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过年
大年三十。
徐优在自家垃圾站挑了一上午,收获满满,很多在他看来不错的主板和芯片被人当垃圾扔了,有一些很适合用来做硬件。
这些东西真说值多少钱也未必,徐父以前都是把这些废弃的电子产品卖给炼金佬去提炼黄金。
垃圾站不小,差不多有一千平,但只有一个二手集装箱改造的屋子可以住人,这还是郊区管的不严,在城中心这种房子妥妥的违建。
为了让儿子住得舒服点,老两口这两天把房子打扫了一下,中间用柜子隔开变成两个卧室,徐优这边的是徐优自己在垃圾站里找材料设计的,除了一张床外居然还摆着一个工作桌,放满了各种工具,不得不说,垃圾站里到处都是宝贝,任何常用工具费点心思都能找到。
今年没有回家过年,对于那个大山里的老家,一家三口都没有什么留念的意思,穷山恶水,永远亏本的走亲戚,实在没什么意思。
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可以过年。
徐优在忙,老两口出去买了年货回来,本想着露天烧一锅家乡特色红烧肉做年夜饭,奈何天公不作美,雷霆大作。
每到下雨天,老两口都要特别忙碌,一千平的大院子里的垃圾可是一家人生活的保障,被雨淋坏了一部分的话绝对损失惨重,急忙拉死了塑料大膜,将垃圾全部罩起来。
徐优也出来帮忙,可惜手忙脚乱的,显然没有父母熟练,纯属帮倒忙。
“咔嚓……”
下雨了。
雨打在集装箱上,发出滴里搭拉的声音,有些悦耳,还很催眠。
集装箱里没法做饭,三人只好人手一桶泡面凑合,徐母为了让儿子吃好点,从买来的年货里挑出一些烤鸭放微波炉里转熟。
有些心酸,但外乡人要在一个大城市立足,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卑微。
家里也没有电视,更没有网,徐优一咬牙,把所剩不多的手机流量贡献出来,分享热点给电脑,让一家人看上了春晚。
他映像里,以前爸妈是非常喜欢看春晚的。
明天还要忙,爸妈九点多就去睡了,徐优也再也没有心思写代码,对着天花板睡着了。
早上七点,徐优被电话吵醒,一看,居然是张若琰。
“嗨,是不是很感动啊徐优,新年快乐。”张若琰在电话那头笑着说。
徐优一怔,眼泪有些下掉,居然有人会想到给自己拜年。
“新年快乐!”徐优很真诚地回应。
张若琰笑道:“徐优,有个事我要问你,网上最近很火的那个小视频主角是不是你啊,地铁上把大主播大妍儿吼了的那个,不是特别清楚,但我怎么看都像你呀。”
徐优一愣:“什么主播,我不认识,从来不看。”
张若琰道:“也是,你这张大众脸,撞了别人脸也很有可能,不过这事真的挺火的,大妍儿因此涨粉三百万呢哈哈,你没看到她那种无辜而愤怒的脸哦。”
徐优道:“毫无兴趣,对了,公司怎么样了?”
张若琰道:“过年了唉,谁还有兴趣管公司的事情,不跟你说了,我还要打电话给我大姨拜年呢,拜拜!”
对于短视频什么的,徐优从来不看,连软件都没有下载,也不在乎自己成为网红还是被网暴。
给爸妈拜了年,徐优又开始工作,脑子里的那台机器,他已经有一个大概的设计方案了。
大年初四,徐优再一次坐上地铁,去了市中心,这一次的目标是电脑城,有一些配件不是垃圾站里能找到的。
刚出了站点,一个他意料之外的人给他打电话了。
王艳。
这个他不想交流的女人,三个月多没有联系过了。
犹豫了许多,在铃声快要结束的时候,徐优还是接了,十多年的青春岁月啊,即便无情,也要看在时光的面子上不是吗?
电话那头王艳一直在哭,在徐优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
不过人都长大了不是,负面情绪的宣泄有时候不一定是真实的。
“什么事吗?”徐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冷漠。
王艳哭道:“我现在很难过,你能看在过去的情份上过来看看我吗?”
徐优目光中闪过决绝,淡淡说道:“不能,我不在本市,对不起。”
说完,他挂了电话。
他撒了一个小小的谎言,但愿这个谎言能让她心里好受一点。
徐优并不想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感情纠纷什么的在他眼里不过是人生的风景之一,你觉得你损失什么的时候,你很可能已经得到了其他的东西,那些说离开了谁活不下去的人,后来大部分都过得很好,这世上有那么多人,随意组合就可以是新的故事,因此都没什么,比起大人生活的心酸,二十岁不到的男女之间的那些情情爱爱算的了什么事情呢?
徐优买完东西从电脑城出来,王艳居然又打来了电话。
“你骗我,你就在本市。”王艳说:“那个小视频别人可能以为是撞脸,但我不会认错的,你脖子上的那个痣很特别。”
徐优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有什么事?”
王艳道:“我一个人藏在学校的宿舍里,又冷又饿,你过来看看我可以吗,给我带点吃的。”
徐优道:“有一种东西叫外卖。”
王艳道:“我不想出门拿外卖让其他人看到我,而且我身无分文了。”
徐优道:“王艳,我没有义务照顾你了,我想只要你愿意,你饿不死的。”
王艳道:“你真要这么绝情?十多年感情,你就因为我犯了个错误一辈子不理我吗?”
徐优道:“好吧,我给你转一千块钱生活费。王艳,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我希望你自强自立,活得有点尊严。”
说完,挂掉了电话,然后把自己最后的一千块钱转给了她,想了想,直接把她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了。
徐优坐上了回程的地铁,刚上地铁,他就在心里叫了声晦气,居然又看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