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拾荒队
听到了约翰的话，多戈才发现这个大本营的问题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
拾荒队员并不是大本营的核心成员，大本营的核心成员应该是方块和三角形。
严格说来，对大本营而言，圆圈也是消耗品。
“请问一下，如果我捡回来的东西达不到标准，我是说，如果有标准的话。”多戈继续问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知道。”约翰摇着头说道，“上次是第一次小队拾荒，大本营的惩罚规则还没制定出来，所以上次拾荒中空手而归的人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但是，我想不可能永远没有处罚。”
多戈转念一想，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有逃亡的吗？”
这时候，另外一个队员开口说道：“嗨，老兄，你完全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好不容易才有资格加入拾荒队，谁愿意逃跑？”
呃，竟然还有这种事？
多戈真的觉得是要委屈死了，他可是被强行给劫来的。
“你不是一个人吧。”约翰对着多戈问道。
多戈点了点头。
“新来的人里面，只有带着家属的人才会被强行丢入拾荒队。”约翰对着多戈说道，“你要是逃了，你的家属就会得到很悲惨的下场。
请你相信我，我从小就在这附近的街区长大，对他们可是太熟悉了。”
多戈又默默地点了点头。
虽说娜迪莎和艾米丽并不是自己的家人，但是总不至于把她们往死路坑吧。
再说了，当下还有一个问题，多戈其实没地方去了。
这里天大地大，也没有自己的家。
没有家人，没有亲戚，没有同事，没有同学，没有好友，没有熟人。
多戈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对多戈而言，到什么堡和在这里，怕是没什么差别。
多戈好歹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他不相信军方就不会干强行征兵的事情。
阿美利坚的军队几乎就和贼配军一样，有组织无纪律是出了名的，衣服一脱，也就是一群土匪。
于是，多戈也就放下了逃亡之心。
多戈不知道的是，迭戈让他加入拾荒队，就是为了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刚才多戈挨打的一瞬间，他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引起了迭戈的兴趣。
在毫无防备之时突然被一钢管敲到头上，普通人的肢体反应都是不自觉地双手抱头，但是多戈却是双手握拳挡住了脸，这是一个拳击手的防御动作。
迭戈做事从来都不喜欢猜，他直接把多戈丢入拾荒队，这人到底是什么货色，明天就知道了。
……
艾米丽躺在垫子上，她到现在依然还忍不住在抽泣。
下午的时候，娜迪莎用成年人的力量狠狠地教育了艾米丽一顿，随后她又恐吓了艾米丽。
除了身上的伤痛和精神上的惊吓之外，最重要的手机也被抢走了。
今天在路上，艾米丽还特意用在卧室里找到的充电线，利用汽车的USB接口把手机的电给充满了。
心怀喜悦的艾米丽想到，这下终于不用担心手机没电了。
结果就在刚才，所有的东西都被收走了。
没有了手机，就不能和哥哥再次联络。
不能和哥哥联络，就永远没办法进入安全区。
第一天通话的时候，哥哥已经明确地告诉了艾米丽，军事禁区之所以安全，是因为所有人形生物，无论是感染者还是幸存者，一旦进入军事区就会遭到防御AI的无警告枪击。
想要进入拉斯乌尔堡，必须让哥哥亲自出来迎接自己。
没有了手机，哥哥就联络不上自己，就算是自己到了拉斯乌尔堡门口，也没有办法能进去。
就这样，艾米丽捂着嘴偷偷地抽泣着，她低落的士气进一步降低了。
多戈五人今天谁也没想到，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自己的命运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在未知的世界里，迎接每一个人的都是未知的未来。
……
