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杀了就杀了
如水的夜色下。
太阳圣宗宗主显化【大日真君】法相，化作了通体仿佛黄金琉璃铸就的巨人，横亘在天地之间。
不远处的连云城与他比起来就像是积木搭成的玩具。
他身周缠绕着一道道龙蛇般的火焰，脑后悬挂着一轮天日，脚下踏着被灼烧得干裂成蜘蛛网的土地，无视这千里赤地上如蝼蚁一般的弱小修行者，一步步迫近凌紫月与她身边的凌曌、陆景。
“万君师兄，冷静！”
凌紫月御空而行，身后同样升起一轮清冷的月，以柔和的月光驱散无尽的狂暴道：“这当中或有隐情，我不相信曌儿会无缘无故杀死小刚。”
陆景也惊讶地看向凌曌，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真要抗下这件事，太阴神教所面对的压力不会小。
毕竟是太阳圣宗的宗主之子，而且是比较得宠的孩子，无论是出于圣宗颜面还是私人原因，太阳圣宗都会来讨一个交代。
“姚刚在古神禁区里遭受了污染，加上动用血祭之法恢复自身力量，性格上【情欲】的一面扭曲扩大，想要侵犯我，所以我杀了他。”
凌曌淡淡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姚宗主有脾气尽可冲我来。”
姚万君怒极而笑，笑声轰鸣，透着一股苍凉的霸气，震得附近所有掌教级别以下的修行者神魂不稳。
“凌曌丫头，你真以为你娘护得住你吗？你不过是她捡来的野种，也就是天赋尚可罢了，敢杀我姚家的血脉，今日抽你魂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听实话！”
他霍然转脸看向双修府府主所在的方向，那双金红湖泊般的眼睛毒蛇似的看向宁清，询问道：
“宁丫头，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要试图隐瞒，我有【鉴心镜】，真话假话一听便知！”
站在双修府府主身边的宁清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她并不想参和到这两家的恩怨当中，但眼下正道最强人物之一的圣宗宗主亲自追问，她不得不开口。
“我并未亲眼所见，但听人说，是凌姐姐身边的少年......杀死了姚兄。”犹豫了片刻之后，宁清说道。
她的声音虽小，但却被人听得清清楚楚。
“！！！”
这一刻，正在关注着这里的所有人都一阵愕然，原来不是太阴神教掌教之女做的......居然是她身边那个寂寂无名的少年。
所以......
远远站着，仿佛地平线上一粒粒小黑点的修行者们看向一男一女的目光顿时暧昧起来，这哪里是少年年少爱慕啊，这分明是男女之间两情相悦、郎情妾意啊。
太阴神教的小公主生怕情郎受到伤害，于是要一个人抗下所有，为此不惜引动正道两大派的战争。
“原来如此。”
姚万君燃烧着的眼眸转过来，重新落在凌曌与陆景身上，若非有凌紫月身后的太阴月华庇佑，二人已经被这恐怖的眸光焚烧成灰烬了。
饶是如此，陆景也是双目一阵胀痛，肌肤上如有火焰在流淌。
“你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凡体，若非我家姚刚从十岁开始就对你念念不忘，你根本没有资格与真阳血脉沾染上婚约......没想到啊，小刚多年来一片痴心就换来了这个。你竟然还要包庇杀害他的凶手，一对狗男女，死吧！”
说到最后的时候，这位圣宗之主已然爆发，头顶冲出的无上血气如汪洋倒映在苍穹之上，将这黑天鹅绒般夜幕与北地大好河山，染成了万里金红色。
这一刻，天下九州之一的整个玄州都在震动，数不清的修行者生出感应，不约而同地投出一道道目光往这个方向看过来。
“好霸道的血气，至阳至刚，威力无匹，如天龙横空，这是太阳圣宗宗主姚万君！”
“谁惹他这样愤怒？”
“正道与魔道之间的交手要开始了吗？”
“哈哈，真热闹，这天底下有数的强人要打起来了。”
......
