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有他的夜1
夜，很长，她辗转难以入睡，咳嗽一声接着一声，她起身，走到窗边，银色的月光倾泻，她还是第一次住进一个男人家里，还是她讨厌的上司。
她缓步走进紧连卧室的书房，想找本书打发时间，灯光透过米色的窗帘折射进来，洒下朦胧的光亮，她没有开灯，隐约听到从客厅里传来的谈话声。
“你还不打算见你父亲？”老人的声音就算刻意压制，也依然是响亮的。
“不见。”不用猜，惜字如金的肯定是常志伟。
“混小子，现在你也当父亲了，前尘往事就放下吧，你父亲也老了。”老人苍凉的声音带着叹息。
“我无法原谅。”低沉、饱含着怨恨，常志伟居然也有抱怨的时候？好奇心被吊起，她将耳朵贴近窗户，捂着嘴巴，努力压制咳嗽。
“我妈因为他丢了性命。”她一惊，常志伟的母亲不是死于车祸吗？
“那是车祸，谁也无法预料。”老人颤巍巍的声音带着无奈：“你这孩子太倔了，怎么老是纠结着不放呢？”
“车祸也是因为，他出轨。”常志伟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他心有旁人为何还要娶我母亲，既然结婚了就好好过，偏偏还出轨他人，还有了孩子。”
“感情的事情说不清楚，”老人长叹。
“哼，我妈去世不过一个月，他便迎娶小三进门，也是说不清楚？”常志伟愤恨的声音像是要杀人。
她猛咳了几声，捂着嘴巴闪离窗前。
“孩子妈妈病的很厉害。”老人好像回头看看这里，她靠在墙上，眼泪无声的滑落，她与常志伟也算是同病相怜，当初，她的母亲去世不到一个月，父亲便迎娶夏婷母女进门，她便从那刻起，孤苦伶仃。
“她该死。”常志伟这么恨她吗？
“住口，你想你儿子也重蹈覆辙，小小年纪就失去母亲吗？”老人慈祥的声音像极了爷爷，爷爷在世，也是这样的维护她，眼泪决堤。
“她有一点母亲的样子吗？下贱无耻。”常志伟厌恶的嗓音令她更伤心了，她有那么不堪吗？
“人家还是个孩子，不过二十几岁，你以为跟你似的，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老人替她打抱不平。
“哼，假清高，装可怜。”
“行了，晚上找你的那女孩是怎么回事？”老人岔开话题。
“她是何董事的孙女，名叫戴安妮。”说到别的女人，他的语调就变的平静，这该是有多么的讨厌她？
“车祸现场救了你的那个外籍华人？”
“是的，他把她托付给我，想让我们完婚。”
“可我，看不上那女孩，脾气太娇，不适合你。”老人敲了敲拐杖。
“又不跟你一起生活，你看上看不上有什么用？”常志伟语气变的不屑。
“哼，臭小子，你心里没有她。”
“爷爷，您怎么老是觉得自己是神仙呢？”
“哈哈，被我说中了吧，你要是真喜欢她，就不会让她回酒店了。”
“那是因为你收留了这个不堪的女人，我怕引起误会。”是啊，她算什么，留宿在他家，可，天可怜见，她也不是故意到他家的好不好？
“你呀，就是死鸭子嘴硬，你何时怕过误会，当初，一意孤行，大张旗鼓的与乔婉琪宣布婚讯的时候，你有想过戴安妮会误会吗？”老人好不留情的戳穿他：“没话了吧？你呀，竟耍小聪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偏不早，恰在叶姑娘走投无路时，找人透漏消息给我，是为何？”
“别提她行吗，我恨不的掐死她，简直是不知羞耻，搞得满城风雨，果果以后怎么做人？”常志伟提到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哎呦，这么厉害，我从小看大的孩子，什么时候恨一个女人恨的咬牙切齿过？你呀，心里有人家。”老人不紧不慢的说着，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
“爷爷，你别逗乐，行吗？”
“哎，感情的事啊，总是让人捉摸不透，不是我小看你，就算你在商场杀伐决断，连你们那个老总裁也忌惮你几分，可面对感情，却是白纸一张。”
常志伟保持沉默，寂静的空气里，只有她捂着嘴巴发出的咳嗽声。
“你不想想，如果你真的讨厌这个姑娘，在第一次见到你儿子时，你早就把孩子抢过来了，还用等到现在，居然还要上法院？连自己父亲都不肯认的人，还顾及法律？”
“我是看在她照顾果果五年的份上，不想把事情做绝。”
“呦，长大了，会撒谎喽。”老人拉长了声调。
“爷爷，她不是说了吗，她不是果果的母亲，果果的亲生妈妈已经过世了。”
“她是不是，你不知道啊？”
“我？”常志伟气结，无言以对。
“儿子长的都像妈，你看看果果那眼睛、那眉毛，哪里不像她？”老人将他一军。
“我不跟你说了，反正，我要结婚了，你不是一直催我结婚吗？”
“你看着办，等孩子妈妈跟别人走了，你别后悔就行。”老人站起身，拐杖就势戳在地板上。
“就她那难看的样子，有没有人要，还不知道呢？对了，您打算让我睡那个房间？”
“说起房间，你很奇怪啊，从小到大，谁敢随便进你房间？连我都要请示呦，今晚，孩子妈妈住进去，你居然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老人走出两步，回头反问到。
“我，我那是给你面子。”
“哎呦喂，给我面子，您常总经理什么时候给过我面子，我一个乡下佬，在这个大城市，没有人认识，连我的亲生儿子都不知道，我被你困在这里呦。”老人说的可怜兮兮，悲惨异常。
“嘿，老人家，您随时可以搬离，我绝对隆重欢送。”常志伟也不是示弱的。
“不肖子孙呦。”老人拄着拐，一步步进了西侧的卧室。
“哼。”常志伟心有不甘。
“哼。”老人像个孩子似的，回敬他。
夜，安静极了。
她听到轮椅滑动的声音，忙跑回床边，躺下，又一连咳嗽了几声，果果已经睡熟了，小脸上洋溢着微笑，梦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她的心也跟着放松，伸手摸摸孩子的小脸。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股清冽的古龙井气息钻进她的鼻孔，她闭上眼睛，心砰砰直跳，这个家伙，这么晚了，进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