多戈躺在只有一床毛毯铺成的地铺上，毯子很薄，好在地上是木地板，没那么凉。
这个叫尼塔镇的小镇虽然面积不小，但是规模不大，一共才只有二十多户住宅。现在一下涌进来了上百号人，镇里的物资捉襟见肘，很快就即将被耗尽。
房间里的家具，除了用于架设防止感染者突袭的路障外，全部用来作为燃料烧掉了。
仅仅是燃料方面，一天需要烧掉的量就不少了。
当然了，阿美利坚遍地都是树木，现在也不缺人手，完全可以去伐木劈柴。
只不过，现在虽然有了充足的人手，但是却缺少相应的工具，更重要的是，最近的树林离这里起码得有几十公里。
目前的困难是，大本营里没车了。
了解到这些信息，多戈也就明白为啥这个屋子里空荡荡的了，再这样下去，别说家具，房子都得给拆来烧了。
多戈侧躺在垫子上，由于他的肩背太宽，这个姿势让他很难受。但是多戈没办法平躺，他后脑勺上还有一个大伤口。
那一记钢管猛击真不是作秀，是奔着把他打死来的。
多戈之前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不讲道理，二话不说就痛下杀手。以他的理解，你好歹得听我说两句话再打啊。
以天灵盖接钢管的结果就是头破血流。
只不过此时天色已晚，头上又有头发遮盖，而且还伤在了后脑勺，所以大家都没注意到多戈的伤。
多戈肯定也不会向众人扒拉着头发炫耀：看，我一进门就挨了一顿暴打。
【轻微脑震荡】已经消失了，现在还挂着一个【轻微颅外伤】，而仅仅一小时之前，【轻度颅脑外伤】还是【颅脑外伤】。
今天这顿打也不是白挨的，多戈发现了“自己”的一个秘密。
在代表身体状况的绿色小人里面，除了【轻度颅脑外伤】这个状态外，还多了一个【再生】的buff。
多戈突然明白【再生者】是什么意思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再生者】：你似乎不是那么容易死掉。”
多戈惊呆了，他没想到自己真的有超能力。
见鬼了，那岂不是说自己之前的一些胡思乱想，大概也是猜准了？
这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
那是当然了，正常的世界里，谁他妈有满地乱跑的丧尸，不对，是感染者。
感染者和丧尸是不一样的玩意，它们的差异很大。
丧尸，顾名思义就是尸体，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只不过这些尸体在非物理的作用下再一次行动起来。
丧尸的优势和缺点都很明显。
最为明显的缺点就是行动迟缓、抗击打能力差，等等。
丧尸的优势也非常明显，除了破坏头部之外，丧尸不可能被杀死，甚至丧尸在被砍下头颅后，头颅依然还继续存活着。
但是感染者不一样。
感染者的抗击打能力确实很强，多戈从约翰口中了解到，就枪械而言，它的抗击能力大概是寻常人的五到十倍，但是并非不能杀死。
其次，感染者的行动姿态更像是人类，尤其是很像喝醉酒的醉汉。
也就是说，感染者表现出的是生物性。
这个区别很重要，说明这个世界还是处于物理范畴。
要是对付那些怪物需要用到大蒜、咒语、黑狗血，那才是完蛋了。
因为魔法的存在，就代表了物理攻击无效化，人类最擅长的，就是物理攻击。
随便给人一把枪，一些子弹，绝对比教他们念咒语来得快。
多戈还不会用枪，但是斧头一样好使。
迷迷糊糊中，多戈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天亮。
……
天还没亮，艾米丽已经起床了，等待她的，是会持续一整天的繁重劳动。
尼塔镇又重新回到了原始社会，有大量的工作需要人工劳动去完成。
多戈从约翰那里了解到，绿色的圆圈，也就是所谓劳工的资格，也是必须要成功拾荒一次后才能获得。
成功拾荒的要求是，一次带回净重20公斤的食物或是其他有价值的物资。
获得劳工资格后，就会享受到很多权力和福利，同时也获得了去压迫别人的特权。
但是多戈了解到，目前为止，获得圆圈资格的人也不过才二十多个，约翰就是圆圈。
从这点来看，约翰是有些能力的，他毕竟能从二次拾荒中活了下来，而且还成功带回来了至少20公斤的物资。
面对拾荒队如此大的伤亡率，迭戈也宣布，无论是谁，只要能十次拾荒成功，就有资格可以晋升为A级队员，也就是三角形。
这个大本营里虽然实施着近似乎于严酷的等级剥削制度，但是好歹它也留下了晋升之路。
虽然说就现在看来，想要连续完成十次拾荒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好歹也总算是给人们留了一些希望。
