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一代历史名臣的辉煌与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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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器晚成的李父,清廉正直眼力高

历史上,大家都知道李鸿章,却鲜有人知道他的父亲李文安。李文安,一个心地善良的司法官、文采出众的诗人。

李文安曾担任塾师,边谋生边准备参加科举考试,谋求仕途。道光十四年在江南乡试中举第96名,而后四年进京参加会试,中112名进士。

当时报子来家报喜,他夫人甚至不敢相信,仍然耕着田地。李文安高中进士,让他的家庭从“力田习武”转变成了当地的“望族”。

李文安从农民变成了户部主事,俨然成了朝廷大员,成为许氏改袭李姓之后做官的第一人。李文安在刑部为官多年,恪尽职守,勤恳清廉。每次有案情来报,他都会夜以继日地工作,不查出真相绝不罢休。为此,经常和人“庭诤面折”,被人奉为“包公再世”。

可正是因为刚直不阿,他常常得罪上司。后来,他负责管理牢狱,同样严守规章,禁止狱卒虐待囚犯,为在押的囚徒准备衣被、药饵,冬天给粥,夏间给席,而且经常亲自检查督促。要说李文安中举,他的父亲李殿华功不可没。李殿华虽然也是读书人,但无奈考试总不顺利,科场屡次失意,他选择在家设馆教学生和孩子读书,将走出农耕之家的希望寄托在儿子们身上。

李殿华的家庭条件一般,只有一处三进的小瓦院,最多算个中农,收成不好时,日子过得也很紧张。他的孙子李鸿章曾给弟弟李鹤章写过一封信,信中简单提到了有关李家旧时的窘境:“前吾祖父穷且困,至年终时,索债者如过江之鲫。祖父无法以偿,唯有支吾以对。支吾总非长久之计,即向亲友商借,借无还期,亦渐为亲友所厌。其时幸有姻太伯父周菊初者,稍有积蓄,时为周济,并劝祖父以勤俭,并亟命儿孙就学,吾祖父从其言,得有今日……”可见早年间,李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可李殿华是个心气很高的人,立志让自己的四个儿子都读书做官,飞黄腾达,光宗耀祖,甚至不惜为此请来科场高手亲自辅导儿子们的功课。

四个儿子里只有小儿子李文安实现了父亲的理想,在江南乡试中举,四年后又考中了进士,跻身于京城衮衮诸官之列,让李家这个中农之家一夜间“以科甲奋起,遂为庐郡望族”。

李文安既是这个家族走出安徽、走向官场、走向京城、走向沿海的第一人,也是李氏家谱记载的前七代人中唯一中了进士的。

其实,李文安小时候并不怎么被父亲看好,因为他自幼体弱,八岁才开始读书。到了十三岁,别人都有考上秀才的了,而他才刚读完“四书”和“毛诗”。李殿华看着小儿子,不禁发愁,根本就没看出他是个大器晚成之才,于是让大儿子李文煜负责教弟弟读书。

李文煜科场并不顺利,考中秀才之后就再无长进,于是开始学父亲的样子在家中开馆教学。李文煜对自己的小弟要求严苛,每年正月初三就开学,要念到大年夜才能休息,毫不放松。兴许是应了那句“严师出高徒”,没想到李文煜虽然没中举,李文安却在他的谆谆教诲下中了举。几年后,李文安又中了进士,几个哥哥却名落孙山了。

但是这李文安中举也实属不易,苦读到三十五岁那年(1834年)才江南乡试中举。此前,他已经历了十数年的挑灯夜读,其间也当教书先生,或收徒,或馆于人家,可从未因此懈怠过自己的功课。中举后又过了四年,终于考中进士,此时的李文安已将近四十岁了,度过了他人生的大半截时光。

李文安这个进士中得不早不晚,刚好和数年后权倾朝野的曾国藩一年考中,这种关系过去称为“同年”。在那个年代,这是一种非常微妙而又极为重要的人际关系,其密切程度远远超过了同乡、同学、同族,甚至同胞关系,因为同时考中进士就意味着要同时做官,有着共同的联系和关照。对于初做京官的他们而言,这种联系是无形之中产生的,除了他们的考官,他们之间往往比官场上的其他人更为亲近,自然相互帮忙、相互利用。

