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政通人和
“雄英你……你是怎么想到这么个法子的？”
朱元璋似乎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又惊又喜地问道。
朱雄英却只是挠了挠脑袋，“这个……孙儿只是觉得折子上的废话太多，图个方便而已。”
一旁的朱标则一脸认真地说道：“父皇，儿臣也这么觉得，如果那些大臣们今后上奏的奏折都按照这个格式来写的话，批阅效率一定会大大提高的。”
“好，那就这么办好了，告诉中书省，从即日起，所有大臣上奏的奏折都按照这样的格式来。”
这，便是这位洪武大帝的行事风格，只要打定了主意，就会立即付诸实践，从不拖沓。
说话间，朱雄英已然提炼好了奏折上面的内容，朱元璋凑过去一看，果然清晰明了了许多。
“雄英啊，皇爷爷考考你，若是让你将这三件事按照轻重缓急的标准排个序，你要怎么排呢？”
朱雄英听了之后只是略微思考了片刻，便开口说道：“回皇爷爷，正所谓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故在孙儿看来，无论是高丽使节还是倭寇犯边皆乃疥癣之疾，民怨才是我大明的肘腋之患，理应优先且急事予以解决，否则任由其日益加深，久而久之，必生民变。”
“嗯，说的没错。可是雄英啊，你想过没有，自打咱大明开国以来，咱手上的刀几乎就一刻都没停过，可这说来也怪，这些个贪官却非但没有引以为戒，反而似乎还越杀越多了，是何道理啊？”
不想朱雄英听了却连连摇头，“不是的，皇爷爷，杀不完的不是贪官，而是人性之中的贪念。只要是人，就有贪念，只不过是有的人贪财，有的人贪名，有的人贪权，有的人贪图享乐，仅此而已。”
“哦？照你这么说，这天底下，岂不就没有不贪之人了？”
“当然有。”
“什么人？”
“圣人。”
朱元璋听了不由得哑然失笑，“既如此，那又该如何避免因为那些官员们的贪念而激起的民怨呢？”
朱雄英则歪着脑袋回道：“回皇爷爷，孙儿年幼，讲不出那么多的大道理，只能借古人之口，回答您的问题了。昔日范文正公曾言‘政通人和’，故而孙儿以为，只要皇爷爷能做到政令通达，便自可使民心和顺了。”
“政通人和……说的没错！父皇，儿臣以为雄英所言颇有一番见地，现如今我大明的政令都是逐级向下传达，而根据地方行政制度，先是各承宣布政使司，再是州、府，然后才是县。这还只是传达政令，倘若是赈灾钱粮，那么这些钱粮还未到老百姓的手里，就已至少要过三个层级的衙门之手了，而经手的衙门越多，被克扣的可能性就越大，等到了百姓手里自然就所剩无几了。”
听朱标这么一说，朱元璋便沉吟了片刻，然后才继续说道：“标儿，你的意思是，让咱精简地方官制？”
“儿臣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现如今我大明一省分为三个司，即：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而前两个藩臬二司，又再分出了许多分守分巡的司。这许多官的下面，才是府、州和县。而从古到今，只有县官才是亲民官，州、府之上，则都是管官之官，因此才造成了管官的官多，管民的官少这样局面。而正因为县官压得太低，这些本该服务于基层百姓的官员服事奉承在他们上面的长官都还来不及，又哪有那闲工夫去体察亲民呢？”
听到这，朱元璋这才点了点头，“标儿啊，这么说，你的意思是先精简地方官制，然后再以胥吏填补，并加以限制，最终形成于胥吏共治天下的局面，咱说的没错吧？”
“是的，儿臣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朱标如实回道。
“标儿，你能如此坚持自己的想法，这很好，但也不能操之过急，你说的没错，现如今管官的官的确是要比管民的官要多，为什么呢？咱就是担心那些个骄兵悍将们，仗着自己是有功之臣就肆无忌惮，胡作非为，倘若现在就放权给地方，那帮混蛋岂不更加无法无天了？”
“父皇教训的是，是儿臣欠考虑了。只是除了此法，儿臣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然而话音未落，朱元璋却笑着说道：“你别说，一开始咱也跟你一样为了这件事头疼不已，但是雄英刚刚的那一番话，却给咱提了个醒。既然只要政令通达就能人心和顺，那就只要想办法让天下所有的百姓都能不打折扣地了解朝廷颁布的每一道政令不就行了？”
此话一出，朱标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父皇，您指的是……《大明报》？”
“没错，就是《大明报》！只要将《大明报》推广至全国范围内发行的话，百姓就能及时全面且不打折扣地了解朝廷的政令了。”
然而朱标听了脸上的喜色却只是一闪而过，紧接着便又皱起了眉头，“父皇，这个办法好是好，只不过……”
“不过什么？”
“恕儿臣直言，就我大明目前的驿递系统而言，要想达到您所期望的效果，只有采用最高等级的马驿才行，而如此高频次的使用，势必会极大地加重沿途各个驿站的负担，甚至还会影响正常的财政支出和徭役，反而得不偿失啊！”
“嗯，这倒也是，那……”
不想话没说完，一旁的朱雄英便忍不住开口说道：“皇爷爷，其实这个问题也不难解决呀！”
“哦？雄英，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说看！”
“孙儿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高频次地使用马驿会极大地加重驿站的负担，那只要减少使用的频次不就可以了吗？比如每隔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将之前《大明报》上的重要内容汇编在一起，整理成册之后分发各地，不就可以了吗？”
此话一出，朱元璋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连忙拍手笑道：“好，这个办法好！雄英啊，你可真是……”
正说着，二虎便行色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皇爷，罪臣刘琏急报！”
说完，便将一封厚厚的奏折递到了朱元璋的面前……