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真假假
山水云天之间，碧波荡漾，缓缓行舟于江面之上。
鹤汀州走到灼染和阎罗身边坐下，匆匆喝了杯茶水问道:“今日怎么没见着叶姑娘?”
“她去打理孟婆婆的丧事了，不便赶来。”阎罗道。
“是吗?”鹤汀州道，“今晨我在的时候也没见着叶姑娘。”
“自神庙出来我就一直好奇，是谁救了他?”灼染倏然问道。
“月姐姐的意思是……”鹤汀州霎时茅塞顿开，“对啊！神庙地势不高，并非安全之所，就算是河神大人也不该将修士留在那，而排除河神在外，有这样能力的人就只有……叶姑娘！”
“的确，只能是她。”灼染直直地盯着杯中晃动的茶水道。
“细细想来，自始至终，她都在试探。可她并不像要害人的样子，她为何要这样做?”
灼染与阎罗对视示意。
阎罗道:“汀州，我们此次云游是为了探查一件事。”
“何事?”鹤汀州瞪大眼睛问道。
“这世间有人在拿人命做交易。”
“竟有人敢如此胆大妄为，是以，月姐姐苏大哥此番出游是为了追查此人?”
“是，但我们更想知晓的是，他是如何行之。”
“此话何意?难不成还用了什么奇门异法吗?”
“便是认为如此。”
“那这与叶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灼染先一步答道:“她的出现和身份一切都合乎情理，可她的真情太过刻意，她更像是埋在云风的一根针，时时刻刻在盯着我们。”
“既然如此，为何不审问她一番?”
“问不出来的。”灼染垂眸。
无论是鬼车还是修士，无一例外，他们都宁可自戕也不愿透露半分，仿佛有着什么在禁锢着他们，她知道问不出来的。
不能再死人了。
天宫坐落于九霄云之上，分为神霄、青霄、碧霄、丹霄、景霄、玉霄、振霄、紫霄、太霄九层，以天职不同层层分明，巍峨宫门浮云而立，于太霄，共东、西、南、北四扇门，以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四大神兽为首驻守天门，蓝金色的牌匾赫然写着“南天门”三个大字，其为天界正门入口，倏然迎来了一位女子，打破了往日的平静，银冠束发，竹青之衣，神色凛然。
“大胆妖孽！竟敢擅闯南天门！”两位神兵持戟拦下眼前这位青蛇妖。
青衣女子镇定自若，朝着宫门高喊:“朱雀！”
听得神兵一头雾水，心道:这小妖竟这般不知死活。
宫门瞬即一团红光闪现，一位身着红袍、满头红发的男子手拿着羽扇出现在女子面前，他便是南天门守门神兽朱雀——陵光神君，因其行事招摇，穿着鲜艳，素有花孔雀之称。
“谁啊，竟然打扰本君好眠?”陵光不耐烦地说道，眼中透露着杀意，细细端详，才惊觉是故人，立马紧紧抱住眼前人，激动地说道:“青龙！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我了。”
面对此番热情，青衣女子毫无反应，反倒是冷冷说道:“如若你真的想死，最好再拖一会。”
被浇了一头冷水的陵光松开怀抱不禁道:“六百年不见，你还是这般，冷酷无情。”
“你也不赖，花孔雀。”
“是朱雀！朱雀！才不是什么孔雀！”
“差不多行了。”青衣女子冷脸示意陵光带路。
凌霄殿内，一位白衣胜雪的华贵之人正端坐在案前，翻阅着书卷，皆是些符文图案，零零散散，散落一地。
“天君！天君！看我给你带谁来了！”陵光一路小跑喊道。
“怎么了，又是哪只小鸟惹了你的清梦?”陵光口中的“天君”习以为常地继续翻阅着书卷，笑着应道。
“见过，天君。”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他放下书卷，抬起头来，眉宇间像极了玉清，是如今的天尊，玉清坐下弟子上清，与之不同的是多了一分柔气，少了几分凌厉。
陵光识趣地退下，只留得二人。
“你终于回来了，孟章。”上清满是期许地笑着问道，“如何?”
“她出现了。”
“谁?”
“如您所料，梧凰大人。”
不知为何，上清眸中竟黯淡一刻，道:“果然，她没死。”
“梧凰大人以三足金乌身份作掩，幻以假面，身边跟着两个人，一位应是冥界阎罗王，另一位是个修仙者，身上背着上古神剑定乾坤，不过脑子有点蠢，看他们所行方向应是往桃溪镇去了。”
“所以他当年真的什么也没查到。”上清冷笑了一声，“那个阎罗王也当真有趣，我还真是好奇他的来历呢。”
复又问道，“云风之人，贪婪成性，她可有杀了谁?”
