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世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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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玄鹰飞去终不回

谢净临敲了门,可始终未见里面走出蹇心唯。

直到手下人在告诉他顾守言已经跑了之后,当即意识到了些什么的谢净临侧身曲起手肘去撞门。

只一下,门被从谢净临这边撞开。

谢净临呼手未让手下一起跟进来,而是他自己先进去。

不顾安全地环视房间周围,可是他却未见有任何角落有人的存在。

谢净临感到强烈不安,手握成拳砸在了墙壁上。

迅速查看房间的所有可能蹇心唯被劫走的痕迹。

“吩咐下去,今天出现在饭店的所有人,全部查清底细。特别是要是谁在这里带走了人,全部查清楚!”

丁犀看见自家先生如此,便知确实是大事不妙了。

他带着一批人连夜赶去了北昌城的各个出城关卡。

先把人拦在城内,这样即使是将北昌城翻过来找,总该会找到的。

可事情终究还是失了控,在谢净临的地毯式查探下的半年后,

仍未找到蹇心唯的一丝丝踪迹。

谢净临甚至闹到甫井令道面前去,因为在他看来,现在的北昌城里,能在他的寻找下还能藏住人的,也就只有这个甫井家族了。

尤其是甫井令道,多次对蹇心唯有不合时宜的举动。

可这样,也成了两股声音:

一股声音便是质疑谢净临,凭什么去全力搜寻人家顾家的未过门的新媳妇?

另一股声音便是来自顾家自己人。

顾家的老太太已经由于谢净临这样的大张旗鼓,单方面再次替儿子宣布,再无可能接受蹇心唯这样的儿媳进入顾家的门。

这样便是光明正大地认为蹇心唯和谢净临暗通款曲了。

谢净临无力招架这样的局面。

但并非是他畏惧外面的声音,亦或者顾家几次三番的诋毁,顾家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反正蹇心唯这样的女子确实不该进顾家的无福之家。在谢净临心里,蹇心唯和顾守言在一起,本是顾守言这一个纨绔子弟高攀了蹇心唯。

可最难熬的,便是谢净临一天天一无所获。

明明家业已经尽数迁了出去,原来幸存的那批方家老人也被谢净临尽数送回老家发放养老金告老了。

可是他自己却是没有一点点要离开连根都被自己拔除的地方。

这时候虽然北昌城局势发生了些转变。

副市长张原唤以自己身家性命起誓,担保北昌永远不会变成另一个沦陷的江宁,而被日本人一步步拥上了北昌市市长。

大家都觉得讽刺无比,要一个和日本人勾结的走狗来保护北昌城的安危。

也是可笑!

只是有这觉悟的人不是很多。

北昌人如北昌名字一样,昌盛世家众多,但好像只要他们取乐子的地方没被沦陷,他们就能这样一直麻木下去一般。

哪怕自己的底盘被日本人盘踞,便是连拿起武器的心都无了。

有几个世家小姐甚至看见谢净临这样衷心不变地找回蹇心唯的心,便认为谢净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儿郎,争相踏破谢家宅上赶着提亲。

说着反正那蹇小姐早已不知死活,还不如快快再找个可心的女子,也比找个没踪迹的,也不是是人是鬼的人强。

把谢净临气得够呛!再一次把媒婆一众赶出来后,当下便咳出血来。

谢净临当然还是继续带着人找着。

再一次去村塾。

谢净临幻想着,或者蹇心唯本就无恙,自己先行回了村塾也未可知。

可不知是第几次来到村塾后,这里却早已人去楼空!

甚至更夸张点说,是被夷为平地。

村塾一点点存在的痕迹都没有了。

谢净临当然找不到蹇心唯,只因他在夷为平地的大抔黄土上,只看见顾守言一人背对而立在那儿,像是早就在等着什么人。

可顾守言站在风口般,仿佛往前踏出几步就像是要掉入悬崖般。

丁犀当然知道这里没有悬崖,而谢净临也招呼丁犀别再上前。

他自己一个人去会会顾守言。

狂风早已吹乱了谢净临的发丝,他这半年来,所有的失败,失落,失望,自怨,绝望……在此刻全部都汇聚成了怒意,几乎是瞬间拳对着顾守言而去了。

“你这个废物!你把这儿拆了,以后她要回哪里去!她该去哪里安身!还是说,你觉得你能抹去心唯存在的痕迹?我告诉你,你做不到!”