“曌儿，你带着这孩子捏碎破界符先走，一刻不停地回道太阴神教，回去之后马上持我的信物开启护教大阵，我替你们先拦下姚万君。”
另一边，凌紫月在女儿耳畔低声说道，“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回家再说，我相信你，你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母亲，对不起......不过，我确实要杀了姚刚，即使陆景不动手，我也会动手，所以没什么区别。”凌曌道歉道。
“明白，我不怪你，单凭姚刚对你动歪心思这一点，杀了就没错。”
凌紫月塞给女儿一枚晶莹剔透的破界符道：“快走吧，姚万君近年来利用界门转生各个小世界，收割资源得了些奇遇，日渐强大起来，我怀疑他已经触及到了【大真人】境界的瓶颈，如今的我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姚兄。”
这个时候一身粗布麻衣，紧握着一把铁剑的独孤九玄适时开口道：“还请冷静，暂熄雷霆之怒。”
“冷静？我儿子死了！”
姚万君呼吸之间喷吐着烧塌虚空的流火，琉璃般璀璨的大日真尊一动就是山河颤抖，“怎么？独孤九玄，你要为这小子出头吗？”
“确实不忍心让这样的剑道胚子就这样死去。”
独孤九玄为人处世和他的剑一样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道：
“人死不能复生，姚兄还是要节哀，我觉得这件事上可以让太阴神教做出赔偿，毕竟事情发展成这样，古神禁区的污染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绝非两个年轻人的本意。”
“可笑，补偿？拿我太阳圣宗当成什么了，今日必须以命抵命！”
姚万君冷笑道：“今天谁来说情都没用，就是天下第一剑独孤青莲或者魔门圣王原始魔尊到这里，也是先做过一场再说！”
说话间，他杀意滔天，抬起手臂对着凌紫月的方向轰出了一拳。
这是填满世界的一拳。
伴随着这一拳落下，烈日的力量使整个天地的法则都在发生剧烈变化。
空间扭曲、山河倒转，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在主动收束，汇聚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影，主动朝着那口泯灭一切的大日神拳撞去。
“那就打吧！”
凌紫月幽幽叹了一口气，同样释放出掌教真人的至强气息，撕裂了大日神拳的牵引之力，显化出风华绝代的神女法相。
神女手持一轮雕刻着“桂树”、“蟾蜍”、“玉兔”等种种繁奥纹络的宝镜当空照下。
照出的月华如匹练，一束束看似柔美孱弱，实际上却是能够销魂蚀骨，泯灭万物的极致阴力。
道基强者沾染上一星半点，灵与肉都会一起被化尽，魂飞魄散。
受到这样一股至柔的力量阻挡，姚万君无坚不摧的拳头没能彻底打出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凌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尖叫。
有魔门强者浑水摸鱼！
她刚刚捏碎破界符，那庞大的空间之力还没来得及按照固定的轨迹运行，就被饿鬼道的强者“吸食”一空。
这个酷似胖弥勒的黄衣人大笑着一口吞掉空间力量后，大袖一挥，化作了一片遮天蔽日的黄色云朵，笼罩在二人头顶，要趁机将陆景与凌曌一起抓走。
“卑鄙！”
看不过眼的独孤九玄冷哼一声，腰间的铁剑出鞘，对着那魔气沸腾的黄云就是一斩。
这本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剑，是他学剑之初自己挖矿、冶铁，亲手锻造出来的武器，所用材料都很普通，可以说随处可见。
但在他多年剑意的孕育下，却逆凡为仙，变成了无坚不摧的利刃。
一剑落下，世界在他身前笔直地分成两个部分，前方的所有阻隔都一分为二。
滚滚黄云被斩破之后，胖弥勒捂着自己的手臂倒退了一步，笑吟吟的面色一下子僵硬起来，露出阴冷的怒意：
“剑宗果真是人才辈出，独孤家每一个人都是天生的剑道种子。但你挡得住我，也挡不住姚万君啊，哈哈，这个死了儿子的家伙已经杀疯了。不如让我将这二人带走悉心调教，未来坤虚界也能多两位人杰。”
“人杰？埋骨此地吧！”
姚万君血气沸腾，嘶吼一声，吼碎了附近一座又一座大山，无数炸裂开来的乱石穿空，顷刻间砸塌了连云城。
与神女凌紫月的战斗中，他越战越勇，脑后一轮天日轮转，牵引着头顶的太阳与身周万物，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滚滚而来，变成一道道大河灌入体内。
一双无坚不摧的金色拳头大开大合，仿佛传说中的斗战仙佛步履人间，撕裂了一束又一束的月华。
“不好！”凌紫月神色剧变，没想到对方强到了这个地步。
怪不得敢说出要和独孤青莲与原始魔尊，打一场的话。
“死吧！”
姚万君毕生血气凝聚，全力一击轰开凌紫月的神女法相后，一步迈出，空间扭曲天地轮转，他瞬间出现在了陆景和凌曌所在之地上空。
对着二人当头一掌拍下去。
轰！！
虚空发出无法承受的哀鸣炸裂开来，对寻常人来说，那落下的根本就不是手掌，而是金色的崇山峻岭。
能够刹那间砸得人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在绝望中死去吧，敢杀我儿，这就是代价！”
这时候，一个比姚万君还要阴冷、恐怖、嚣狂的动听女音响起：
“杀了就杀了，你还要什么代价？”
“……”
在陆景的苦笑里，一层朦朦胧胧的太阴清辉从他识海内的混沌符文中扩散出来，蒸腾而上，在他的头顶化作了一个美得完美无暇的无上女子。
素女！
太阴祖师！！
明明她婀娜多姿的娇躯与姚万君的大日真君法相相比，渺小得像是一粒萤火。
但她始一出现，就成为了天地间的唯一，太阴之法一道压万道，统御此方乾坤。
与顶天立地的姚万君相比，她才是真正的巨人，屹立大道之上，呼吸天地，逆者皆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