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灵术士实验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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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审讯

奥切安又一次陷入了那个古怪的梦境里。

混沌的黑暗包裹住了身边的一切,在这里,奥切安既感觉不到空间的概念,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

法师沉默着,迈开步子,重复着之前在梦境里的行为。

一道孤独的身影行走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远处再一次亮起一点猩红色的光亮,奥切安眯了眯眼睛,朝着亮光的方向走了过去。

新鲜血液的气味灌满了奥切安的鼻腔,法师停了下来,看见的还是那个血池,站在血池中央的人,和断肢残骸组成的巨大十字架。

但这一次又有所不同。

全身覆满了鲜血的身影背对着奥切安,面对着十字架上不断扭动的肢体与表情痛苦的人脸。

脚下逐渐踩上了粘稠而湿滑的血液,奥切安继续向前走去。

他想要搞清楚这个人究竟是谁。

似乎是刚刚察觉到奥切安的到来,在法师的脚踏入血池之前,血池中央的人缓缓地回过头来。

奥切安看着了他红宝石般的眸子,抬起右手,缓慢的伸了过去。

血池中央的人没有动,他就静静地看着奥切安伸着手,一步一步的朝着血池的边缘靠近。

就在奥切安踏进血池的一瞬间。

一股冰冷的凉意打断了他的脚步,随后奥切安看见整个猩红的场景开始向后退去,离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远。

周围混沌般的黑暗开始迅速的扭曲、旋转,背后传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奥切安下意识的向着猩红色的亮光跑去,但不断在他身后拉扯的力量还是让他离血池中央的人越来越远。

“你是谁!”

奥切安下意识的大吼了一声,随后就被漩涡般的黑暗彻底吞噬。

......

“你是谁!”

被凉水泼醒的奥切安顺着梦境中的话语就吼了出来。

“这是我们该问你的问题...奥切安.人头,你,到底是谁。”

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的奥切安听到了一声带着愤怒意味的回应,费力的抬起眼皮,奥切安有些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了起来。

这是一个狭窄而昏暗的小房间,唯一的光源只有眼前木桌上的一盏油灯,桌后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卫兵队长,另一个是手持一支羽毛笔,摁住桌上莎草纸,抢占了文员工作的希尔雅。

除了这些,木桌上还摆着他的手提箱,和已经被破除了隐形术,一动不动的死人头。

转动眼球,左右查看了一下环境,黑色砖石垒成了密不透风的墙壁,脚下的地板缝里凝固着黑红色的血浆,唯一的出口是一个铁杆组成的栅栏门,还在卫兵队长与希尔雅的身后。

身边的一个人“咚”的一声将木质的水盆放在地上,奥切安微微转头,看见了一个壮硕的男人,戴着黑布制成的头套,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尝试移动了一下被绑在木桩上的手腕,奥切安感觉法力的运转在体内异常的卡顿,看了一眼手腕上佩戴的禁魔手环,奥切安迅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里是审讯室。

以奥切安的经验来说,每个地区的审讯室都不太一样,但又有一些奇妙的共通点,例如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折磨手法糟糕的行刑官,还有毫无作用的审问环节。

看着奥切安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卫兵队长朝着奥切安身边的行刑官传递了一个眼神,壮硕的男人从墙壁上挂了一排的刑具里拿下来一个钳子,抓住奥切安的左手,钳子夹住了奥切安小拇指的指甲。

“我建议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卫兵队长的语气里带着浓厚的威胁意味“你犯下了本国最严重的罪行之一,我们有权利对你做任何事,事实上,如果不是觉得你还有审问的价值,你这种令人恶心的死灵法师早就该被推上火刑柱了。”

奥切安微微抬起头,看着卫兵队长的漆黑眼眸里没有丝毫的波动。

伴随着轻微的撕裂声,奥切安的一片指甲被扯了下来,带着粘稠的血丝落到了地上。

常年拿自己的身体部位当施法材料的法师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反而是他对面的希尔雅和卫兵队长皱了皱眉头。