“没有。”
“哦?当年她可是为了一个凡人，杀了数十人，如今竟学会心慈手软了?”
“属下试探过几次，她并无要杀人的意思。”
“如此看来，她当年也不过是为了私心，还说的那般冠冕堂皇。”上清话语间带着讽意，用着极轻的声音喃喃自语:“世事公平，当真可笑。”
“少初那边如何?”上清问道。
“少初将军追查到一个叫清谷村的地方就断了线索，所以暂居灵山之上。”
“清谷村?怎觉得有些耳熟?”
“禀天君，是‘鬼村’。”孟章回道，“梧凰大人若是抄近路的话，也会途经此地。”
“正好让他去会会那个阎罗王，兴许他们还能助他一臂之力。”上清似笑非笑道，“令他务必，把东西带回来。”
“是。”孟章迟疑片刻，还是开了口:“天君，属下在凡间遇到一个人……”
上清如同了然一般，肃令道:“孟章。我说过，不要对任何一个凡人，心生怜悯。”
“属下知错。”
“无妨。”
话落，上清如一阵清风一般飘然至孟章身侧，语调清冽:“去洗髓池，为你恢复原身。”
孟章点头跟随，须臾之间，便来到了云雾飘渺之境，轻纱遮望眼，天色入水中，周遭气雾皆有疗愈之能，洗经伐髓，去浊留清。孟章化成一条小青蛇，游入池水中央，上清抬手施法，只见孟章被圈于金色法罩之中，缓缓升至半空，上清于袖口中拿出一贝壳状的物件，施法打开，里面正是孟章沉睡已久的原身——青龙本体。随后，上清将其送至孟章身旁，结成法阵，只见神魂换体，蛇死龙起，孟章以青龙之姿腾空而起，龙吟长啸，天宫之人皆知，青龙神君回来了，另三大天门纷纷有所感应，皆往洗髓池赶去。
孟章自空中直落，幻回人身一改旧颜，眉眼如山，目似秋水，锦衣绿袍单膝跪在上清面前，道:“谢天君！”
“你委身青蛇身已有六百年，完全恢复需要一些时间，去妖魔界一趟应该不成问题吧?”上清居于高位问道。
“属下明白。”孟章低首答道。
“报——”
随声而入，未见其人，只见一张金色符纸径直朝上清而去，孟章起身欲拦未成，上清以两指接住，瞬即符纸自燃，上清目色一紧，欲阻止却已晚，其中内容漂浮在天宫上空，九重天内皆能览阅。
上清目视上空有些刺眼的字，冷笑道:“花正幽。”
一位天兵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道:“天君！冥、冥界来信！”
上清抬眼冷冷地看着天兵，见状，孟章连忙呵斥道:“信已送到，还不快退下！”
天兵领会，连连鞠躬退下。
“冥界还真是仁德之至啊。”上清施法震碎了上空悬浮的字，令道:“速派一位神使前往云风渡，庇佑其灵脉，直至河灵诞生。最好，给我风风光光的去。”
“属下领命。”孟章目送上清离去，长舒一口气，道:“别躲了，出来吧。”
“嘻嘻。”满头雪发，顶着两只毛绒绒的耳朵，可爱灵动的白虎——监兵神君探出头来，同孟章相视而笑，径直冲孟章奔去，紧紧抱住孟章，欣喜道:“老大，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
“老大，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身姿魁梧，面容硬朗，脖颈之上刻着墨色纹身的玄武——执明神君笑着走来。
孟章摸了摸监兵的脑袋，笑着点了点头，看向一旁故意偏头不看她的陵光，“陵光，还生气呢？方才是我的不是，可好?”
陵光瞥了一眼，慢慢转过头来呢喃道:“哪敢呢。”
“老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如小聚一下?”执明搭上陵光的肩道。
“好呀好呀！”监兵眨巴着眼睛说道，“正好也给我们讲讲凡间的事。”
“你们先备好，等我回来。”孟章道。
“你又要去哪?”三人齐声问道。
孟章笑着回道:“还有任务没完成，放心，去去就回。”
说罢，便飞身离开了。
“老大怎么每次都匆匆忙忙的?”监兵道，“天君也不知道让我们分担分担。”
“交给老大的必然都是重中之重，我等还是不要掺和的比较好。”陵光拿着手中的羽扇敲了敲监兵的头。
“知道了，知道了。”监兵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