李文安性格内向,“资性中下”,却是个心里有数的人,同年中和他关系最紧密的就是曾国藩。那个时候的曾国藩也不过初出茅庐,是个普通京官,任翰林院侍讲学士、内阁学士,说白了就是个编史书的闲官,后来步步高升,当上礼部、兵部、吏部侍郎(相当于现在的副部长)等。

李文安和他的父亲李殿华一样,非常注重对儿子们的培养,而且为他们日后的仕途早早做了打算,也许这也是李鸿章日后能有一番作为的原因之一。李文安在和曾国藩的关系得到确认之后,就早早安排两个儿子李瀚章、李鸿章前去拜师,跟他学习“经世之学”,这样一来,到了他们该奋发进身之时,就派上大用场了。这也许是李文安贡献给家族的大智慧。

曾国藩虽然和李文安“同年”,却是一路高歌猛进,升迁不断。反观李文安,虽然步入官场,圆滑世故却是没学得几分,做事过于较真儿,必然不讨上司的喜欢,所以他始终都没当上“部级干部”,弄来弄去还在看监狱。

虽然如此,但是一些正直的同僚们看在眼里,打心眼里钦佩他的为人,并用诗的形式记下了他做的好事,特别是善待狱囚的善举,这在那个“黑暗”的官场非常难得。在那个朝政腐败、民不聊生的年头,当官的连无辜的百姓都不关心,谁还会去关心狱囚呢?

有《咏李玉泉先生为提牢诗》曰:

一汤一饭浅深量,是否堪餐每自尝。

甘苦可推军十万,狱中留得姓名香。

晚饭散过号腹来,双眸炯炯不胜哀。

狱中幸有推恩米,例自先生到此开。

棘墙深闭见天遥,溽暑熏蒸未易消。

赖有仁风吹隔座,蒲葵五万共招摇。

托钵沿门醵俸钱,秋深检点补黄棉。

先生更给病囚被,寒到圜扉不耸肩。

意思是说,他管提牢厅的时候,每天都会巡视下属的两个监狱。这刑部大狱关押着五万个囚犯!每个监狱从南到北往返一圈五里地,两个监狱加在一起就是十来里的路程,他却坚持每天亲自到场巡视,就凭这一点就能看出他为人的严谨。

他严禁狱吏虐待囚犯,而且规定必须保证每个囚犯都能得到一满勺饭,为了防止狱吏克扣斤两,每次开饭时他都会亲自检查,亲自尝生熟。狱内的开支有限,晚饭过后,伙房关门,遇到晚饭后才押解入狱的囚犯,他都会自掏腰包,捐米煮粥以果其腹。

春夏季节,牢狱之中易发传染病,他会提前派人熬好了药以备时用。夏天买来扇子和席子,冬天捐献棉衣,而且在每个“所”备置十二条棉被,给那些生病的犯人做发汗养病之需……由此可见,李文安是个善良、细心的人。所以在他管事期间,狱中没有出现过意外死亡的事。他对自己的工作也非常满意,还曾作诗吐露情愫:

每思工部千间厦,更爱香山万里裘。

我且按囚给大被,铺秥草刈野塘秋。

南北奔驰十里程,衣冠整肃踏沙行。

给筹鱼贯分餐际,堪念嗷嗷待哺情。

衣冠整肃待衙参,每日平安竹报谙。

常愿两监无病帖,论功不厌纪窗南。

他的《愚荃敝帚二种》付梓于同治年间(1866年),已在他去世十年之后。当时他的两个儿子李瀚章、李鸿章早已是朝廷命官,一个任两江总督,一个任湖南巡抚,为他的诗作写序和跋的人不是亲戚就是同僚,原本可以大加恭维、大肆吹捧,然而并没有,他们只是称颂他的善良和清廉,可见李文安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