“你这样无法给任何人带来好处,如果你老实配合我们回答问题,至少你可以得到一个痛快。”

从来没见过被折磨的犯人如此淡定的卫兵队长似乎有些无话可说,只好尝试从劝解的角度警告了一句奥切安。

法师依然沉默着。

行刑官这次拔掉了他左手无名指的指甲。

看着依然毫无反应的奥切安,卫兵队长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朝着行刑官点了一下头。

壮硕的男人转过身,将钳子挂回了墙上,取下一把生满了铁锈的薄片小刀,从奥切安已经布满了伤口的肩膀上剐下了一小块儿肉。

“你这个邪恶的死灵法师,哪怕到了现在也什么都不肯说吗!”

这次卫兵队长还没开口,他身旁英气的少女战士已经猛地站起身来,啪的一声拍响了桌子,历喝声传遍了整间审讯室。

奥切安彻底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神里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疑惑。

“我肯不肯说,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你!”

希尔雅一时有些语塞。

少女的愤怒并非毫无来由,除了对传说中那些邪恶法师的痛恨之外,过分刚直的战士还感到有些自责,自己明明有机会阻止他,只要当时在决斗中逼迫他使出邪恶的法术,自己早就可以抓住他!

“够了。”卫兵队长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希尔雅的思绪“我们不想跟你浪费时间,我们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在城内施下了诅咒,或者是别的什么危害到居民的东西,以及你来到本城的真正目的。”

卫兵队长头盔下的双眼紧盯着奥切安:“只要你说出这些,我就可以给予你一个平静的死亡。”

奥切安沉默的思考了一会儿,考虑到自己糟糕的身体状态和行刑官极其糟糕的行刑技术,他决定说出实话,以便至少能留下一点体力想办法逃出去。

于是奥切安尽量用自己最诚恳的语气说道:“我不会什么你说的诅咒,至于我来这儿的原因...我是来学习死灵术的。”

木桌后的两人沉默的看着他。

......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钢铁制成的牢房门被紧紧的关上,卫兵队长看了一眼被扔进牢房里的奥切安,冷冷地开口道:“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什么实话了,没关系,明天你在火刑柱上的时候,会有大把的时间让你忏悔。”

说到这,卫兵队长的语气带上一丝奇怪的快意:“至于现在...你就好好享受和你室友这愉快的一夜吧。”

说完这些,卫兵队长转过身,离开了牢房。

被粗暴丢进牢房的奥切安趴在地上,大量的失血与严重的伤势让他觉得身体异常虚弱,体内运转异常迟钝的法力则加剧了这种不适感,大脑的思维几乎停滞,眼前还一阵阵的发黑。

有些颤抖的双臂支撑着身体从铺着稻草的地面爬起,奥切安听见牢房的另一端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转头向声音的来源看去,昏暗的牢房中,奥切安看见了一个相貌狰狞的男人正向着自己缓缓走来。

他至少有七英尺高,皮肤黝黑,肌肉虬结,锃亮的光头上纹着荆棘状的纹身,布满伤疤的脸上带着一丝狞笑,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

奥切安静静的看着他走到了自己的跟前,右手猛地伸出,朝着壮汉的喉咙刺了过去。

但他的身体状况实在是太差了,自以为迅速的一击其实既缓慢又无力,壮汉随手拍开了奥切安的攻击,双手伸出紧紧的掐住了奥切安的脖子。

有力的双臂将奥切安猛地提起,强烈的窒息感加重了奥切安的头晕,法师的双手徒劳的握住壮汉粗壮的手腕,卡住了咽喉的指头让奥切安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一阵痛苦的嗬嗬声。

悬空的双腿紧紧的绷直,眩晕感越来越强烈,在奥切安彻底晕过去之前,壮汉突然猛地将他一把摔倒在地上,骤然获得新鲜空气的奥切安大口的吸进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刚刚抬起头,壮汉一把揪住了奥切安后脑的头发,将法师的脸狠狠地砸在了墙面上。