当然了，三角形也不完全是阿米高帮的人，有一些是第一批投靠迭戈的幸存者。这些幸存者在阿米高帮元气大伤后，也得到了重用，被吸纳进了核心圈。
多戈又问了，如果不去拾荒，没有牌子，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这时候，约翰对着多戈只说了两个词：“No Good。”
No Good，不好，很差劲，白给，没有好果子吃。
一个是40%的死亡率，一个是“No Good”。
很显然，这个“No Good”比40%的死亡率还可怕。
想一想就能明白了，一边是冒着巨大死亡风险去寻找物资的人，另一边是依靠这些人养活的人，这些人的地位能差到什么程度，不言而喻。
讲道理的说，就算是三哥家的首陀罗与达利特，他们至少不需要吠舍来养活吧。
“Survival is not free。”
生存不是免费的。
生存也不是自由自在的。
约翰的这句话代表了绝大多数人的认知。
……
多戈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平躺在地毯上，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状态，发现【轻微颅外伤】和【再生】这两个状态都已经消失了。
随后，多戈伸手侧身摸了一下后脑勺，他只摸到了被干涸的血迹粘成了一片的头发。
伤果然好了。
但是这个再生能力并非是没有代价的，多戈现在感觉到很饿，他迫切需要食物。
早上大家都起床后，约翰一个人出了门，过了一会，他端着一个木盘子回来了，里面有五个大碗，大碗里装满了热气腾腾的糊糊。
这是多戈吃到的第二顿糊糊，很显然，这次糊糊的质量没有昨天的那碗高。
多戈觉得自己完全没吃饱，他还需要更多的食物。
没有更多的语言，多戈默默地将自己的勺子和碗舔了一遍，舌头够不着的地方，用手指一点一点的抹干净。
吃完的碗勺与盘子被随意丢在地上，等一会自然有人来收拾。屋子里的2B小队队员们又坐地休息了一会后，听到了一阵敲铁声。
不需要更多的话语，大家在约翰的带领下鱼贯而出。
院子里有几十个人了，都是属于这次要出门拾荒的B级小队，现在大家正排成一排，领取这次出任务需要的武器。
多戈左右张望了一下，他看到了本杰明和吉森，多戈朝着两人挥了挥手，本杰明和吉森也回以他挥手。
但是多戈没看到娜迪莎和艾米丽。
多戈排着队默默朝前走着，前方的地面上放着一大堆各式各样的武器，每个人经过的时候自己挑一把顺手的拿走。
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砍刀，也有几个人选择了棒球棍。
快轮到多戈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把黑色的中型消防斧。没有多少人想选斧头，很重，而且很难砍准。
与感染者搏斗显然并不是必须的，实际是拾荒者遇到感染者都是以逃为主。
既然是逃跑，武器越轻越好。
于是，当多戈可以选武器的时候，他一把就将斧头拿了起来。
没有出发仪式，选好武器的小队从打开的路障那里自行出了小镇。
尼塔镇离比利斯市足足有5公里，得走好一阵子。
……
艾米丽快要累晕，也快要饿晕了。
整整一个上午，从天不亮就起床，一直干活，干活，干活，一直干活到了太阳已经到了头顶，等男人们都吃过饭了后，才轮到自己这些干活的人。
艾米丽只分到了很小的一碗糊糊，而且明显有人往糊糊里掺了水，它没有男人们吃的那么稠。
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但是一切的苦都只能往肚子里吞，艾米丽想到了昨天娜迪莎对自己讲的话。
“傻孩子，你得看清楚现在的现实。
你就是一个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小羊羔，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奢侈。
但是我还是得提醒你，这个世界上有比死亡还恐怖一万倍的东西。
不要做傻事。
好好的活着。
或者选择死亡，也是一种不错的解脱。”
没有人在乎自己。
更没有人在乎自己的死活。
除了那个人以外。
“哥哥……”
艾米丽一想到哥哥，眼泪就止不住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