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水母的价值
“我杀了高个子男人，他要把我卖那个给老头。”宋毓思索了一会措辞，说：
“变异的小孩应该是高个子男人带来的，老头不知道这个小孩的存在，被吓晕了过去。
“至于我和为什么那个畸形小孩也昏了过去，”她停顿了一下，“我暂时还不想说。”
短时间内，在陈维桉的注视下，宋毓想不出其他什么好的说辞来解释这个原因。
于是借用了一下陈维桉的话：不想说。
陈维桉幅度颇大地点了点头。
“你说那个老头是被改造小孩吓晕过去的？”
她忽然起身，走向了门口的卫生间方向，然后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随着门被打开，宋毓的水母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门内，老头嘴巴封着胶布，手脚被捆绑起来，坐在卫生间的洗手池下面。
眼睛紧紧闭着，像是在逃避什么恐怖的东西，时不时从喉咙里溢出惊恐的声音。
面色干瘪憔悴，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头发凌乱。
身下一片已经干涸的黄色水迹，衣服手脚上面也有干掉的黄色印子。
有些浓烈的骚臭味随着门被打开立刻飘了出来。
“漂亮人类你快把门关上！”
兔子连忙叫道。
陈维桉没有听，她长腿跨过地上的污迹，接了一杯水，往老头的脸上泼了过去。
老头被冷水泼地一个激灵，下意识睁开眼睛，想要大叫，嘴巴却被封着，只能惊惧地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双眼睁开后，老头的视线无神地在虚空中乱晃，似乎是又发现了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又赶紧恢复到原先紧闭双眼的模样，紧张地浑身颤抖。
没想到幻象竟然还没有解除。
兔子说她昏迷了两天，也就是说这两天中这个老头一直处在她布置的幻象里面。
后来自己受到畸形小孩的记忆影响，幻象的内容也随之改变，估计把这个老头吓惨了。
陈维桉找到自己之后，肯定想过办法把这个直接被吓晕的老头叫醒。
老头一醒就发现自己依然置身幻象中，一直持续到两天后的现在她从小孩的记忆中醒过来。
这老头有点惨。
宋毓忍不住给他点蜡。
“刚发现这个老头的时候我和波伊尔尝试过很多方法，都没有能够把他叫醒。按理来说一个被吓晕过去的人被冷水这么一泼，应该马上就能醒过来。”
陈维桉说，看着宋毓，眼神流露出的东西很简单：她觉得这是宋毓干的。
“我让波伊尔把这个老头交给我，这两天里他时不时就会害怕地叫几声，兔子嫌吵，我于是就把他关在了这个卫生间里面。”
“你有什么叫醒这个老头的办法吗？”她问。
陈维桉的试探很明显，她不相信宋毓所说的被吓晕过去的说辞。
她觉得这个水母肯定还有更多的东西瞒着她。
她一边觉得应该选择尊重这个水母，但是一边又对它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
这个水母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顶着陈维桉的目光，宋毓摇摇头，让兔子传达：“我不知道，或许和那个畸形小孩有关。”
她不知道陈维桉清不清楚那个小孩的特殊能力是什么。
但是目前她还不打算透露给陈维桉有关自己更多的信息。
陈维桉怀疑也好，有了什么猜测也罢，都比直接把自己的底牌直观地展示给她要好。
“对了，”宋毓问道：“那个畸形小孩呢？”
老头和他们在一起，那那个小孩在哪里，被船长关起来了吗？
“在波伊尔那儿。”陈维桉回答。
“有关那个小孩，你还有什么信息吗？高个子男人死了，老头也一直维持着这种状态，审问不出任何东西来。”她说。
“魔术表演现场的灯光师呢？你们有审问过他吗？”宋毓问。
陈维桉摇头：“灯光师被波伊尔带走了，如果你的绑架和波伊尔有关的话，那么我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宋毓说：“我只知道那个小孩是高个子男人带来的，似乎能够控制物体。”