剧烈的疼痛传递到了奥切安的大脑,但强烈的眩晕感几乎让奥切安对痛觉都彻底麻痹了,他的四肢再没有一点力气,一股暖流顺着鼻子流淌下来,布满了陈旧血液的墙壁上沾染了新鲜的血迹。

然后奥切安就觉得双腿一凉。

布料被拉扯的声音响起,壮汉居然扯下了奥切安的长袍,随后直接扒下了他的裤子。

粗大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壮汉睁大的圆眼爆发出一抹精光,一手摁住奥切安,另一只手解开了自己的裤子。

奥切安的求生意志彻底爆发了出来,法师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转身,右膝盖顶向了壮汉的裆部。

壮汉实在是想不到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还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自己最脆弱的部分遭到重击,凶狠的表情立刻带上了几分扭曲的痛苦,看起来十分的滑稽,手上的力气也下意识的松懈了下来。

趁着壮汉一瞬间遭受重创,奥切安的双手伸出,大拇指摁住壮汉的双眼,用力的扣了下去。

“啊!”壮汉发出一声惨叫,抬手就朝着脸捂了过去。

奥切安的束缚彻底被解开,戴着禁魔手环的右手从下往上狠狠挥了上去。

冰冷的金属撞上了脆弱的骨骼,下颌骨被击中的壮汉立刻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朝着大脑袭来。

打出这一击的奥切安却是被自己的攻击引得重心不稳,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实战经验丰富的他知道现在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一刻都没有迟疑,扑上前去,紧紧抱住壮汉的双腿,猛地一掀。

大脑眩晕、下体剧痛,还捂着眼睛的壮汉只觉得脚下一轻,随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仰面朝天的摔倒在了牢房坚硬的地面上。

奥切安用尽自己肾上腺素爆发提供出来的最后一丝力气,扑到了倒地的壮汉身上,张大嘴巴咬向了他的脖子。

锋利的牙齿穿透了壮汉坚韧的皮肤,带着铁锈腥味的鲜血漫进嘴里,被咬住咽喉的壮汉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嗬嗬声,他圆睁着双眼,鲜血从他的大嘴里漫了出来,强烈的求生意志让他有力的双手一下又一下的锤击着奥切安的后背。

每一次被锤击,奥切安的身躯都剧烈的颤抖一下,但法师如同抓住了猎物的狼,死死的咬住壮汉的咽喉,一刻也没有放松。

锤击的力度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壮汉的手往下一垂,不动了。

满嘴鲜血的奥切安缓缓地抬起头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点点爬到了墙壁的边上,艰难的直起上半身,瘫软着靠在了墙壁上。

他连最后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漂亮的反抗,不得不说,我看那个基佬不爽很久了。”

奥切安的右侧,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

这道声音又尖又细,明明是在称赞,但起伏异常夸张的语调让奥切安听起来更像是嘲讽一点。

奥切安胀痛而眩晕的大脑思考了好久,也没能想出来自己有一个这种嗓音的熟人,于是法师没有理会这个声音,只是靠着墙壁,静静的休息。

“不要这么冷漠嘛……”尖细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相信我,只要你看我一眼,我们就会有很多很多的话题可以聊。”

奥切安觉得这个人大脑可能有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精神疾病,他闭着眼睛偏过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就耗费了法师剩下的所有力气,这样能稍微靠得舒服一些。

这样难得的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就在法师昏沉的头脑觉得隔壁的疯子或者是傻子终于放弃了,即将陷入沉眠的时候。

“我说你啊,想不想......从这里出去?”尖细的声音突然再次传了过来,这次他刻意压低了嗓音,似乎想让这个话题显得重要一些。

奥切安费力的抬起半边眼皮,隔着一层铁栏杆,法师连头都不用抬,就看见了阴影当中的一双眼睛。

一双圆形的,明亮的,不断转动的灰绿色眼睛,在一片黑暗中,散发出狡猾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