吃饭?”
沈最侧头,路灯照在他的头顶上,阴影下的双眸愈发幽深:“着急见你。”
乔溪月张罗着大家回家吃饭。
*********
一行五人走到乔家大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送乔蔬迎回家的宋问天。
七个人站在乔家大门口,场面一时有些热闹。
沈最看了两眼乔蔬迎的相亲对象,然后紧了紧姜舒绿的手。
沈最瞥了眼乔蔬迎,瞥得乔蔬迎无端端的后背生凉。
大家打过招呼后,宋问天就驱车离开了。
元隐青和孙启东像多年前那样勾肩搭背往乔家去。
乔蔬迎挽着乔溪月胳膊紧随其后。
落在人后的沈最则趁着没人顾及到他们,拉着姜舒绿就溜了。
乔溪月进门前,向后看到女儿跟沈最的小动作,也没说什么。
*********
“我们去哪儿?”姜舒绿任由沈最牵着她。
“回家。”沈最牵着姜舒绿,打开了自家后院的门。
沈家的后院黑漆漆的,只有别墅后门的墙壁上亮着一盏壁灯。
见四下无人,沈最一把把姜舒绿按在门上,低下头就是亲。
姜舒绿没料到沈最会有这番动作,吓得倒吸了口凉气。
沈最趁机亲吻得更深。
不多会儿,姜舒绿就搂着沈最的脖子,回应着。
吻毕,两人都急促地呼吸着。
姜舒绿摸着沈最的脸:“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沈最把姜舒绿抱在怀里,胸膛起伏着:“下次别去相亲了......陪你姐也不行。”
姜舒绿听见沈最这话,先是一愣,接着明白他连夜回来的原因,笑得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姜舒绿抬起头,亲了亲沈最泛红的唇:“怎么?怕我被人看上,拐走了?”
沈最看着姜舒绿眼里闪动着的光,大方承认:“嗯,怕死了。”
沈最确实怕。
所以看到微信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只有“相亲”两个字。
姜舒绿去相亲了。
虽然是陪乔蔬迎去的。
但是,他还是很怕他的宝贝被人看上了,然后来撬他的墙角。他的宝贝那么好,很难有人不喜欢。所以一点风吹草动,他都如临大敌。
姜舒绿安抚道:“阿最,我爱你,只爱你,今后我不会再爱上别的男人了。”
沈最把人抱得更紧了:“你说的哦!说话要算话。”
“好,算话。”
恰在这时,姜舒绿的手机响了。
沈最不想松开怀里的人。
姜舒绿拍拍他:“我爸。”
沈最虽不情愿,但还是松开了姜舒绿。
“喂,爸爸。”
乔家饭厅的元隐青在饭菜上桌的时候,才发现女儿不见了,沈家那小子也不在。意识到沈家小子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拐走了他的女儿,元隐青咬了咬后槽牙。
电话通了之后,元隐青语气却很温柔:“满满,你孙叔叔难得来一趟,要不要回家来和叔叔聊聊天?”
在吃饭的孙启东扬言不用,他之前在剧组经常见着孩子。
而听见这话的沈最,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未来老丈人在变相地催他——赶紧把女儿给我送回来。
姜舒绿捂着手机听筒,小声问:“阿最,你要去我家吃饭吗?还是我们出去吃?或者在你家煮点吃?”
虽然很郁闷,但是沈最还是顺着未来老丈人:“去你家吃。”
姜舒绿松开手:“爸爸,我们马上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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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元隐青一家三口送沈最和元隐青出门。
孙启东平日里挺严肃的,今晚难得铁汉柔情:“我这戏就要杀青了,杀青之后,我们找时间再聚,到时候我叫上你嫂子......”
这头的长辈们依依惜别,那头的小年轻也依依不舍。
姜舒绿握着沈最的手,摇了摇:“你回去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看你那黑眼圈。”
沈最皱眉:“丑?”
“嗯,”姜舒绿踮着脚看了看沈最的痣,沈最的眉毛最近没怎么修过下边了,他的痣都藏起来了,她要凑近了才能看见,“是挺丑的。”
沈最伸手掐了掐姜舒绿的脸颊:“再丑也不能退货!”
姜舒绿笑起来,脸靠在沈最的胳膊上:“不退不退,永远不退。”
孙启东和元隐青毕竟是男的,道别得很快,没有小情侣这般腻歪。
元隐青咳嗽了一声,冲几步远的姜舒绿招手:“满满,过来跟孙叔叔说再见。”
还没腻歪够的沈最心中有些怨气——他和满满还没说完话呢!但是也只能憋着,跟着一起走上前去。
姜舒绿跟孙启东说再见。
沈最跟元隐青和乔溪月说再见,然后极其不舍地松开了姜舒绿的手。
孙启东和沈最坐上沈家的车,赶往荔山脚下的私人停机坪。
沈家大门口。
沈江望拄着拐杖,看着远去的车子。
“臭小子!回家也不进家门,干脆直接入赘乔家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