“这样。”
“他现在怎么样了？”宋毓忍不住问。
“他的核抑制时效到期了，现在应该是被微型释放仪控制着关在笼子里面。”陈维桉说，“如果你想去看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波伊尔。”
宋毓摇摇头。
她虽然很想净化这个小孩，但目前的条件下并不可能。
她的探望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你先休息一会吧。”陈维桉拿起门边的电话，
“我原本觉得你能让这个老头清醒过来，所以跟波伊尔把他要了过来，现在把他送回去，看看波伊尔还能什么办法。”
电话拨通了波伊尔的号码，一道好听的男声从那头传过来。
“美丽的陈小姐，你对那位老先生的审问有进展了吗？”
“没有，你可以把他带回去了。”陈维桉说，“试试看用你的方法。”
“那么快就放弃了？那好吧，我叫人过去把这老先生带回来。”
“嗯。”
“等等，陈小姐，你的水母状态好些了吗？”
“它醒过来了。”
“那真是太好了。为表让它遇到危险的歉意，我一会亲自过来，一会见。”
还没等陈维桉给回应，电话那边挂断。
“你们都听到了，波伊尔一会要来。”陈维桉说。
兔子垂头丧气地叫了一声，“那我们是不是还得进笼子里面呀？”
兔子这些变异生物们对波伊尔来说是陈维桉的宠物，平时一般会关在安有微型核辐射释放仪的铁笼中。
这个房间里来人的时候它们就要进笼子里面去。
当初陈维桉刚在这个游轮上醒过来不久，让波伊尔把兔子这些变异生物从小船上运过来的时候，
它们就被关在这样的铁笼中，将陈维桉吓了一跳。
她以为铁笼上的微型释放仪会对这些生物造成伤害。
然而她没想到它们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水母来了之后，也对长期开着的释放仪没有任何反应。
她在小岛上的时候只是以为这些生物能够克服核辐射的痛苦，现在却发现它们体内的核素似乎也被“抑制”了。
她隐隐觉得，这并不是人为，而是这只水母的原因。
“对。”陈维桉对兔子说：“不过你不用进去，我之前把你带出来过，你和我待一起就好。”
“耶！”
兔子欢呼一声，在鱼怪和信天翁羡慕的目光中，欢快地跑去了陈维桉身边。
然后又立刻跑了回去：“太臭啦！漂亮人类求你了你把门关上吧。”
陈维桉笑起来，将卫生间的门紧紧关好。
门被关上的瞬间，宋毓解除了老头的幻象技能。
“兔子，接下来我让你传的话不要同步给其他人。”
宋毓在脑海中对兔子道。
船长波伊尔应该很快就会来，在他到之前宋毓想先悄悄问过这个老头她一直很关心的问题——他说的水母的价值是什么？
现在既然和陈维桉说了不知道这个老头醒过来的方法，等这老头被波伊尔带走之后，她就没有机会问了。
同时，万一波伊尔有接触她的幻象的方法，撬开了这个老头的嘴，那么她的处境就危险了。
“什么话呀？主人你要传给谁？”
“卫生间里的老头。”
“啊——”兔子露出不情愿的模样，“可是他好臭啊，我不想和他说话。”
“听话。”宋毓伸手安抚地揉了揉兔子的头。
兔子舒服地眯了眯眼睛，用像是孩童撅起嘴一般的声音说：“好吧。”
卫生间内。
眼前黑暗诡异的画面突然消失，转而变成一个明亮的空间，老头怔愣了半天。
他低下头，发现刚刚被绑在实验台上的手脚现在只是被简单的绳子绑着，周围没有变态拿他做人体实验的科学家也没有潜伏在黑暗中的吃人怪物。
先前的记忆忽然涌上来。
那个诡异可怕的实验小孩要冲上来攻击他，是面前的水母阻止了这个小孩的攻击。
然后他就突然又开始陷入了可怕的场景之中。
是那个可怕的小孩干的，还是那只水母？
老头记得黑暗中自己就是那个小孩的模样。
“喂，老头。”
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孩童的声音。
老头吓得立即浑身颤抖抽搐了一下，头砰地撞上了身后的洗手台。
被胶布封住的嘴“呜呜”地喊着，不知是疼得还是吓得。
是那个可怕的诡异小孩！