顾守言被结结实实挨了好几拳头后,未作反抗。

就连转身挨揍,也如同风烛残影地,快快站不稳了,他和谢净临一样,眼底是悲惨的猩红。

唯有视线空洞,被打得嘴角渗出血,也任由一切。

接受所有因果般颓废。

脸上残血着,却笑着面对谢净临,透着几乎释怀所有的绝望。

“你保护不了她,但也不至于要害她,可你把人弄丢了不去找,你现在究竟是在做什么!”

“你把我打死吧!她不回来了,她……真的不回来了。既然这样,你就把我打死了吧!”

“谁说她不会回来了,你在说什么废话!找啊!去找!你们顾家在北昌不是很有权位吗!你是个男人就该去找回来!”

谢净临不再打他,这一声声逼问,也像给顾守言致命一击般,将他击溃在地,无助地痴笑。

见到顾守言这般,人无形象地癫疯。

谢净临便扯住他的领子问着,“她还活着的……对吗!”

“她肯定还活着的对吗!回答我!”

这两句皆是谢净临问顾守言的,可谢净临却只见眼角噙着泪的顾守言,好不容易看似清醒了些。

“告诉我,你们聚会那天发生了什么?心唯最后一次是出现在了聚会上了,对吗!”

谢净临不是第一次质问顾守言这个问题。可是这次的问题里带着些害怕,他希望这次顾守言的回答可以不一样,可是又怕是让他害怕的答案。

泪水划过顾守言的面庞,他对视着谢净临。

“谢净临,我们得接受现实。”

谢净临闻言的那瞬间,低头嘲笑了一下,可再度抬头时。

同样是眼红泪涌,抓着顾守言衣领的手明明起了青筋,此刻却忍不住地颤抖。

“你大可放心,我只是要确保她的安全,我只想知道她安全!我不会阻止她的任何决定,哪怕她决定和你在一起……可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对吗!”

他不知道什么是现实,他只想蹇心唯是平安无事!

“她什么时候选择过我了?小唯一直选的是你啊,凭什么说尊重她,祝福我,谢净临,你是不是也曾觉得自己特别没用?你连一个女人的尸身都找不到车。谢净临,你不知道吧,其实她也爱你呀,可是那一天,她就在一阵惊慌中等着你来,你怨我没关系,可是你又何曾不是无用呢!你猜……她是在怎样的绝望中死去的?”

你猜,

她是在怎样的绝望中死去的!

这句话一出,把谢净临剩余的心撞击的七零八落。

谢净临如人无神般松开了手。

谢净临才不信!

一个字都不会信!

蹇心唯一定还活着!一定还在哪个角落活着……

可是为什么他找不到呢?大半年了,为什么平时说爱她的人,只有他在找她。

那些说爱她的顾守言,还有什么劳什子甫井令道呢?

为什么好像他们伤心之余便再没其他了?

谢净临抹去模糊他视线的不堪一击。

可他该接受什么现实?

什么才是现实?

起身走了几步的谢净临,想到此,再次折返踹瘫坐在地的顾守言的心口。

顾守言当即被踹得呕出血来。

丁犀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里却不住地跟着自家少爷发苦。

最伤心者,踹出那一脚也只是因为,顾守言说了他不爱听的话。

顾守言回去后一连抱病了好几天。

顾家本来就宠着自己孩子,本来也想不惧谢家势力也要讨个公道回来。

可顾家夫人听了自己老爷的话后,惊讶得便放弃了去谢家胡闹。

只因谢净临和她儿子一样。回家之后,一样地卧床不起。

顾守言现在好歹还能在病榻上可以饮些粥水了。

可据说,弗德尔这几天赶回了北昌。

据说,一直寻人未果的谢净临,

一直没再醒过来。

顾夫人在喂药时还是忍不住问了自己儿子。

“孩子,你真的没有动手打了那弗德尔的孙儿谢净临吗?”

她也是真的怕弗德尔追究起来,毕竟弗德尔什么来头连她都知道!

顾守言喝完药后自顾自躺回病榻,眼神也只是直直盯着床帘上边。

好久之后,顾夫人都出去了,他才吐出了那句该回复的话来。

对不起。

是对不起蹇心唯。

也对不起因此伤心郁结的谢净临。

倘若谢净临这般真去了……那么他顾守言,手上便是再多了一条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