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归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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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歃血为盟,点兵五千

张承奉再次接见龙家兄妹,是在与罗通达议定了出兵的规模以后。

一见面,龙突骑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使君可是有了决定?”

龙姬也随之注视着张承奉,眼神中满是希冀。

张承奉颔首道:

“龙家跟随先祖征战四方,功勋卓著。

今日有难,我又岂能袖手旁观。

二王子请放心,范长史正在准备钱粮,罗司马也在为我集结将士,明日一早,便可发兵。”

龙姬闻言,喜得心花怒放,而龙突骑也终于松了口气。

“敢问使君,此战准备征召多少将士?”

龙突骑拱手问道,龙姬同样屏息以待,这是如今兄妹二人最关心的问题。

张承奉稍作沉吟,透露道:

“共计五千将士,其中牙兵一千,沙、瓜二州外兵各二千。”

别看只是五千兵马,足以使龙突骑大喜过望。

河西不比中原,别看疆域广阔,但恶劣的水土环境养不了多少人。

张承奉抽调一千牙兵与四千外兵东征,几乎是只给沙、瓜二州留下了最基本的防御力量。

龙突骑哽咽答谢道:

“危难之际,使君施以援手,今日的恩德,突骑永世不敢忘怀。”

张承奉从主位上起身,上前将龙突骑扶起,认真道:

“挟恩图报,并非君子所为。

但我能够压服众人的反对意见,却是因为二王子承诺在解肃州之围后,龙家举城归附。

还请二王子不要让我失信于人。”

龙突骑闻言,双手扯开自己的衣裳,袒露胸膛,正色道:

“突骑愿与使君割心前之血为誓!使君若能解去肃州之围,突骑必以臣礼侍奉使君,他日若敢生出异心,让我死在乱刀之下!”

张承奉拍案叫好,当即命人取来短刀,亲自持刀割破龙突骑的前胸,取其心前血滴入酒中。

随即,又反手在自己的前胸划上一道小口,张承奉用酒器接住从伤口处渗出的血液。

“突骑以诚待我,我亦待人以诚,今日你我歃血为盟,共饮血酒,张某立誓,愿与突骑共享富贵,有违此誓,让我死在天雷之下!”

说罢,二人相视大笑,共饮血酒。

在处理过伤口之后,张承奉吩咐亲随,将龙家兄妹带去礼宾院休息。

自己则在府衙内等候范欺忠的消息。

他已经派遣亲随张澈前往瓜州向张文彻通报消息,让他做好战争准备。

征召将士的文书也已经一层层的传达下去。

如果范欺忠不能够解决钱粮危机,这一切都是在做无用功。

黄昏时,范欺忠满脸喜色的跑了回来。

张承奉见他这般神情,也不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范欺忠双手奉还归义军节度使印,激动道:

“下官不负所托,已经为使君筹措了足够的钱粮。”

在张承奉等候期间,范欺忠豁出了老脸,怀揣着节度使印,挨家挨户的拜访沙州豪族。

豪族们见张承奉并不是要逼迫他们捐献,只不过是暂时拆借,并且许诺秋税入库后归还,奉上一成息钱,纷纷慷慨解囊。

他们倒不是在意这一成的息钱,而是张承奉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若还是捂紧了口袋,一毛不拔,即使将来遭受报复,也没有人同情。

其中不乏有人爽快的表示无需立下借据,甚至并不需要张承奉归还,但都被范欺忠一一回绝。

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

人情债有大有小,豪族们临时出借钱粮,只不过是小人情。

若是改借为捐,则是大人情。

张承奉不愿意欠豪族们这么大的人情债,因此坚持让范欺忠以拆借的名义筹措钱粮。

而范欺忠也清楚张承奉的想法,故而拒绝了豪族的捐献。

张承奉从范欺忠的手中接过权印,朗声笑道:

“我若能得肃州,当为范长史记首功!”

......

给张文彻送信的,依然是张承奉的亲随张澈。

快马疾驰二百余里,张澈又一次在深夜来到了瓜州。

瓜州城门紧闭,由于东面的肃州正在经历战争,张文彻加紧了夜间的防备。

张澈快马奔来,惊动了城楼上的看守之人,他喝止道:

“来者止步,速速通名!”

城楼上的守军张弓搭箭,只等看守之人下令。

张澈大声表明身份:

“我是张澈,此前曾经来过瓜州为使君送信,今日奉命前来,是有要事通报张刺史。”

看守城门的军官让将士们先将弓箭撤去,随后让人放下一个吊篮。

张澈坐上吊篮,登上城楼,军官见果真是他,也松了口气,当即留下将士们继续守卫城楼,自己则匆匆为张澈领路,前往张文彻的府邸。

张家管事得知是敦煌急信,也顾不得张文彻此时已经就寝,赶忙代为通传。

张文彻是穿着寝衣接见的张澈。

看着张承奉在信上所写的内容,张文彻眉头紧锁。

哪怕内心并不赞成张承奉介入回鹘与龙家的战争,但张文彻还是遵照张承奉的指示,为他在瓜州征召两千将士,同时向肃州派遣斥候,打探情报。

以免张承奉来到瓜州的时候,对前线的情况两眼一抹黑。

不过,张文彻也有自己的坚持,他当场为张承奉写下回信,希望能够把劝说他回心转意。

归义军已经有十余年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洗礼,战斗力究竟如何,张文彻心里根本就没有底。

这一次,张文彻没有开口要留张澈在瓜州过夜,而是郑重其事的叮嘱道:

“你务必要赶在使君出兵之前,将回信奉上,不可在途中耽搁。”

虽然清楚张承奉不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劝说,而放弃出兵,但张文彻还是抱着那万分之一的希望。

张澈有此前疾驰一日一夜,不眠不休的经验,信心满满的拍着胸脯向张文彻保住:

“张公尽管放心,卑职必定会在明早回到敦煌,为张公送上回信。”

在张澈走后,忧心忡忡的张文彻也没有了睡意。

但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难以入睡的又何止他一人。

远在沙州,许多得到征召的将士,或是激动,或是忐忑,哪怕是作为节度使的张承奉,也是直到后半夜,才架不住疲惫,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