老头鼻孔大张，眼睛瞪得老大，粗重地呼吸了好半天。
“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
老头刚刚缓过来，脑海中小孩的声音又响起。
他欲哭无泪，想说“您说”，却说不了话。
“你直接在脑子里回答我就行，我听得见。”
孩童的声音稚嫩中带着天真活泼，还有一些独属于孩童的小傲娇，很讨人喜欢。
然而老头带入了那个诡异小孩的脸，只觉得这声音无比恐怖。
“我问你，你为什么想要买下那个水母，你跟那个高个子男的说的水母的价值是什么？”
老头犹豫了一会，很明显他不想说，但是现在的他早已经被吓破胆。
兔子只不过“嗯？”了一声，他立刻竹筒倒豆子地全说了出来。
“我听说那个水母体内含有一种成分，能够分解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核素。之前哈纳人为了抓这个水母还潜入了德维国家境内。如果能把这个水母买下来卖给哈纳人，我一定能得很很多钱。”
在外面客厅听着的宋毓微微惊讶，问：“你不是哈纳人？”
“我是卡尔多瓦人。”老头急道，想了想又补充：“只不过出生在哈纳。”
“那你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
“我女儿是哈纳国家研究院的，有次我去哈纳探望她，看到了她带回来的研究资料。”
宋毓不太相信：“这种信息应该属于研究院机密，怎么可能被你看到？”
“我女儿和我关系好！”老头下意识要把这句话高声喊出，然后又放弃重新在脑海里大声回答道。
看来是不知道从什么途径偷来的消息。
宋毓心中有了猜测，这个老头看不起哈纳，移民到了卡尔多瓦，女儿却又在哈纳工作，就冲他这心虚的大声喊，父女关系绝不会好。
不过她现在没时间也没心思打听这个老头的父女关系。
“关于水母的信息你还知道多少？”
“就、就这些。”怕不相信，老头急着说：“我只知道哈纳人想要抓这个水母研究核素降解，这样就不用受制于德维的核抑制技术了。”
“那个高个子男人是什么人？”
宋毓又问。
只不过还没有等兔子将信息传过来，门被敲响。
来得真快。
不待陈维桉体型，宋毓伸出触须爬回了水箱中，兔子乖巧地跑去陈维桉身边。
“好久不见呀美丽的陈小姐。”
门打开，波伊尔满面笑容地站在门口。
“你的宠物水母怎么样了？”不待陈维桉把他请进去，他变自顾自地径直走向了客厅的水箱。
“真的醒过来了，可喜可贺。”
波伊尔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连后退了两步，“我现在可不太敢靠近你的水母。”
陈维桉抬眼向他投过去一个视线。
“就在五分钟前，那位男士的死亡原因检测出来了。”波伊尔直对陈维桉的视线，“死于箱形水母的毒素。”
“陈小姐，关于你这这只‘观赏宠物’水母，你有没有什么想要说的？”
波伊尔加重了“观赏宠物”四字。
很明显，他也对这个水母起了怀疑。
拥有具有异能的改造儿童的人，想要偷的怎么可能是个普通的变异水母。
“可能是那个男人不知死活地把手伸进水箱里，于是就被我的水母扎了。”
“那位男士死的地方可不在水箱旁边。”波伊尔显然不信她的鬼话，眼睛眯起来：“陈小姐，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与其问我，倒不如去问这只水母。”陈维桉冷嗤一声，“我和你同一时间到达的那个房间，里面发生的事情你凭什么认为我知道的会比你多？”
“当然是因为这水母是你的咯。”
波伊尔四处环视了一下，视线在笼子里的变异生物们身上扫过，
“那位老先生呢，你把他放到哪去了？”
陈维桉于是走过去伸手拉开卫生间的门。
宋毓在开门的瞬间，重新在老头身上布下了幻象。
这个幻象与先前施展的都不一样。
先前施展幻象只是为了迷惑对方。
而现在，是为了杀死那个老头。
B等级的幻象技能足以对一个意志薄弱的人造成无可挽回的精神损伤。
随着陈维桉将门打开，老头再次一头撞上了身后的洗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