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鱼的一生

水族馆中会“预言”的保罗在章鱼里应该算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并且“预言”这种事本身就玄而又玄，大可一笑了之。但是章鱼，确实是一种特别神奇的生物。

一位叫克雷格·福斯特（Craig Foster）的摄影师，在2020年9月发布了一部叫《我的章鱼老师》的纪录片，其中记录了他对一只章鱼进行的300多天跟拍。从这部片子中，我们倒是可以一窥一只野生章鱼的一生。

在克雷格跟拍的第1天，这只章鱼很警惕，躲在洞里不出来。克雷格只好把摄影机留在洞口，自己离开。后来，克雷格在检查摄影机时发现了这样的画面：章鱼找来了一个扇贝壳，一边用贝壳当盾牌将自己挡在后面，一边伸出了几只腕足去攻击摄影机。

克雷格的摄像机还记录下了这只章鱼的种种神奇行为。它可以像变色龙一样变色，将自己和环境融为一体，整个变色过程流畅得就像是在电脑软件里拉渐变一样（其实很早以前亚里士多德就观察并记录下章鱼的这个行为了）。这是因为它的皮肤中存在着能够响应不同波长光的视蛋白。它还会拟态，也就是把自己装扮成别的生物吓唬人。

在跟拍的第125天，克雷格拍到了一条小鲨鱼追捕这只章鱼的画面。这条小鲨鱼咬住了章鱼的一只腕足，不停地翻滚，最终，鲨鱼嚼着这只被咬断的腕足，嚣张地离开了。

章鱼断掉了一只触手，元气大伤，行动迟缓，显得很虚弱，一连好几天都趴在洞里，一动不动。但一周后，章鱼游出了洞穴，一只新的腕足已经长了出来。

在跟拍的第270天，克雷格拍到了章鱼捕龙虾的场景。龙虾在水中的运动方式很特殊，它会把身子一弓，倒退着行进。也就是说，如果从头部所在的方向接近，龙虾大概率会“刺溜”一下向后滑走逃脱。在进行了几次失败的尝试之后，章鱼很快找到了要领，它把身体变成一张网，悄悄地从后面靠近龙虾，一击得手，获得了一顿大餐。

克雷格还记录到，章鱼会用吸盘根部慢慢磨开贝壳，再精准地对闭壳肌注入毒素，让贝壳主动开门，放弃抵抗，从而打开坚硬的贝壳，吃到美味的贝肉。

跟拍的第304天，那条鲨鱼又来了，章鱼使用了一个新绝招：它喷出墨汁，迷惑鲨鱼的视线，自己逃到了海藻丛里。在鲨鱼再次追来时，章鱼竟然为了逃避“追杀”直接爬上了岸。

但显然它不能在陆地上待太久，章鱼看准机会游回海中。这次它找到很多贝壳，用贝壳包裹住身体，再用触手吸住，为自己造出了一身“盔甲”。鲨鱼各种尝试，还是无法攻破贝壳防线，反而给了章鱼可乘之机，章鱼骑到了鲨鱼的背上。

这是要成精了吧。

图1-4 骑在鲨鱼背上的章鱼

在跟拍的第324天，章鱼谈恋爱了，有一只雄章鱼住进了洞里，但很快，雄章鱼就消失了，很可能是被摄影师跟拍的这只章鱼吃掉了。接着，它在洞穴中产下了数十万只卵，自己守在门口，不断地用虹吸管给章鱼宝宝供氧。它不吃饭，也不捕猎，越来越虚弱。到了小章鱼孵化出来的那一天，它已经奄奄一息，那条鲨鱼终于闻到死亡的气息，游过来把它叼走了。

而章鱼宝宝们对此一无所知，它们不会从父母那里继承什么，只有独自面对茫茫大海，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要知道，它们的妈妈在这一生中，用贝壳做盾牌或盔甲、捕捉龙虾、上岸逃避鲨鱼的追捕等这些令我们啧啧称奇的行为，也都是独自摸索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