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红颜一笑
安吕辛抬头问道：“怎么回事？”
“安大人，前面有一队人马在追那个书生。”回话的是刑部一位役客，此刻兼职车夫。
那个书生也看见了安吕辛等人，在求生欲的驱使下，以诡异的速度跑到众人面前，一把抱着尹玫的腿哀求道：“兄台救命啊！救命啊……”
墨白注意到尹玫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暗地里为这位兄弟祈福……
“瞎了你的狗眼！睁大眼请看清楚！谁是你兄台！”尹玫青筋暴起，抬脚就把这书生踹出一丈多远。
墨白短暂的愣了一下，这句话是如此熟悉，看着尹玫的侧颜，突然发现，如果不是性格差太多的话，两个人还是有很多相似点的。可惜还没来得及回味，那队人已来到几人面前，其中的一个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是他们的老大，磕磕巴巴的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留下……那个买路财！”
土匪？墨白尹玫安吕辛三人对视一眼，非常默契的露出一个挑事的微笑……
“多谢几位壮……呃……义士出手相救。”那书生刚到嘴边的话，突然想起里面还有一位女同志，而且后面趴着的那群土匪，可是有一半都是被这个女人放倒的啊，于是马上改了口，“在下姓白，单字一个河。”
根据白河的介绍，他从乡下来，此番出门是为了去南都赶考。
“科考？临福郡不也有科考制度吗？干嘛去那么远？”墨白疑惑的问道。
当然这种事情也没指望尹玫能回答，所以安吕辛解释道：“每个城郡里的科考只是审核能否进入刑部，文化水平不用很高，如果是要考文职工作的话，地方县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只能参加一年一度的南都文举大会。如果通过了，将会被号召到书部，并基于本人的能力范围分派到下属分部任文职工作。而我们临福郡的科考只能审核有没有资格当役客，每年卫部和兵部都要征兵，他们要的人便是在刑部当中比较出色的武人。”
这回墨白明白了，简单来说，四分部当中的文人是由书部派下来的，而武人则正好相反，是从最基层一点一点打上来的。
从这到南都，对于一个文弱书生来说，这路程可不算近，当被问到为何不雇个镖师护送自己时，白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囊中羞涩这个理由真的是难倒了不少英雄豪杰。
于是，几人出于爱心泛滥和职责所在，便临时成了他的贴身保镖。当然，只限到满城的这段距离。
“最近土匪好多的，来时乡里人还劝我，再等一年也不迟，但我琢磨，这土匪到什么时候都有，等几年都白费，但科考得趁早。”
听白河这么一说，安吕辛陷入了沉思，确实最近这土匪是愈发猖狂，难不成这几天是他们的黄道吉日，适合打劫？
到了满城后，安吕辛拱了拱手，“我们还有公务在身，只能送你到这了，穿过城，一路往东南走，脚程快些的话差不多在花灯节前夕就能赶到南都了。”
“哪里哪里，是我该谢谢你们，这几天我会在城中小住几日，等你们公事忙完，找个时间痛饮几杯如何？”
“那是自然，后会有期。”
告别后，尹玫看着安吕辛：“接下来我们去哪？”
安吕辛略一沉思，随即露出一个老父亲般的笑容：“好久没这么放松了，这满城也算是我们淮国最出名的几座城之一，先四处逛逛吧，然后再去刑部报道。”
“真哒！师兄最好了！”尹玫开心的笑着，但她并没注意到安吕辛向墨白递了一个眼神。
“哇！这个好漂亮！哇！那个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墨白无奈的看着尹玫，时不时的苦笑，分明是个小孩子嘛。不知逛了多久，尹玫回过头才发现少了个人，“师兄呢？”
“他啊……他说有些累了，找了个茶铺等我们。”
“是这样的吗？”尹玫投来怀疑的目光，似乎要把墨白看透一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墨白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但还是厚着脸皮的说：“当然。”
尹玫因为个头较矮，只能抬头看着墨白的眼睛，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我发现……”
“呃……什么？”
“你的眼睛很好看耶。”
墨白愣了愣，轻轻的拍了一下尹玫的脑门，两个人顿时笑了，尹玫跑去继续买好吃的好玩的，而墨白则看着她的身影……依然是个孩子。
安吕辛此时已身在满城城主府，至于为什么不带上他们二人，一会儿再做解释。
“安大人此次前来，该不会只是喝茶吧？”说话的是一个胖子，名叫乐广，可能和体态有关，看上去很是和蔼，但别看他胖，真正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家伙狠起来有多么可怕。
“是这样的，我接到林城主的委托，他前几日不慎弄丢了去年您送给他的寿礼……”安吕辛说到这，故意停顿一下，期间一直注视着乐广的表情和手，试图从中看出一些细节，“而我们尽全力也没能找到，对此我很抱歉。但据我所知，能从卫部偷东西并全身而退的人，只有当年的“侠盗”，而他最后一次作案就是在满城，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寻他。”
乐广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缓缓渡步到窗边，“如果是这样，那可大事不妙啊……”
安吕辛从怀中拿出一卷图纸，上面画着一个奇怪的物件，“恕我孤陋寡闻，乐大人可否告知这件器物的具体用途？”
乐广拿起图纸仔细地端详着，“这东西是我们在远郊的一处地下遗迹中找到的，事实上我们挖掘出来时，它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不过前几日兵部来了一帮人，把那片遗迹包括四周都封锁了起来，想必他们有些发现。”
尹玫和墨白两个人肩并肩的走着，墨白从侧面静静的看着她，尹玫时不时的回过头笑一下，“你为什么不躲开呢？”
“什么？”
“别人偷看我的时候，被我抓到，他们都会假装看别处啊。”
墨白笑了笑，“可能因为我不是偷看。”
走的有些累了，正好来到一座雕像面前，看这架势，曾经应该是位武将，墨白之前有过耳闻，据说满城曾是一片荒地，周围有少数几家居民，在淮国被入侵时，是这个人将大家团结在一起，修筑城墙抵御外敌，才有了后来的满城。
雕像下的石基很高，两个人坐在上面俯看下去，“我和她很像吗？”
“啊？”
“你心里的那个人，我和她很像吗？”
两人对视，说真的，总有那么一刻，墨白从心里把尹玫当做她，这已经不是像能描述的了。但墨白不能这么说，或者不知该怎么说，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直觉这种东西，还真是女人专属，而且，有时她也并非是个孩子。
尹玫用一种好似风轻云淡，又像是老谋深算的表情看着他，“愿意和我聊聊吗？”
墨白摇头苦笑，“不……没那个必要了。”我和她的故事，将只存在于我的脑海，孤芳自赏……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尹玫率先打破沉寂：“你为什么要来刑部呢？”
“听说这里不是很忙，有充足的时间睡觉……”墨白的理由实属让人无语。
尹玫笑了笑，她当然不会信以为真，这几日相处下来能感觉到，墨白虽然看上去整天都是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实则心思缜密，而且实力超群，不过既然他不愿意坦白，尹玫也没有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这理由听上去很唬人啊，”顿了顿，又道：“我是为了一个人来的。”
墨白目视前方，虽然安吕辛从来没和墨白提起过尹玫的身份，但从两人的日常谈话不难猜出，她和自己差不多都属于官僚之后，如果不是当地人科举考上来的，在分刑部认识的人当中也只有一个了，“老安头？”
一记暴栗敲傻了墨白，捂着脑袋回过头，可怜兮兮的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你和师兄合伙骗我的事总该有个交代吧。”
墨白闻言便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尹玫也笑了。
如果……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